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天津日报)
转自:天津日报
![]()
从手机上看到韩伟在北京去世的消息,心里一阵发空。
半年前我俩还通过几次电话,他力劝我把鄙作小小说《耳朵》改成歌剧剧本。我很奇怪,《耳朵》发表于上世纪90年代,他竟然还记得。好奇心驱使我找出旧作重读,果然发现其很适合改歌剧。我年纪大了,没有歌剧院邀稿,也不敢费时费力了。后来他又来电话劝了一次,我已听出他讲话有些迟缓吃力。但他竟然还记着《耳朵》,令人感动。
韩伟在天津歌舞剧院工作多年,是一位才华横溢、功劳卓著的歌词作家。
他与施光南是“艺术兄弟”,合作了《祝酒歌》《打起手鼓唱起歌》等许多传遍大江南北的歌曲。是他从一次工厂会演中发现了关牧村,力劝施光南关注她。关牧村这才有机会调入歌舞剧院。三位艺术家组成了长期的作曲、作词、声乐“铁三角”,在那个年代为天津争得了美誉。
我最为钦佩的是韩伟身上保留了古代传下来的“义士”风骨。在那个特殊时期,上面有人命令歌舞剧院“下放”施光南。施光南之父是我国著名爱国民主人士,家庭生活优渥。施光南自幼弹钢琴,生活能力很差。如果下放到农村,不会生火做饭,很难活下去。当时剧院领导很为难,又不敢得罪上司,想出了个有些不近人情的法子——找来韩伟问:“你能陪他下放吗?”韩伟毅然答应:“能!我去!”
什么叫朋友?这才叫朋友!什么是义气?这才是义气!他俩成了当代的俞伯牙与钟子期。两兄弟辗转于农村、山区,最后到了新疆。您猜怎么着,逆境中的异姓兄弟竟然根据鲁迅名著《伤逝》创作出歌剧《伤逝》。在北京公演后,好评如潮。
当年韩伟是我家的常客,那年头没有家庭电话,说常客,其实是相隔半年一年的不请自来。我们俩都是话痨儿,又都兴趣多多,好奇心强强,有时聊天儿到深夜。
他还是个“当代徐霞客”,喜欢到各地旅行。在海峡两岸阻隔的年代,他说除了台湾地区没去过,他到过很多地方。因此他是我女儿和儿子最喜欢的叔叔,就爱听他口若悬河地讲各地见闻,尤其是西藏青海那边的故事。隔些日子孩子们就会问:韩伟叔叔什么时候来?我说我也不知道,说不定哪天他就会冒出来。
那晚女儿从汉堡发来视频,我告诉她韩叔叔去世了,她很难过。这么多年了,她还记得小时候韩叔叔常带些小工艺品给他们姐弟,是他从云南、贵州一带带回来的。女儿还记得30多年前,韩叔叔送给她一支少数民族戴的能别住发髻还缀有几条链子的金色发卡,漂亮极了。
有一夜难以入眠,我忽然想起女儿对那支金色发卡爱不释手的样子。金发卡,作为爱美的象征,触发了我写《金鹿儿》的灵感,成为小说的中心细节。后来鄙作获得1981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这得感谢韩伟。
心地“纯金”的艺术家韩伟啊!怀念你,好兄弟!
特别声明:以上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为自媒体平台“网易号”用户上传并发布,本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