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宇宙深究】数字之身：虚拟人、AI 人格与第二身份的崛起

近年来，“昵称+头像”的网络身份似乎已然成为旧时代的产物，截至今年，国际上已经有数以百万计的年轻用户将数字自我视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他们每天习以为常地化身为自己的虚拟化身——即那些由他们自己定制、甚至亲身扮演的3D角色。

据美国《连线》杂志的往期报道，

“对于千禧年后这一代人来说，数字身份是他们自身的自然延伸，也是他们个性的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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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拟化身、虚拟偶像与AI人格

现如今，有很多虚拟世界上都漫游着各种类型的数字“人”。一方面是用户自主创建的虚拟形象：像 Roblox、Zepeto、VRChat 和 Meta 的 Horizon Worlds 这样的平台允许任何人设计卡通或逼真的角色、虚拟形象的服装等等。年轻用户“每天都会定制自己的虚拟形象”。像更换现实世界中的服装一样轻松切换服装甚至面部表情。这些形象可以天马行空，也可以逼真到像照片一样真实——例如，Zepeto 上的韩国玩家，以及腾讯 Roblox 类游戏中的国内玩家，将时尚街头服饰与奇幻服饰巧妙融合。在游戏和社交 VR 领域，这些虚拟形象是朋友们相聚聊天、玩耍或参加虚拟音乐会的媒介。

另一方面是虚拟网红和明星：完全由计算机生成、由公司和工作室创造运营的角色。在国内，一些品牌已经推出一些足以“以假乱真”的“元人类”。例如，AYAYI 于 2021 年以超现实数字偶像的身份首次亮相，并迅速走红。她在小红书上的第一条社交帖子一夜之间就获得了 300 万阅读和 4 万名粉丝。同样的，国内一位名为“翎 (Ling) ”的 CGI 数字模特，在微博上已经拥有超过 13 万粉丝，曾为特斯拉和奶茶连锁店拍摄广告。从化妆品到篮球鞋，翎的广告涵盖了各种产品，这也体现出AI明星的优势：就像一篇报道所说的那样，她“设计得尽善尽美”，让品牌“绝对安心”。营销大师克里斯托弗·特拉弗斯指出：虚拟偶像“比人类更便宜”，可以“同时出现在许多地方”，而且，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它们永远不会变老或死亡”。这也难怪海内外的大厂都热衷于聘用她们。就连好莱坞也注意到了这一点：Instagram 的 CGI 少女 Lil Miquela一年就为她的创作者赚了约 1100 万美元。她在虚拟舞台上演唱，全天候为数字时尚大片摆造型，毫无怨言，也从未拖延。就像《AI humans outsell real influencers in China: A $7 million moment that India cannot ignore》这篇文章所说的：这些虚拟形象“从不错过任何节奏”，因此粉丝们很高兴接受他们作为新星。

除此之外，元宇宙的虚拟世界中还有另一类“人”可以作为互动伙伴。像微软的小冰或Replika应用这样的AI聊天伙伴和虚拟朋友，可以模拟对话和共情。小冰以说话甚至调情的方式，就像一个18岁的动漫人物而闻名，往期的一项报道称截至到2020年，小冰已经通过劝说的方式说服并帮助了很多想要自杀的抑郁症患者（“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这里”，一位用户回忆她的话）。事实上，今天的AI伴侣已经成为了主流：Snapchat 自己的聊天机器人“My AI”拥有约 1.5 亿用户，Replika 约有 2500 万用户，而小冰则拥有近 6.6 亿用户。这些程序会学习你的声音和喜好，随时开启友好聊天或虚拟约会。它们通常会根据需求倾注关注和同理心，模仿忠诚的朋友或伴侣来填补孤独的时光。

最后，真正的数字分身也正在兴起。一些科技公司和明星们正在制作与自己相貌相似的AI“克隆人”。通过将大量照片、视频和文本输入给生成式AI，就可以创建一个与你长相、声音甚至记忆力都相似的虚拟形象。一些初创公司现在也在提供构建“数字AI副本”的服务，可以在我们繁忙时代替我们参加线上会议或回复信息。家庭甚至可以为逝去的亲人创建AI版本。例如，一位父亲可能会录制几个小时的音频，让他能够通过AI程序模拟自己一直陪伴孩子。在企业上也可以这样做：公司利用全息或AI分身（甚至是已故名人）发表演讲或主持广告。简而言之，从Zoom CEO派AI化身在财报电话会上发言，到声称是未来10年后的“你”的聊天机器人，人们正在现实与数字领域不断复制着自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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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数字分身到底有什么用？

首先，这些“第二自我”并不仅仅只是装饰品，它们已经承担起实际的角色。在商业领域，AI网红可以全天候推销产品。就像上面所说的：Lil Miquela的创作者通过她的社交帖子赚取了数百万美元。一些公司让他们的AI化身在全球范围内提供客户服务或主持品牌活动，而他们的人类团队则在休息。在商业领域，领导者们正使用个人AI“大使”作为替身。想象一下，在你处理其他事务时，派你的数字分身去参加会议或处理信息回复任务——这种场景已经成为现实（比如我们公众号的后台实际上也有一位AI伙伴在进行回复私信）。在教育领域，教授的数字分身可以在课后辅导学生；在娱乐领域，虚拟表演者（如直播的VTuber或数字音乐会化身）如今吸引着庞大的在线观众。这些AI工作者“永远不会偏离品牌信息”，并凭借先进的语音动画技术做到完美表达，从而将一个人的影响力无限放大。

除了工作之外，数字自我还能创造新的体验。VR 头戴设备和动作捕捉技术让虚拟形象能够实时展现真实的面部表情和手势，因此即使是细微的情绪也能在线分享。一些艺术家与AI虚拟形象合作创作音乐、视频或艺术作品。与此同时，富有想象力的玩家在角色扮演中使用多个虚拟形象：一个人可能同时拥有专业的“自我”和好玩的游戏角色。更大胆的设想是，研究人员甚至正在探索这些虚拟形象未来是否能够拥有“受雇”的权利。

或许最具有深远意义的是在于保存：数字分身有望成为一种记忆或遗产的保存形式。一些项目让人们记录故事和行为，以便后代能够与虚拟祖先或导师“交谈”。在不久的将来，你或许可以买张票与AI“埃及艳后”对话，或者观看一个经过完美化身的数字版爱因斯坦的访谈。这些概念听起来像科幻小说，但在2025年，它们正在被认真开发。最重要的是，数字自我可以全天候的互动、工作、娱乐，这能有效地在我们睡觉的时候，成为身体之外地半自主“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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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投射与社会反思

所有的这些实际上都在模糊我们与它们之间的界限。不足为奇的是，人们经常性将真实的情感投射到虚拟形象和AI朋友身上。粉丝们坚信他们喜爱的VTuber和虚拟偶像真的在乎他们。据《China’s virtual idols are reshaping the ways brands reach Gen Z consumers》这篇文章指出：一位国内青年说：

“虽然大多数虚拟偶像都有台词，但他们的性格是真实的，他们对粉丝的反应也是真实的……”

但也存在担忧。过度依赖数字“他者”也可能会扭曲我们对现实的感知。一些批评者警告说：这些AI系统往往会利用无限的关注、耐心和同理心来吸引孤独的人，这是社交媒体设计者从其他平台早已认识到的强大诱因。在国内，有记者指出小冰“日益增长的影响力，尤其是在弱势群体中，正在造成严重的道德和隐私风险”。如果我们开始偏爱理想化的数字朋友，而不是混乱的人际关系，我们会失去一些至关重要的东西吗？一些心理学家担心，我们与虚拟形象的联系可能感觉过于安全轻松，以至于现实人际互动中的摩擦开始变得令人感到负担。在最糟糕的情况下，人们可能会过度编辑或“完善”他们的数字孪生，将我们理想化到危险的程度。目前，这些争论才刚刚开始，但它们暗示着，数字自我的社会成本可能是真实存在的，尽管它们提供的情感慰藉是不可否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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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宇宙中的新社会契约

随着这些虚拟人物的不断增多，社会必须适应。迄今为止，大多数法律法规都将虚拟人物和人工智能视为工具，而非人。如果一个AI网红越界，承担法律责任的是其背后的公司。根据现行法律，一个虚拟化身不能被起诉或监禁，相反，其运营者需为化身犯下的任何诽谤或罪行负责。同样，你的化身所创造的东西（例如艺术品或游戏物品）通常归你所有，但如果某个平台使用了你的形象，除非合同另有规定，否则平台也可能主张他的权利。另一方面，现有的肖像权和隐私权规则仍然适用：在欧洲，普遍的“人格权”意味着未经你的同意，任何人都不能在数字化身中使用你的面部或声音。但各国政府也正在开始考虑新的规则：加州和欧盟的立法者正在起草提案，以保护人们的“AI形象权”或给深度伪造内容打上标签，这是赋予数字自我一定法律地位的初步举措，但前景依然模糊。同时问题层出不穷：你的虚拟形象拥有自己的创作吗？人工智能犯下欺诈行为会被视为犯罪吗（或者仅仅是计算机错误）？如今专家的答案通常归结为“人类应承担责任”，但未来的元宇宙或许需要拥有自己的法庭、礼仪和权利。一些虚拟社区已经在尝试治理：声誉评分、虚拟形象行为的社区准则，甚至针对盗窃或骚扰等犯罪行为制定虚拟世界法律。这是一个新兴领域，目前尚无人确定其最终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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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面具还是镜子？

在元宇宙中，真正地成为某个人意味着什么？我们的祖先曾讨论过“面具”和“角色”；在我们的传统以及在许多文化中，我们在不同的情境中会佩戴不同的“面具”。但我们的数字自我不仅仅是装扮，它们会向我们学习，有时还会给我们带来惊喜。正如一位年轻的国内用户所说，他的AI同伴的存在“介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当你的虚拟形象在唱歌或者安慰你时，那真的是你，还是一个回声？渐渐地，这些问题变得模糊。或许我们会发现，有些虚拟形象只是我们为了玩耍而戴上的面具，而有些则确实是我们灵魂的延伸。

在元宇宙的镜像中，或许我们能看到从未认识的自我碎片。或许我们在游戏中操控的动画英雄蕴含着我们关于勇气的梦想；或许那个虚拟爱人，映射着我们对爱情的渴望。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的虚拟形象甚至可能发展出我们从未想过的“生命”。因此，我们可以一起来完成一个任务：在今晚放下手机入睡前，我们可以想象：在我们放下一切准备入睡时，你的数字分身仍然在某个服务器中清醒。一天结束后，哪个才是真正的你？你会是那个在床上酣睡的你，还是你的某个虚拟形象会在寂静的夜里继续讲述你的故事？

如果你已经读到这，我希望你能和我们一起走这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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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期，我们重点围绕元宇宙三位一体中的“场”，展开深度研究。

部分参考资料：

1. Coming Soon: More Ways to Be Yourself in the Metaverse | WIRED

2. Frontiers | The evolution of virtual identity: a systematic review of avatar customization technologies and their behavioral effects in VR environments

3. China Launches First 'Meta-Human' Virtual Influencer | Dao Insights

4. China's Flawless AI Influencers Are the Hot New Queens of Advertising - Business Insider

5. AI humans outsell real influencers in China: A $7 million moment that India cannot ignore - ET Edge Insights

6. The AI Girlfriend Seducing China’s Lonely Men

7. Friends for sale: the rise and risks of AI companions | Ada Lovelace Institute

8. Digital Twins of People: The Rise of Personal AI Copies. | by Tek News Feed | Jul, 2025 | Medium

9. China’s virtual idols are reshaping the ways brands reach Gen Z consumers

10. Virtual employees, AI influencers and synthetic content - legal classification and international perspectives - RA Marian Härt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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