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一位资历丰富、医德高尚的医生邵晓蓓,为了“自证清白”而自我了断。
其实这种自证方式,就已经在某种程度上说明了这位医生是个好人——毕竟真正的恶人,绝不会通过如此极端的方式证明自己的清白。
我查阅了一些邵医生的资料,她的离去,绝对可以说是当地妇产科医疗界的一大损失。如此悲惨的结果,只是因为她帮一位羊水栓塞的孕妇切除了子宫,导致其婆家严重不满。
羊水栓塞有多险恶,大家查查资料就可以知道。我相信以邵医生的判断力,她做出的就是最符合利弊平衡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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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情让我想起来以前一些“杀医”事件,有时候被杀或者被打成重伤的,甚至是国家级的宝贵专家。他们有些人已经排了很多重大手术,突然倒下的代价不仅是他们自己的生命,而且也影响到了那些病人的生命。
邵医生事件,虽然病人家属并没有直接对她进行攻击,却动用了另一种形式的攻击——网络暴力。
在医患关系紧张的当下,病人一方的说辞往往能迅速获得网络上的情绪响应,但他们的主张通常都缺乏真正的医学依据,只是一种带有主观视角的恶意揣测。
作为医生一方,尽管他们掌握着科学和专业,但在“群氓盛宴”的网络暴力面前,这些解释根本都是无力的、脆弱的,没有人会耐心去听。
当然,恶医、坏医也是有的,但结局往往是坏医生拥有了“卑鄙的通行证”,好医生却承受了过多的恶意。
我们面临的问题在于,不能仅仅停留在道德分辨和指责上,看哪个医生“好”哪个医生“坏”,好的就送锦旗、坏的就唾弃,而是要有一种可靠的机制,去规范整个医疗界的行为边界,让民众能够更有规则地去处理一些医疗纠纷。
而不是按闹分配。
更不是在医院设置安检、放几个盾牌和武器就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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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痛医头”是现在最爱干的事,不管是幼儿园、小学,还是医院,仿佛只要有了安全设施和保安,就能保证安全了。那路上怎么办?别的地方怎么办?你能在每个人的生活空间当中全部都设置这样的安保设施吗?
医院放了安检仪,背后的真正矛盾却并未得到减缓。
人们通常说医患矛盾,其实我想说的是,医患矛盾仍然是表象,真正的矛盾在于社会的严重撕裂。
这个撕裂,就是普通民众与精英群体之间的互不信任和撕裂。
说到这一点,我们要考虑到中国社会其实也已经进入了“后发展阶段”,改革开放初期那种“阶层大洗牌”的阶段已经过去了,所以阶层固化随之而来的就是阶层撕裂。
中国古代很多朝代,到了一定阶段都会面临精英阶层与底层大众的撕裂,这并不奇怪。古代儒生集团就类似于今日的精英集团,这个圈子里面自然也包含医生、律师这类有一定门槛的职业群体。
这个群体的问题在于,他们很容易被民众滋生不信任感。
因为他们掌握着高超的知识与相应的资质,这些知识往往需要长达十年以上的艰苦学习才能获得,对一般人来说,他们无法通过专业角度实现对这些群体的监督,只能通过揣测。
尽管这些揣测在医生、律师等职业人士看来,是非常粗陋可笑的,但底层人认知世界的方式就是如此。作为底层人,往往很难理解科学逻辑。
就像邵医生事件当中,病人家属很难理解羊水栓塞处理的险恶程度,他们只是主观认为“谁让你切了我家媳妇的子宫”,从而暴怒。
这是问题其一,也就是知识阶层与底层大众的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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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其二在于,这种本就天然的撕裂,随着社会的发展在不断深化。
改革开放至今这四十多年来,经济是出现了突飞猛进,但社会发展的撕裂程度未能得到很好的弥合,甚至越来越严重。
除了人们常说的贫富差距以外,思想意识方面的撕裂,在当下的中国是愈演愈烈的。
邵医生事件当中,病人家属的认知还停留在“你耽误了我们家花大价钱娶的媳妇生孩子”这种层面,作为邵医生对医学的深刻理解,是他们根本无法认知的。
底层人还停留在顽固、闭塞而保守的认知当中,他们看待知识精英甚至还会带有一种天然的恶意:你有知识你了不起?
在很多伤医事件中其实都有类似的情况,他们“不惮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医生,尤其是在一些大病、复杂病当中,他们根本无法理解医生的解释,就只是觉得“你在害我”。
这种思想意识方面的撕裂,根植于教育资源的不公平、社会发展的不均衡,根植于城乡二元结构、体制内外结构所带来的长期社会失衡。
要想从根本上减少类似邵医生事件这种惨痛的事件,就必须让社会走向健康而公平的新发展阶段,才能弥合不同阶层之间的巨大认知差异。
只靠医院放几个防暴工具、只靠抨击网络暴力,是远远不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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