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爱情故事:北京知青爱上了普洱支边青年,婚后分居三十年
西双版纳的雨季总带着股青芒果的甜腥气还有那种热带雨林泥土的芬芳,1970年夏天,景洪农场的橡胶林被雨水洗得发亮,张二东蹲在排水沟前疏通淤塞的红泥,听见身后传来怯生生的招呼声。
“张排长,这锄头……怎么用?”
他回头看见那个细瘦的姑娘,蓝布工装的袖口挽到了胳膊肘,北京牌布鞋沾满泥浆。李秀娟手里的锄头还没开刃,木柄上的清漆被汗水浸出深色的印子。这是北京知青到连队的第六天,一排分到五个北京来的知青(那时叫兵团战士),数她最不爱说话。
“这不是锄地的锄头。”张二东接过工具往橡胶树根上敲了敲,又说道:这是刨挖树穴的工具,也能给胶树培土,得用力刨挖。”他示范着刨出一个小坑穴,红色的土壤里混着腐叶的气息,还有一种热带雨林的味道。
那个姑娘接过锄头,也学着张排长的样子,用力刨挖了几下,她额前的碎发粘在汗津津的额头上,像株被雨打蔫的含羞草。
当年农场宿舍(网络配图)
那时的景洪农场隶属中国人民解放军云南生产建设兵团一师一团,张二东是三年前从普洱来的支边青年,在连队里算是老兵,景洪农场隶属云南生产建设兵团后,张二东担任一排的排长。
张排长看城里来的知青手忙脚乱的样子,连最简单的劳动工具都不会使用,他就耐心指导新来的北京知青学习使用劳动工具,教给北京知青怎样挖树穴,怎样管理前期栽种的胶林。收工后,他就帮新来的知青修补扎漏的胶鞋,把自己从家乡带来的好吃的东西分给大家吃。李秀娟总是躲在人群后看他,看他帮炊事员抬泔水桶,看他在胶林里给胶树刷防虫漆,他袖口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红红的脸膛散发着青春的气息。
那年初秋割胶季,李秀娟凌晨三点跟着出工,在湿滑的林间摔了跤,扭伤了脚踝,胶刀划破了手掌。张二东背着她往连队卫生所跑,露水打湿了他的裤子,后背很快洇出深色的一片。“忍忍,到了卫生所就好了。”他喘着粗气说。李秀娟伏在他背上,闻见他身上淡淡的汗水的味道,疼痛感减轻了许多。
之后的日子里,张二东总是默默关照李秀娟,帮她管理胶林,帮她割胶,帮她修理照明设备,生活中也给予了李秀娟很多关爱,李秀娟发自内心地感激张二东。
1974年秋天,兵团建制撤销的消息传来时,李秀娟正在宿舍打扫卫生。张二东从场部回来,手里捏着两张调令——他俩都被抽调到农场小学当老师了。“以后再也不用半夜三更去割胶了。”他把一份调令递给李秀娟,脸上洋溢着幸福和快乐。看着调令上自己的名字,李秀娟很激动,她高兴地说:“我很喜欢教书,我喜欢站在讲台上的那种感觉。”
当时农场小学的校舍很简陋,教室是漏雨透风的茅草房,课桌和凳子也是竹子做的简易桌凳,张二东就找些旧木板加固了校舍的门窗,也为学生修理好了课桌和竹凳,有的学生家里条件不好,没钱买本子和铅笔橡皮,张二东和李秀娟就自掏腰包,为学生买学习用品。
在学校教书期间,张二东给了李秀娟很多关爱,她感冒时,他替她代课,给她弄好吃的。她想家的时候,他带她去江边散步,给她讲故事,渐渐地,李秀娟爱上了淳朴善良的普洱青年张二东,两个人也就确定了恋爱关系。
1975年秋季,李秀娟和张二东领取了结婚证,简单请工友们吃了一顿饭,他俩就算结婚了。新房是工友们帮忙修建的两间土坯草房,比工友们居住的草棚好了很多。床板上铺着晒干的茅草,刘秀娟却感觉比睡在锦缎上都让人安心。
“以后这里就是家了,咱俩就是一家人了,我会一辈子对你好。”张二东把搪瓷缸里的红糖水递给新婚妻子,发下了爱的誓言。窗外的橡胶林在风里沙沙作响,像是在祝福这对新人。
每天放学后,夫妻俩常带着学生去澜沧江边捡鹅卵石,在沙滩上用树枝教学生写生字。学校的孩子是他们的全部,教育好祖国的未来是他们的神圣职责。
婚后第二年,李秀娟生下了一个白胖可爱的儿子,第二年又生了一个漂亮的女儿。一家四口温馨又和谐,工友们都很羡慕他们。
星期天学校不上课的时候,张二东会把女儿架在肩头,李秀娟牵着儿子的手,一家四口人走在林荫小道上,成了农场一道靓丽的风景。
1979年的春节过得格外沉默,知青大回城的消息像澜沧江的春水,漫过农场的每个角落。夜里,李秀娟翻来覆去睡不着,坐起来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看着墙上的全家福,泪水不由自主地流淌下来。儿子三岁,女儿两岁,两个孩子的笑声是这间土坯房里最温馨的时光。
“你带着两个孩子回去吧,再过几年孩子也该上学了,北京的环境好,教学设施也齐全。回到北京,你也就不想念父母了……”张二东的声音在黑暗里发涩,李秀娟的泪水在黑暗中无声地流淌。
李秀娟扑在丈夫身上,搂住丈夫的肩头,哽咽着说:“我走了,那你咋办?”“我守在这里,守着学校里的孩子,等学校放假了,我就去北京看你们。咱俩办理离婚手续是为了让你带着孩子回北京,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和孩子的,我的工资按月给你寄回去……”他攥紧妻子的手,心里充满了不舍和无奈。
网络配图
离别的那天,澜沧江的水汽很重。张二东把装着芒果干和茶叶的布包塞进行李,看着妻子牵着两个懵懂的孩子上了拖拉机。女儿突然哭喊着要爸爸,他追着车跑了很远,直到扬起的尘土迷了眼。拖拉机的突突声渐渐远了,他还站在原地,手里攥着那张被他握出皱折的全家福。
从那之后,张二东的生活被分割成两半。平日里,他是学校里沉默寡言的张老师,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年年都是先进工作者。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还双手捧着那张全家福,想象着妻子和孩子在北京的生活状况,心里充满牵挂和思念。开了工资,他留下自己的生活费,全都寄回北京。
寒假一到,他就变成赶路的人。先坐四天汽车到昆明,再挤三天三夜的火车去北京。绿皮火车摇摇晃晃穿过半个中国,他透过车窗,看着车窗外面的风景,那颗思念牵挂的心早就飞到了北京。每年的春节,他都去北京和妻子孩子团聚。
1992年夏天,李秀娟带着孩子回了趟农场。女儿已经长到齐肩高,怯生生地叫了声爸爸,就躲到母亲身后。张二东把妻子从北京带来的糖果分给邻居的孩子和他的学生,看着儿子在操场上和傣家娃娃追逐打闹,突然发现儿子说话已经带着京腔。妻子回到北京十三年,他已在北京过了十二个春节。
夜里,一家人挤在学校的宿舍里,李秀娟数着他鬓角的白发,眼泪落在他手背上。张二东紧紧握着妻子的手,难受地说:“再等等,等我退休了,就去北京。”
那些年,景洪农场的橡胶树换了一茬又一茬,张二东教过的学生有的考上了大学,有的接过了父辈的胶刀,还有人当了老师。他工资单上的数字从两位数变成三位数,又变成了四位数,寄往北京的汇款单存根攒了满满一铁盒。每次去邮局,他都要在汇款附言里写上“注意身体,照顾好自己”,这几个字写得格外工整,格外用力。
2006年春天的一天上午,张二东正在教室给学生上课,校长给他送来了一封信函,原来是场部批准了他提前退休的申请。他放下握在手里的粉笔,接过校长递过来的信函,窗外新栽的橡胶林在阳光下泛着绿光,像极了他刚到农场时的情景。
办理完退休手续那天,张二东把教案整整齐齐收进木箱,最后看了一眼写满名字的考勤表和学生花名册,把给学生和同事买的纪念品交给校长,他眼含泪水转身走出了办公室,他已经没有勇气和朝夕相处的学生说一声再见了。
那时去北京的火车已经提速了,张二东坐在车厢里,看着手机上女儿发来的短信:爸,我们在出站口等你。他心里充满了期待,一家人团聚的日子,他等了近三十年。三十年两地分居的苦,别人是体会不到的。
走出北京站的那一刻,张二东看见李秀娟站在人群里,头发已经花白,却还是穿着那件他熟悉的蓝色衬衫。儿子扶着她,旁边站着两个半大的孩子。“爸!”孩子们齐声喊着跑过来,他张开双臂,突然想起当年和妻子还有两个孩子分别的情景。
现如今的张二东总爱坐在阳台上喝茶,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浮想联翩。李秀娟在厨房忙碌时,他就跟着学做北京菜,糖放多了的炸酱面照样吃得津津有味。孙子写作业遇到难题,他会用带着云南口音的普通话说:“别怕,慢慢来,只要用心学习,学习中遇到的困难都能迎刃而解。”
闲暇时,张二东老两口也会翻出那张泛黄的结婚证和那本离婚证,三十年两地分居,他俩的心还是紧紧贴在一起,为了家为了孩子,她夫妻俩默默守护着爱的誓言,一辈子不离不弃。四十多年前照的那张全家福,照片上的夫妻俩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一双儿女天真可爱,背景是连片的橡胶林。李秀娟用手指拂过照片上的折痕,看着张二东深情地说:“那时的你真年轻,看我现在都满头白发了,真怀念年轻时的时光,再也回不去的青春岁月……”
橡胶林
夜深人静的时候,望着空中的月亮,张二东时常会想起澜沧江畔的夜晚,想起学校的学生,想起绿皮火车穿越的山河,想起三十年间数不清的离别与重逢。原来有些约定,真的能隔着千里风雨,两人一起守护,守护成岁月里最温暖最美的风景。
作者:草根作家(感谢文友“东云研究所”提供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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