“人活着,有时候不是为了过去的枷锁,而是为了眼前的一口饭,和心里热腾腾的念头。”
山东青岛,一个靠海的城市,风大,日子却紧。故事要从一个女人说起。
她叫赵兰出生于1978年,比海还要旧一点。小时候,家里穷得像一口破水缸。父母总是重复那两句话,“闺女啊,咱不读那书,将来能嫁出去就成。”
春天的土路,兰兰拖着鞋跟走在上面,身后是弟弟妹妹的喊声:“姐姐快点,今天娘蒸了白馒头。”她停下来看着天,想着那些吃不上馒头的日子,也没敢做过大梦。
十五岁辍学,二十岁结婚,邻村的王龙带她进门。王龙不高也不壮,却有个温顺的脾气。结婚头三年,她想着,人生就像雾里的灯,找不到亮光,找到个人也是暖。
婚后生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儿子像爹,女儿像她。家里日子还是穷,王龙开始打麻将、喝酒,有天喝多了,把碗摔碎了,兰兰站在角落,低头数着碎片,又默默收拾起来。
终究,她没有挺住。离婚那一年,是2016,夏天很闷,她带着女儿去了城里。住出租屋,做家政,端盘子,没人知道自己是谁,只知道一双手干净利落。
女儿考上大学。兰兰送完女儿去车站,头一次觉得自己真的剩下了——剩下自己和一点点老去的希望。
生活常常是个悄悄打盹的孩子,总在你不注意时递来些意外。
那个意外,叫张明,一位东北小伙子。
张明1993年生,家在吉林白山。他有一双勤快的手和一颗不安分的心。父母望他成龙,便送他去当兵。五年后,张明穿着退伍军人的夹克,来到青岛,也不知这条路是否能走出门。
张明当烧烤师傅,每天和炭火、肉串、油烟打交道。他教新徒弟,正好领了兰兰的弟弟。
第一次,兰兰来烧烤摊探弟弟。张明眼一亮,觉得这姐们身上透着种坚硬的安静。开口便问,“大姐,你喜欢吃啥串?”
兰兰笑了笑,“我喜欢吃个辣的,但别太辣。”
张明故意加了点孜然,说,“辣,是提劲儿的。”
时间久了,两人话越来越多。张明说自己不喜欢喝酒,他瞅着兰兰一脸认真。“我觉得我不像东北男人,爱喝酒赌钱,不知道是不是缺点。”
兰兰只是低头擦桌子,说:“只要你心里干净,其他都不算啥。”
认识两个月后,张明约她去海边。他大声喊:“赵兰,我喜欢你,能不能做我的对象?”声音被海风吹远,兰兰的脸红了。她总觉得,自己这么大岁数了,被小伙子表白,是不是发烧了。
回到家,她坐在床头,心里七上八下。想:他年纪才三十,我四十五了,这事靠不靠谱,会不会就是玩玩?
过了几天,张明又来烧烤摊。见面没几句,他直接问,“你担心啥啊,你愿意的话,我这人肯定奔着过日子来的。”
兰兰没回话,只是慢慢弹去案板上的葱末。后来,她终于说,“你真不嫌弃我年纪?还带个女儿?”
张明笑道:“你这人真傻。我只看你,其他都没啥。”
两人就在一起了。
朋友议论纷纷,有人嚷嚷:“小伙子图啥呢?不图钱还图个老姐?”有人替兰兰担忧,“你这可得掂量掂量。”
可他们没管。爱情落到普通人手里,要是计较太多,就没了滋味。
恋爱之后,张明辞了烧烤店,在外送货。租了辆面包车,天天拉货,赚点辛苦钱。兰兰跟着他,街头巷尾跑了个遍。
穷的时候,饭都吃不饱,每次加油只敢加五十块。车卖了之后,张明干了外卖员,穿梭在风和雨里,每天挣点钱,却也把贷款还清了。
疫情来了,日子更紧。两人围着雷打不动的小屋讨论:
“要不去试试家政?”兰兰说,“你退伍回来,内务整理那是一绝。”
张明点头,“那就干呗!”
他们开了家“小兰家政”,一个东一个西琢磨着接单。刚开始屋里只有两个人,“头一天就赔本,还能咋办?”
渐渐的,好评多了,订单也多。张明招临时工,人的底气也足了。兰兰看着公司账本抿嘴一笑,“你说我们呀,这算不算完成任务了?”
张明:“别想太多,日子一天比一天有奔头,这就够了。”
六年过去,身边人问他们,“打算结婚吗?要不要孩子?”
兰兰犹豫,“我年纪大了,怕身体不行,他也不太想。”
张明则直白,“其实啊,我不喜欢小孩。现在这样挺好,养几只猫,每天跟你在一起,中间没有别的繁琐事。要有孩子,我觉得生活被打乱了。”
兰兰看着窗外落叶,心里有种安慰:“也许这样也挺完整。”
朋友又问:“等你俩老了怎么办?孩子也还是保障啊。”
张明斩钉截铁:“你老了我不还年轻呢?还能带你出去跑跑。孩子有了,还得围着他转。”
兰兰嘴角微微扬起,“有你就挺好,孩子啥也担不起。”
最后,又有人问张明:“六年了,你后悔吗?”
张明哈哈大笑,“后悔啥呀?人活着不过三万天,能遇见不跟自己吵架的人,那还不赚了?开心得过就行了。”
他们的生活就像一只旧皮箱,装满了酸涩和甜蜜。
兰兰在抖音开了账号,名字叫“小兰张明夫妇”,发第一条视频,只说:“我们是普通人,过着普通的日子,但爱不是普通的。”
视频下一堆评论,质疑也有祝福。兰兰和张明抱着手机商量要不要再发,最后放下了。“狗咬了你别反咬狗,我们只过自己的。”
故事到这里,或许没有波澜壮阔,但每一口饭、每一句话,都是活着的证明。
爱情就是这样,不问贵贱、不问长短,只要你愿意守住那一点热乎劲儿,世界就是两个人的小天地。
“人生没什么要提前知道的,幸福也没有标准答案。有时候,最普通的日子,就是最动人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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