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公私之界,千古难题;情理法网,今世尤甚。观京师某司值守者,当直之际与侣狎昵而暴卒,法曹竟以职伤论,此事一出,四海哗然。细究其理,实乃现代性困境之缩影,试以五端论之:
古者职伤之判,首重"公事"。唐律疏议载:"在官应直不直,应宿不宿,各笞二十",然"直宿时遭劫遇害者,以公殉论"。宋元之际,泉州港市舶司吏员夜巡溺亡,判牍明载:"虽醉步失足,实为护舶心切",可见古法亦重因果关联。
今制职伤认定,循《工伤保险条例》第十五条:"在工作时间、工作岗位,突发疾病死亡"。本案法曹援引"视同职伤"条款,盖因事主确系当直,虽行房闱私事,然猝死与廿四时辰劳形或有因果。此判例一出,律界震动,有司连夜释法,重申"三工原则"(工作时间、场所、原因)须整体考量。
程朱理学倡"存天理灭人欲",阳明心学主"知行合一"。本案要害,恰在公私场域交叠:值班室既为履职之所,亦成燕私之地。昔张敞为京兆尹,朝堂画眉被劾,对曰:"闺房之私,有甚于画眉者",然终不免贬谪。今之事主,可谓"公门行周公之礼",其悖论深矣。
或谓:若值夜保安观淫秽影像而中风,可算职伤乎?若医师值班室与护士苟合猝死,又当何论?此等诘问,直指现代职场人欲管理难题。观西方判例,德州曾有理发师工作台前吸毒致死索赔案,法官以"自陷风险"驳斥,可见文明虽异,难题相通。
稽古职伤奇案,明万历年间有驿站马夫事可参。据《宛署杂记》载,良乡驿卒张五,当值夜饲马时,与浣衣妇厩内野合,忽遭惊马踏毙。刑部初议"死有余辜",后察其三日未休,改判"因公殒命",发抚恤银三两。时人讽曰:"牡丹花下死,做鬼亦吃皇粮"。
反观清季天津机器局案,工匠王二狗夜班私酿烧酒,爆炸殒身,北洋大臣李鸿章朱批:"私酿违禁,死不足恤",妻孥反遭追偿。古今案例相较,可见司法裁量之变:古重风化,今尊人权;昔凭主官好恶,今依程序正义。
舆情鼎沸,两极分化:劳权团体额手称庆,谓"打破职场过劳枷锁";卫道士捶胸顿足,斥"纵容伤风败俗"。微信热传段子曰:"从此值班三件套,咖啡枸杞避孕套";知乎热榜辩题:"与AI伴侣云雨猝死能否索赔"?更有直播平台乘势推出"职场安全指南",观者如堵。
香江某报讥评:"昔有烽火戏诸侯,今有值班戏鸳侣";台媒标题耸动:"大陆法制奇观:做爱死算殉职"。然深检署发布白皮书,揭示近五年职伤诉讼中,猝死案认定率不足三成,本案实属特例,非开滥赔之门。
此案暴露现代性三大悖论:其一,弹性工作制模糊工时界限,钉钉签到困住万千社畜;其二,监控无孔不入却难防人性本能,某大厂厕所装红外感应,反遭员工集体诉讼;其三,过劳死防治与隐私权保护两难,日本推"劳动时间客观化系统",终因侵犯人权叫停。
哲人哈贝马斯"生活世界殖民化"理论,于此可见一斑。当资本逻辑渗透至床笫之间,福柯"规训社会"预言竟成现实。然本案判决亦存曙光:德国联邦法院曾判某销售经理度假时回邮件猝死为职伤,皆因数字时代模糊了工作生活边界。
妮妮曰:"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今之世,劳资博弈更甚往昔。或效东瀛"过劳死白皮书",立法明确"工作相关猝死"要件;或学北欧弹性保障,以全民基本收入解异化劳动之困。本案法官苦心,或在借个案推动制度进化,非徒守条文也。
赞曰:
京师奇案,石破天惊。
公门燕私,法理交争。
程朱赧颜,阳明瞠睛。
古厩踏毙,今室云横。
数字囚笼,谁解其萦?
劳动异化,寰宇同征。
判词虽定,深思未停。
愿启民智,共筑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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