铝编老人

文|陈卫中

周末，去博物馆参观，结识了一位铝编老人。

一张八仙桌，几圈彩铝丝，几把专用钳子，就是铝编老人的全部了。八仙桌，既是操作台，也是展示台。引我驻足的，是桌上的铝编作品，占据了桌面三分之二的空间，体型较大的有金龙和孔雀。那条金龙，通体金黄色，逼真生动，威武苍劲。孔雀比金龙略小，长长的尾巴栩栩如生。还有相对小些的盆树和汽车，一盆树，褐黑色的树干，碧绿色的叶子；一辆车，敞篷式，有方向盘，有车轮子。再就是特别细小的小蝴蝶，一元硬币大小，白的、黄的、粉的、绿的都有，翅膀张开，要飞的样子。

桌上还放着一块书本大小的牌匾——“非物质文化遗产田氏铝编”，落款是县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有证书编号。对的，这些作品就是非遗铝编，都是用铝丝编成的。

铝编，就是用各种颜色的铝丝编制成动植物、生活用品、各种人物等工艺品。铝丝仅有1毫米粗细，由烤漆而成各种不同的颜色。

老人正在做金龙的部件。一根金色的铝丝在老人的手指间绕来绕去，完全听从老人安排，随心所欲。部件逐渐变大，铝丝逐渐变短。老人很认真、很投入，我站在身旁，他也没注意到。等老人停下手里的活，征得同意，我坐下来和他聊上几句。

老人今年已经71岁了，做铝编才5年时间。他25岁时从部队退伍回来，先是在家里种田，后来外出打工，一直做到65岁，老板和自己都觉得不能再工作了，才又回到老家。“一次偶然的机会，看到了田氏铝编，觉得挺好玩，便拜师学艺。师傅是田氏铝编非遗传承人，比我还小十多岁。又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就在这里设了个摊，边做边卖。能卖了更好，卖不掉就做给游客看。”

“铝编，很难吧。就像编这条龙，脑子里得要有这条龙，有整体，有细节，还不能条条一样，要不断创新。”我说。“我65岁开始学艺，你说能有多难。手艺活要头脑，更靠功夫，静得下心，坐得下来，肯学肯练。”老人说话平心静气，重点强调要静心、要下功夫。

“小蝴蝶怎么卖？”围过来一对年轻男女，女孩对小蝴蝶感兴趣。“10块钱一个。”老人报价。“好嘞，挑一个。”女孩没有还价，男生手机扫码。

又过来位奶奶带着两个小孙女，也看中了小蝴蝶。大的挑了个白色的，小的挑了个粉红的。“喜欢戒指吗？每人送你们一个。”老人也喜欢这小姐俩，她们一人挑了个戒指，高高兴兴拉着奶奶的手走开了。

“你这条龙，要做多长时间？”“两天吧。”“多少钱能卖呢？”“要价300块，200块也能出。”“那你不亏吗？一天也挣不了多少啊。”“我有退伍军人养老补助，这里再挣点，孩子们也孝顺，过日子没问题，主要是找到了感兴趣的事，时间过得就不无聊、不着急。”

“啥时我来跟您拜师学艺？”老人没有言语，只是笑了笑。

（本文作者为中国自然资源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