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型小说：玻璃墙

办公室的空调嗡嗡作响，林小雨端着咖啡杯站在茶水间，耳边是同事们此起彼伏的谈笑声。三个月前刚入职时的兴奋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胃里隐约的不适感。

"小雨，听说你男朋友是程序员？工资很高吧？"张丽笑眯眯地凑过来，手指上新做的美甲闪着刺眼的光。

林小雨下意识地张口："是啊，他在——"话到嘴边突然刹住，赵明昨天的警告在耳边响起。她抿了口咖啡，让苦涩在舌尖蔓延，"也就普通水平，够生活而已。"

张丽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又锲而不舍："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看缘分吧。"林小雨笑了笑，目光落在杯中的黑色液体上。一个月前，她还会兴高采烈地分享恋爱细节，直到发现自己的私事成了茶水间的谈资。

记忆闪回上周的部门会议。主管将季度报表摔在桌上："有些人连基础数据都能出错，心思都放在谈恋爱上了吧？"全场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背上。后来她才从赵明那里知道，是张丽把她抱怨加班没时间约会的话传了出去。

"小雨，来一下。"赵明在门口招手。作为公司五年的老员工，他总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走廊尽头的吸烟区空无一人。赵明递来一颗薄荷糖："学得挺快。"

"差点又上当了。"林小雨捏着糖纸，声音发涩，"为什么非要这样？我只是想和大家好好相处。"

赵明点燃一支烟，烟雾在他面前形成一道模糊的屏障："职场就像玻璃房子，每个人都举着石头，区别只在于扔不扔出去。"他指了指林小雨的胸口，"你的秘密就是他们的石头。"

回到工位，林小雨发现电脑屏幕上贴着一张便条：「下班后聊聊？——主管」。她的手指微微发抖，想起前天拒绝参加的部门聚餐。当时她随口编了个胃疼的理由，但朋友圈里却发了和男友看电影的照片。

"小雨，主管找你什么事啊？"张丽的声音从隔板那边飘来。

林小雨将便条揉成一团，微笑道："没什么，可能是报表的事。"她打开文档，目光落在屏幕上，却看到玻璃窗上反射出的自己——嘴角上扬的弧度恰到好处，像一副精心设计的面具。

下班铃响起，办公室渐渐空了下来。林小雨深吸一口气，拿起笔记本向主管办公室走去。这次，她准备好了三个无关痛痒的工作话题，和一杯用来掩饰停顿的咖啡。玻璃幕墙外，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将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