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张珊珊 文/豁达的简小姐
我爸在家里排行老二,我有一个大伯,两个叔叔。
当初爷爷家里穷,大伯身体又有点缺陷,他是个跛脚,在找对象这件事情上很困难。
家里平时舍不得吃的鸡蛋,奶奶拿去送给隔壁村的媒婆,请她给大伯介绍对象。
媒婆可怜奶奶一片父母心,也是下了力气把十里八村的姑娘给打听了一遍,终于找适合的两个人选。
遗憾的是,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最后一个都没成。
大伯的婚事没有着落,奶奶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着急得不行。吃不香,睡不香。
还是大伯自己看得开一点,说不能因为他而耽误底下三个弟弟成家的进度,让奶奶奶不要把全部精力放在他身上。
一直到我爸和两个叔叔都相继娶妻生子了,而大伯却还是光棍一个。
为此,奶奶走的时候都不安心,让我爸和两个叔叔都发誓,以后要善待大伯。
而我们这些堂兄弟姐妹,从小也被教导以后要对大伯好,给他养老送终。
等过了几年,爷爷也走了之后,老房子只剩大伯一个人住在那里。
他虽然是个跛脚,但很勤快。不仅庄稼伺候得好,菜园子的青菜种得也不错。自己吃不完,送给我家还有两个叔叔家。
农闲时节,大伯还去山上砍柴。屋檐下都堆满了,他也没有闲下来。没地方放了,谁家没有柴,他就送一些。
大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自己勤快,赚了一些钱,但花钱的地方又少。
所以,每次大伯去赶集,都买点零食给我们这些孩子。他也不会偏心,都一视同仁。
我爸说大伯没有孩子,他看谁的孩子都觉得可爱,爱心泛滥。
我记得,我上三年级那年,弟弟妹妹也要上学了。家里三个孩子读书,我妈又生病了,我爸一下子拿不出足够的钱交学费。
他说我是老大,叫我让让弟弟妹妹。把他们的学费交了,而我的先欠着。
他叫我去跟老师说迟一点再交学费,没准到时候老师不忍心,会先把书本发给我。
但我脸皮薄 ,不敢去跟老师说,也怕同学取笑。
我爸好说歹说,我就是不肯去学校,在家里哭了起来。
大伯知道后,来到我家叫我不要哭,然后问我爸还差多少学费。
那天,他们兄弟俩在屋里聊了好一阵,没多久大伯回了一趟家,二话不说,拿钱帮我交了学费。
在我5年级那年,姨姥给大伯介绍了一个对象。
那个婶子长了一张圆脸,面相看着很和善。只是神色憔悴,手很粗糙,看着吃了不少的苦。
婶子的丈夫病逝了,她自己带着一儿一女艰难度日。人家不嫌弃大伯坡脚,穷,只要给她一个家,对她两个孩子好就行了。
大的是男孩,有10岁,小的是女孩,刚满4岁。两孩子一头稀疏的头发,面黄肌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大家都说女孩年纪还小,不记事,大伯只要对她好,能养得熟。
而且,等她长大后,大伯给她一份嫁妆就能打发出去,也不用费什么劲,没什么压力。
但男孩却不一样,那么大年纪,很难养得熟,长大以后估计回去他亲生父亲那边认祖归宗。
就算不跑,大伯以后给他起房子娶媳妇,也是很大的一笔开销。
到时候,大伯都老了,也不知道人家肯不肯养他。
所以,很多人给大伯建议说女孩可以带过来。男孩就算了,把他留给他爷爷奶奶养。
但那个婶子不同意,她说一个孩子都不能少,全部要带在身边。要是大伯不同意,她就不愿意嫁过来。
大伯真心喜欢这个婶子,也渴望有个自己的家,过上老婆孩子热坑头的幸福生活。
于是,他不顾劝阻,要娶这个婶子。这样一来,他一下子不仅有了老婆还多了一双儿女。
我爸和两个叔叔想起当初爷爷奶奶的遗愿,尊重大伯的选择。他们哥三个,一起帮大伯把房子翻新了一遍。
大伯从此以后更加努力挣钱,别人说什么闲言碎语,他只当听不到,把那两个孩子当自己亲生的。宁愿亏待自己,也不亏待老婆和孩子。
为了多挣一些钱,大伯包了一个鱼塘养鱼。不管是艳阳高照,还是刮风下雨,他天天去割草喂鱼。
腊月卖完鱼,大伯把钱数了一遍,自己不留一分钱,全部焦交给伯娘保管。
他去置办年货,给伯娘,堂弟,堂妹买新衣服,却舍不得给自己买一身。
伯娘看着大伯身上衣服的补丁,她心疼地说:“你也买一身新衣服吧,新年新气象。”
大伯摇摇头说:“我整天干活,穿旧衣服就行了,不用买新的。把那钱省下来,给两个孩子用,可以买学习用品,或者买点零食也行。”
大伯的付出没有白费,有一天堂弟终于心甘情愿喊他爸爸。
这一声“爸爸”,让大伯忍不住湿了眼眶。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十几年过去了。转眼间,大伯家的堂弟堂妹都长大了。
堂弟有大出息,他上了本科,读了研究生,毕业后留在省城工作。
堂妹虽然只上了专科,但她自己有本事,嫁人后日子过得也不差。
去年3月份,伯娘病逝。
大家都说伯娘走了,堂弟堂妹跟大伯的关系也就远了,淡了。
也不知道他们兄妹俩以后还会不会管大伯,如果能每个月给大伯三五百的生活费,那就好了。
堂弟堂妹都听到这些议论了,但他们一句都没有反驳。
等办完伯娘的后事,堂弟回省城的时候,直接把大伯一块儿带去。
他跟大伯说:“爸,以后儿子在哪里,您就在哪里,我给您养老。”
大伯流下感动的泪水,高兴地说:“行,我都听你的。”
我爸打电话给大伯的时候,他说他在堂弟那里过得很好,心宽体胖,都重了好几斤,让我爸不要担心。
大伯说话中气十足,我爸相信他没有说谎,他真的在堂弟那里过得很好。
堂弟堂妹虽然不是大伯亲生的,但大伯真心对待他们,对他们有养育之恩。堂弟记在心里,也同样用真心回报大伯。
所以说,好人有好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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