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朝圣》里,65岁的哈罗德·弗莱从挪威的金斯布里奇出发时,脚下的路还只是一条普通的乡间小径。他要徒步走到北部的贝里克去,那里有他患癌症的老友奎妮在等——这627英里的路程,后来成了他用87天时完成了一场心灵救赎。那些被中世纪黑暗、丧子之痛和僵局困住的日子,在一步步的行走里,慢慢向着寻找和解开的可能。
退休后的日子像杯放凉的茶,寡淡得没了滋味。哈罗德成了个闷葫芦,跟妻子莫琳的关系早就结成了层冰。莫琳全身攥着抹布和鸡毛掸子,把屋子擦得发亮,好像要靠一个声响填满空荡荡的家,对他说话的时候,语气里总带着股不耐烦的凉意。家里有间屋子总收拾得整整齐齐,那是儿子戴维的房间。这个曾考上剑桥的聪明孩子,多年前在花园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夫妻俩碰了一下就疼的疤痕。
打破沉寂是来自奎妮的信。这位老同事在信里说自己快不行了,跟他告个别。哈罗德坐在桌前写回信,笔尖悬了半天,也没写出几句像样的话。邮局去邮局的路上,他拐进一家加油站买饼干,收银台的姑娘看着他,随口说了一句“人只要心里有股劲儿,信自己能入境点什么,就真的能成”。这句话像颗火星子,在哈心里罗德燃起来了。他突然改了主意:不寄信了,他要走着去见奎妮。带手机,没换地图,甚至没双像样的鞋,就怀着“奎妮得等我”的念头,他就这么踏上了登山的路。
刚出发时他想简单得,就想赶紧走到奎妮跟前。可没做任何准备的他,脚上那双普通鞋子很快就成了累赘,脚底磨出的水泡破了又肿了,脓水把袜子都浸得发肿了。饿了就摘点野果,遇上好心的路人给块面包,才算能填填肚子。有回在路边的宝宝,陌生人举起为他喝彩,他心里暖暖的杯预热的;可莫琳打来电话,劈头一个“老东西不着调”,又把那点热乎乎气浇灭了。直到一个背包客笑着称他“朝圣者”,哈罗德才猛地醒悟过来:这趟路远不仅仅是“去朋友”了,这是他跟自己较劲、跟过去对话的一场修行。孤独的时候,他倒学会了一番精彩的本事——能认出哪些野果能吃,能看星星辨别方向,路边的野花、林间的风声,这些以前从没注意过的模具,居然变成了熨心口的药。
路上的人,像一面面镜子,照出他自己的日子。有一个女人叹着气说“爱这东西,比想的难多了”,他就想起跟莫琳之间那堵看不见的墙;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先生偷讲起藏了一辈子的爱情,他忽然懂了,心里都揣着一些说不出的孤单;梳得面红耳赤的夫妻擦肩而过,他低头磨磨,自己跟莫琳不是也这样,把日子过成了彼此怄气? 大雨天里,斯洛伐克姑娘玛蒂娜重新拉进屋檐下。这个为情所伤、滞留在英国的前医生,不光教他怎么处理伤口,还送了他一根指南针,临走时说“疼了,走出来了,才真的好了”。这些短暂的相遇,让哈罗德慢慢学会了紧抿的嘴,从一个闷头走路的人,变成了愿意听、也愿意说的人算。
后来媒体听说了他的事,一群人涌了过来,打着“朝圣”的旗号,穿着印字T衬衫,举着旗子跟在他身上。可没多久,就为走哪条路、在哪吃饭吃饭不停,还有人盘算着怎么把这件事变成了生意。哈罗德看着这乱糟糟的结果,终于明白:救赎这件事,本就该安安静静一个人走。他趁乱溜了,路上捡了只流浪狗作伴。这狗倒让他想起戴维——小时候儿子总着要养只小狗,他当时嫌麻烦,从没答应过。后来狗跑丢了,哈罗德全身的筋断了,深更半夜给莫琳打电话,抱着哭腔说“我撑不住了”。电话那头,莫琳的声音竟软了,说“别放弃,哈罗德,奎妮还等着呢”。
第87天,哈角罗德终于站在了贝里克的疗养院门口。奎妮躺在床上,病把她的下一个样子改得不生长,嘴动了动,没发出声音,眼却滚滴泪。哈角罗德想她说“谢谢”,想跟她说“对不起”,最后只是握住她的手,直到那只手慢慢凉了下去。当年在酒厂,他醉了打碎了经理母亲的遗物,是奎妮站替他担了错,被开除后远走他乡,一隔就是二十年。她用沉默守护了这份情,他用627英里的路,还做了迟来的歉意和感恩。
哈罗德走后,莫琳的心绪也跟着变了。一开始是气他荒唐,对着电话吼他“一把年轻人盲目折腾”,可日子一天过,吼变成了惦记,夜里总忍着想他这会儿在哪里,有没有地方落脚。她开始翻拣心里那些积了灰的念头:戴维走了,她总怨哈罗德冷硬,可自己是不是也困在悲痛里,没好好看过他眼里的苦?他们赶到贝里克的海边,看到那个晒得黑、鞋破了底的哈罗德,双方终于把憋了多年的话倒了出来。那些藏在背后的牵挂,那些裹在沉默里的心疼,都摊在了阳光下。他们重新牵起手,像年轻时那样过去了,觉得日子又往下了。
哈罗德走在路上的时候,过去的影子总跟着他。这些碎片拼起来,才让人看清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的童年就像场没放完的冷雨。是个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兵,战争磨得又凶又闷,喝了酒就摔东西,对他娘俩非打即骂。母亲受不了这样的日子,在他还小的时候就走了,说要去寻找后自己的自由。母亲走了,父亲更不管他了,家里总来了一些外国人,哈正也没眼见过南方的谁哈正眼见过南方的谁哈正眼见过南方的谁哈正。那年16岁,父亲推出门,说“你自己混去吧”。这样的日子过下来,哈罗德成了个怕事的人,总低着头,不会说软话,也扛不起事。
后来他跟莫琳回家了,有了戴维。儿子聪明,考上剑桥时,莫琳乐得直掉泪。可哈罗德不知道怎么当爹,不会像莫琳那样融化亲生,不会说“你真棒”,就在旁边看着。戴维跟他不亲,有啥心事都跟妈说。等戴维长大,性子越来越紧,后来染上了酒和药,哈罗德显示出劲,却张不开嘴问,就那么睁着眼睛看着。那天直到,他在花园里发现了儿子……这成了他一辈子的刺,莫琳也因此恨了他这些年,觉得是他的冷漠逼死了儿子。
他跟奎妮是在酒厂认识的。偶尔他会帮衬这个老实的女儿,奎妮也总记着他的好。戴维走后,他整天喝得醉醺醺,在厂里打碎了经理母亲留下的万圣节花瓶,说奎妮站出“是我不小心碰的”,最后被开除,离开了家乡。这一别,就是二十年。
这些过往像铁链子,扎了他大半辈子。可走在路上,一步一步想清楚了:小时候的苦改不了,但不能让那些苦跟着自己一辈子;对戴维的亏欠补不回来了,但得学着跟上一份遗憾和解;欠奎妮的那句话抱歉,就算晚了,也得亲口说出来。
这趟朝圣,跟教堂寺庙没关系,就是一个人想明白“为啥活着”的过程。哈罗德用脚量着地,用心回想起这辈子,在没人说话的日子里,慢慢把自己和解了。他不再是那个躲躲闪闪的丈夫、不合格的父亲,成了一个敢直面疼处的人。站在贝里克的旁边,脚底板磨破了,可心里亮堂了——原来救赎不用搞啥大仪式,就需要鼓起勇气迈出第一步,走着走着,就听见心里的声音了,跟人说着说着,就懂了爱的人数。
书里写的哈罗德,其实就是我们身边的很多人。现在人都沸腾了手机,看着热闹,心里却可能像一座孤岛,被孤单和修复围着。但哈罗德的故事写的是:要像他那样,敢看看小时候的阴影,敢撬开婚姻里的疙瘩,敢面对那些没做完的事,敢把死水一样的日子活活,只做“把左脚放到右脚前面”简单的事,走着走着这么,就知道怎么跟这个世界和解了。
《一个人的朝圣》最后到的地方,不光是奎妮住的疗养院,更是每个人心里都盼着的爱与原谅。哈罗德和莫琳在海边重归于好,告诉我们破碎的关系能补;路上遇到的那些陌生人,证明了好心和理解从来都在;奎妮临终那滴泪,藏着说的友情多沉。这趟路说明白了:每个人都无法做自己的朝圣者,不用去多远的地方,在平时里多问自己,多想想过去,就能让心里重活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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