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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路漫语
文/查全宏
幼闻古韵启心光,语缀珠玑岁月长。
三字开蒙明善恶,千文发覆探玄黄。
青春逐梦诗为侣,白首研词墨作航。
幸得良师传妙法,诗途漫漫韵流芳。
幼时家道贫寒,生活清苦,然如今回望,却似山涧溪流般纯粹透亮。祖母的吟诵带着融融暖意,古老的文字于她唇齿间化作灵动音符,轻轻叩响我懵懂的心门。《三字经》中“人之初,性本善”,如窗台上跳动的豆火,悄然暖透我对世间善恶的最初认知;《弟子规》里“父母呼,应勿缓”,似一颗温软的种子,在我心底悄悄扎下孝顺的根;《千字文》中“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八字,更是勾勒出一片浩瀚宇宙的朦胧轮廓,引得我的好奇如藤蔓般疯长。就连祖父口中那晦涩如谜的《汤头歌》,其独特韵律也像山间溪流,在我心间潺潺淌过,成为难以忘怀的回响。
那时的我,不解其中深意,不过是跟着念,图个唇齿间的顺溜。可这些字句,却像偷偷发芽的藤蔓,不知不觉缠进生活的肌理,成为童年记忆里拆不散的纤维。蝉鸣织网的夏夜,我躺在院中的竹榻上,艾蒿的青烟漫过鼻尖,祖母的吟诵伴着蒲扇摇出的风,时而如金戈铁马般激昂,时而似月光淌水般温柔,我就在这起伏的韵律里沉沉睡去。梦里,古老的文字都苏醒过来,化作缀满星子的河,在我眼前铺成一片奇幻的流光。那些文字,犹如攥在掌心的糖,含着含着,就甜透了整个童年。如今,时光虽已把糖纸磨旧,可那份甜,仍在记忆深处亮晶晶地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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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时,王方楷老师的话如一颗石子,投入我平静的心湖,漾开圈圈涟漪。“顺口溜溜好了便是打油诗。”那一刻,“打油诗”这个新鲜词在我心里落了种。老师讲起张大油的故事时,我眼前仿佛浮现出那个洒脱的古人,信手拈来便是诙谐诗句,引得满堂大笑。从那以后,我对打油诗生出别样的亲近,觉得它自由如风,不受拘束,恰似我渴望的生活。
初中时,王德峰老师又为我推开一扇窗。他说真正的诗词要讲究格律,如毛主席笔下的诗,每一句都藏着震撼人心的力量,透着格律的严谨与精妙。可他又说,毛主席不提倡年轻人学格律诗。在那个年代,这话仿佛金科玉律刻在我心上,让我觉得年轻人不必在格律里耗费心神,写些随性的打油诗便好。于是,往后几十年,我在打油诗的浅滩自在踏浪,沉醉于它的率性与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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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是一段燃着激情与梦想的时光,打油诗便是我最贴心的伙伴,陪我走过每一个或平淡或精彩的日子。十七岁时,我在五梅留冲山开荒种芝麻,陡峭的山路、沉重的锄头,都未能磨掉我心中的希望。“一步一步往上走,山再高,会有顶。路再险,总能行。想想芝麻开花日,浑身都有劲”,字句里满是少年不服输的倔强,哪怕前路荆棘丛生,也坚信坚持能等来曙光。“脚踩峰顶头插天,手荷银锄舞翩跹。汗似雨水往下滴,兴些芝麻过乐年”,则是劳作中的诗意,汗水湿透衣衫,可对未来的憧憬,让每滴汗都闪着光。
破晓时分,村庄还在沉睡,我已挑着粪桶走在田间羊肠道上。微弱星光洒在肩头,脚下的路虽崎岖,却挡不住前行的脚步。《起冒早》里“四只粪桶一担挑,足摸田间羊肠道。村中雄鸡鸣首遍,不见寸半油菜苗”,是那段艰辛岁月的剪影,凝聚着农人的辛勤与坚韧,也让我更懂生活的重量。写《拔稗子》时,“上尖下圆藏其间,不是农夫焉能辨?看似一桩寻常事,外行好好学三年”,从简单农事里,我品出了生活的智慧。每株稗子都像生活里的小考验,唯有用心辨别、认真对待,才能收获真正的成长。这些打油诗,是生活的日记,是情感的寄托,带着泥土的芬芳,见证了我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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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1年,我告别乡土,到县城谋生。《拉板车之歌》写道:“三十六行,拉板车为王。肚子拉大,颈子拉长。肚大腹宽,能容天下难容之事;颈高眼广,可视天下锦绣风光。拉板车精神发扬光大到各行各业,四化建设有望,国家繁荣富强。”我把平凡劳动与时代精神紧密相连,语言通俗如话,却在质朴中藏着劳动者的自豪与家国热忱,是那个年代“小人物”精神世界的鲜活写照。
一个寻常的日子,我走进新华书店,秦似先生编著的《现代诗韵》像有磁石般,一眼便吸引了我。我毫不犹豫地捧在手里,带回宿舍。后来,又从牙缝里抠出钱,买回王力教授的《诗词格律》《诗词格律十讲》《诗词格律概要》。往后四十五载,这些书静静立在案头,如同忠诚的老友。虽书页间少见频繁翻阅的痕迹,可诗韵早已如春雨般,悄悄浸润了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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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5月7日,对我来说是一个难忘的日子。素有“诗人外交家”美誉的中国公共外交协会会长、原外交部部长李肇星,出席了在省城合肥舉行的《李肇星对话皖企发展高峰经济论坛》。我有幸以池州市企业家联合会副会长及企业家代表的身份参与其中。在互动环节,我即兴吟出一首五绝:“诗人李肇星,外交起风云。来皖作报告,经济上高层”,并将其赠予李肇星先生。未曾想,这首小诗竟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引得他诗兴大发。他不仅欣然与我三度握手并单独合影留念,更专门抽出十几分钟时间与我们进行专题交流。他谦逊地回顾了“诗人”名头的由来,还分享了对诗歌的理解:“用最少的文字,记录和表达更多的内容与情感”,这番话至今仍在我耳畔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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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9月9日,我随原池州市副市长、市企联书记施永春前往常州,参加《2020年沿江设区市工经联(企联)工作交流会》。会议进入总结阶段时,我临时接受领导指派,要代表池州市工经联(企联)发言。当时,会场内聚集了沿江五省十二市的领导与企业家代表,仓促之间,我灵机一动,决定跳出常规发言模式。在简要介绍池州市“三会”特色、工作亮点和工业经济发展概况之后,我巧妙地结合会议期间的两次考察行程,以即兴创作的打油诗作结。我说道:“昨天下午,会议组织我们瞻仰了瞿秋白纪念馆,参观学习了新誉集团,此行让我们受益匪浅、深受启发。接下来,我把这两首即兴之作分享给大家,以作纪念。”其一为《瞻仰瞿秋白故居》:“学习赴常州,短暂红色游。缅怀瞿秋白,多余话不多。早期创党者,翻译国际歌。英年赴大义,光华照千秋。”其二为《参观新誉集团》:“开会学习赴常州,新誉集团真经求。党建大旗不放手,企业文化争上游。巾帼英雄戈亚琴,自称两代修地球。新型农民企业家,引领风骚创一流。”没想到,这番发言反响极佳,掌声格外热烈,将现场气氛推向了高潮,大家都说这种发言形式让人耳目一新。此后,这两首诗经会议秘书处推荐,分别被《常州企业家》杂志与《常州日报》刊载,成为了我诗词道路上的一段美好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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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知命之年,我对诗词格律仍似懂非懂,可对打油诗的热爱从未消减。我写《打油诗吟怀》:“俗语俚言绽光芒,思潮澎湃似汪洋。率性而为出妙句,质朴情致绕心房。倾吐肺腑话世间,历尽风雨意未央。突破旧矩显新象,逍遥自在任遨翔。”《打油诗有感》:“顺口溜出真情感,随手拈来纯天然。直抒人生嚼百味,打开镣铐开心玩。”在这些诗里,我尽情诉说对打油诗的热爱,它的率真自然,让我能毫无顾忌地袒露心声。
然而,心底里我始终向往律诗的严谨与精妙,渴望在那个世界里探个究竟。幸运的是,近十年来,王传璋、吴长明、袁卫东,还有曹维新、李芳、邢梅虹、苏梦华、汪翔信、罗其富等老师,给予了我无私的帮助。他们或在微信里耐心答疑,或面对面倾囊相授创作技巧。他们如同黑夜里的灯,照亮我在诗词路上蹒跚的脚步,驱散迷雾;又似绵绵春雨,滋养着我对诗词的热爱,给予我坚持的勇气与力量。“见贤思齐”,老师们的才学与品德让我敬仰,我总是向他们请教,在诗词路上努力追随着他们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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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一生,读书不算多,买书却是戒不掉的瘾。家中书架上,上千册精心挑选的书满满当当,每本都是知识的沉淀,也是岁月的见证。我曾把《诗词入门》《唐诗鉴赏辞典》《毛泽东诗词集》《诗经》等数百册书,捐给山村小学和爱晚联谊会图书馆,只盼它们在别处绽放更亮的光彩。近日,又把张小燕、陈佳合著的《诗词格律》,林予之主编的《唐诗三百首》《宋词三百首》和《元曲三百首》请回书架。想来,未来日子里,它们也会像从前的书一样,在时光里静静等我偶然翻阅,用文字与我倾心交谈。这些经典是先贤留下的瑰宝,每一次打开,都仿佛与古人对话,从他们的智慧里汲取前行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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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诗格律严谨、法度森严,以我平庸的资质,想真正登堂入室,谈何容易。可老师们的帮助与鼓励,始终是我求知路上最温暖的慰藉。每当回望案头的典籍,想起师长们温暖的教诲,心里便涌起无限热忱。我愿在诗词的天地里,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摸索,写下属于自己的平凡诗行,让这份热爱,在岁月里静静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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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查全宏:笔名:九华秋实,中华诗词学会、安徽省作家协会、安徽省诗词学会、池州市作家协会、青阳县作家协会会员,池州市屈原学会、青阳县屈原学会理事。池州市诗词学会副会长兼青阳县诗联学会会长。诗歌、书评、散文作品散见于报刊杂志网络。分别被安徽省政协及省文联推荐为《中华人物丛书·政协委员风采录》和“新徽商精英”。事迹入选《中国国情报告·专家学者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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