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开国中将回到家乡,不说是“衣锦还乡”,再怎么也应该乐呵呵的啊,怎么这位中将却怒斥族人呢?
原来,这位中将回家之后,才知道,自己的妻儿竟然已经被卖了,这谁受得了?更何况,卖掉妻儿的,竟然还是族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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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中将就是鲍先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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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7年夏天,鲍先志跟着刘邓大军打回大别山。路过麻城的时候,司令员王近山拍着他的肩膀说:“老鲍,回家看看吧,都离家十几年了。”
听司令员这么说,鲍先志也没有丝毫推脱,他真的离开家乡太久了。于是,他骑着马就往鲍家湾赶,心里忐忑不已,他离开的时候媳妇还怀着身孕呢。
一边赶路,他还一边忍不住想:媳妇该是啥模样了?儿子能不能认得出他?可到了村口,他勒住马缰绳就愣在了原地:自家的茅屋成了一堆瓦砾,野草都长得有半个人那么高了。
拉住路过的老乡一问,那老汉叹着气说:“继水那狗东西,看你没了音讯,就把你媳妇和娃卖了,换了五十块大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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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这话,鲍先志血直往脑门上冲,拔出手枪就想找鲍继水算账。那人赶紧拦住他,劝说着:“那人早就死了,现在也就留下几个婆娘娃子。”他瘫坐在地上,想起临走时媳妇不舍的样子,想起儿子还没见过面,拳头狠狠砸在泥地上,指关节都破了。
他带着警卫员走了两天山路,到了几百里外的郭家岗。终于打听着找到一户人家,门还开着,里面却空荡荡的。邻居说:“那男人前几年就病死了,媳妇也早累死了,还有个娃子叫鲍声苏,不过也跟着旁人逃荒去了,可不好找啊。”
鲍先志在附近的山坳里找到一个土坟堆,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媳妇的,就那么跪着,从日头落一直跪到月亮升,眼泪把坟前的草都浇湿了。
他想不明白,自己的命,咋就那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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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1年的时候,鲍先志出生,家里穷得四面漏风,爹是佃农,娘是个童养媳。谁知道,就连这样的穷苦家庭,鲍先志也没能待多久,他1岁的时候,父亲就因为常年累月积劳成疾没了命,母亲也在他5岁那年咽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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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鲍先志就这样成了孤儿,他蹲在破屋门口啃野菜根的时候,族里的叔祖父看不下去了。这老爷子是个走街串巷的裁缝,哪怕自己家也穷得叮当响,却还是把鲍先志领回了家。
9岁那年,叔祖父咬着牙送他去了村西头的私塾。先生拿戒尺敲着桌子教 “人之初”,鲍先志却盯着窗外地主家的高门楼发呆。那些穿绸缎的老爷们,总能把佃户的租子加了又加。
读了一年书,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他就扛起锄头下了地,给地主家放牛、割草,换点窝头吃。村里的娃见他没爹没妈,常围着他扔泥巴,还常常笑话他,他攥紧拳头不吭声,心里头却像埋了把火:这世道,咋就这么欺负人?
1926年秋天,北伐军的号声吹到了麻城。15岁的鲍先志正在田埂上割草,看见穿灰布军装的兵扛着枪进城,领头的喊着“打倒地主”“分田地”。他把镰刀一扔,跟着人群就往镇子里跑。
那天晚上,他在农会的油灯下,听着干部讲“穷人要自己做主”,攥着拳头报名参加了儿童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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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上儿童团团长后,他常常带着一帮半大孩子,举着红缨枪在村口查路条,见了穿长衫的地主就喊“缴粮”。有次地主家的人想硬闯,他抄起扁担就冲上去,哪怕脑袋上挨了一棍子,血顺着脸往下淌,还是死死抱住对方的腿不放。
乡亲们都在背地里夸他有一股子狠劲,将来能干一番大事业。1929年,他当上了村团支部书记,带着赤卫队扒了地主家的粮仓。叔祖父偷偷塞给他一双新布鞋,叮嘱他:“娃,干正事爷爷支持你,但不管咋样,你都得活着回来。”
那年冬天,他娶了邻村的余凤清。新媳妇揣着刚烙的玉米面饼送他出门,红着脸说:“家里有我,你放心闹革命。
1930年,鲍先志进了红军训练班,出来后成了红一军的粮秣员。背着粮袋跟着部队走的时候,余凤清正怀着孕,隔着门缝塞给他一包炒熟的黄豆:“路上饿了吃,别惦记家里。”
他紧紧攥着手里的黄豆往前走,没敢回头,他怕自己一看到媳妇不舍的样子,就迈不动腿了。
部队从鄂豫皖打到川陕,他从粮秣员干到团政委,打了多少仗自己都记不清了。可仗打得越远,心里的牵挂越重。他托人给家里捎过信,问媳妇和娃咋样,却从没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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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才知道,红军一走,地主还乡团就回来了,族长鲍继水带着人砸了他家的茅屋,说他“当共匪”,要抓他媳妇去顶债。余凤清抱着刚出生的儿子躲进山洞,靠吃野果活了三个月。但最终还是不幸被鲍继水抓住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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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麻城解放,鲍先志又托人去郭家岗找儿子。这回总算有了消息:鲍声苏在邻县给人打短工,饿得皮包骨头。见到儿子的时候,那小伙子怯生生地躲在门框后,头发乱糟糟的,眼神里全是防备。
“娃,我是你爹啊。”鲍先志蹲下身,想摸他的头,手却抖得厉害。鲍声苏则“哇” 地一声哭出来,断断续续说:“娘走的时候说,爹是打鬼子的英雄……”
后来鲍声苏跟着父亲进了部队,在文化速成中学读书时,老师李心田听了他的故事,写成了小说《战斗的童年》,后来还改编完善,拍成了成电影《闪闪的红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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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鲍先志心里那道坎儿始终没过去。他恨鲍继水那样的族人,也恨自己没能保护好妻儿。从1947年那次回乡后,他再也没踏进鲍家湾一步。族里有人来部队找他,想攀关系讨好处,他板着脸说:“我鲍先志没那样的亲戚。”
话虽这么说,但他心里明白,那片土地上不光有那些可恨的亲戚,更有像叔祖父这样给自己了莫大帮助的好人,他还是无法真的那么绝情。
老家修水库缺水泥,鲍先志会想办法托人调去水泥;村里有娃考上军校,他寄去助学金;听说镇子里的河没桥,乡亲们过河要蹚水,他就躺在病床上给麻城市委写信,求着给拨点款修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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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鲍先志在南京逝世,临终前,他还是紧紧攥着儿女的手,说自己“想回麻城看看”。3年后,子女们终于将他的骨灰带回了麻城,完成了他的遗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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