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方终于认识到敌强我弱，头脑冷静下来，虚心听取顾问团的建议

——参加赴越军事顾问团纪行（9）

窦金波

（上集讲到越军把部队拉到平原地带，主要进攻法军据点，处处碰壁，在实践中发现中国顾问团的建议是正确的，开始打分散、薄弱之敌。）

从南宁回到顾问团总部，已是6月份。顾问团又搬了新的驻地，在北浒以北十多公里的地方，地名叫左梅，实际在左梅附近一个山谷里。沿小溪曲曲折折上行，约五六公里，有一个直径不到一公里的小谷地，在四周的山坡上，密林覆盖之下，越军工兵用竹子修了很多竹房，样子很别致，有的像小洋房。顾问团住北坡和东坡上。这里是原始森林区，林叶中藤葛类蔓生植物和竹木缠绕，难以通行。树木种类繁多，许多果树也是野生的。我住的房子后面有一株树菠萝，粗大的树干上结了三四个人头大小的菠萝，浓香透鼻。野生的芭蕉、香蕉、桔子随处可见，还有各种不知名的花木。野生动物也很多，有猴子、野牛、鹿，小河里有水獭。

当地老农告诉我，深山中有一种“笑熊”，见人后站起来抓住你的两臂，然后仰面哈哈大笑不止，笑很长时间，然后就吃你。他说：你遇到这种熊不要害怕，去深山时，手中准备两支与手臂粗细差不多的短棒，见到这种熊不要跑，那是跑不了的，把两支短棒递给它，它以为是抓住了你的两臂，趁它仰面大笑时，就悄悄地逃跑，等它笑完了，你已经跑好远了，可以免此一难。我们从不到那树林深处去，不知这是传闻，还是确有这种动物。每日拂晓，天刚麻麻亮，树林中的动物就开始活跃起来，各种鸟发出各种叫声，吵得你睡不着。特别是一种小兽，黑色白肚皮，头有猫头大，但身子细长，比人的手臂细却更长，在树上窜来跳去，非常灵活，叫的声音和重机枪一模一样，天快亮时，突然在屋子附近树上叫起来，第一次听到，还以为遭到袭击，把人吓一大跳。

我回到顾问团总部，了解到6月份308和304两个大团在越北平原的南部宁平地区，打了一次计划外的仗，也叫作宁平战役，打下了宁平。这次作战和中游战役差不多，但这次见到了法军的几辆那种小小的水陆两用坦克(记得好像俘获了两辆，炸毁了)。由于在水网稻田地区，越军又避免白天作战，怕飞机、怕坦克、又怕地道，所以仍是一个击溃战，证明在平原地区,越军不能再打像边界战役那种仗。这次战役时间很短就结束了。

1951年年底，又打了一个和平战役。在中游和东北等战役后，越方的头脑冷静了一些。他们看到，因为急于求成，把边界战役取得的战场主动权基本上丢失了，自己伤亡不小，却没有大量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也没有扩大解放区，游击区反而缩小。敌人又在海防经河内、和平到山萝一线，搞了一条“邦克防线”，以控制平原地区，截断越军南北通道，孤立越南中部和南部。顾问团据此建议:

(1)根据敌人情况和几次战役的经验，战术要作大的调整，不打大仗;不打大据点，打分散的孤立的敌人小据点。

(2)“邦克防线”，从和平起向西是山地，是敌人防守薄弱地区，各据点靠空中补给不易，靠陆上和黑水河航运较多，,可以打他们的运输队。

(3)抽调游击队组成的 316、320大团，应潜入到平原老游击区分散打游击，粉碎伪政权，恢复自己的政权，瓦解伪军，恢复平原游击战争，扩大游击队。

越军鉴于前几个战役的教训，同意了这个建议，进行了战役部署。这次，所有主力部队基本都用上了。308和312大团在黑水河两岸破坏敌人交通线，打敌运输队和敌薄弱据点，351工炮大团的95山炮中团，分别配属这两个大团；304大团在和平附近，任务与308、312 大团相同；316大团到河内东北十八号公路通往海防的方向分散打击敌人，恢复游击区；320大团到平原地区的南定、宁平一带。各大团都负有摧毁伪政权，瓦解伪军、扩大游击队，恢复抗法地方政权、群众组织等任务。

由于是以打小仗为主，顾问团总部未去前方，利用这一时间根据前几次战役的经验教训，研究政治整军，提高战斗力，并向我党中央汇报请示。我这时已兼任351工炮大团顾问，就去这个大团工作了一个时期，主要在新组建的34重炮中团介绍党政工作、行政管理、后勤工作诸问题，炮兵技术方面，他们已有专门训练，我只介绍重炮在战斗中使用的知识和经验。

这次战役因为分散打，打小仗时间较长。由于战术转变，收效不错。不仅打了一些据点，主要粉碎了“邦克防线”，打下了和平，瓦解了大量伪军，据称有一万多人，恢复了平原地区基层抗战政权，摧毁了大批伪政权，有些游击根据地和地区互相取得联系，打破了敌人的封锁，情况有了很大的转变。法军的气焰又一次被打掉，越军的不利形势有了转机。战役从1951年12月上旬开始直到1952年2月下旬才结束。

经过几次战役，成功和不成功的，越方开始意识到，胜利的取得不是轻而易举的。除了指挥机关有正确的战略战术思想，还要有能正确贯彻执行的干部，还要有一支坚强的队伍，党、政、军工作的互相配合等等，这些条件不具备，反攻、胜利都无从谈起。这些问题，我们党中央领导人早已预见到，在接见我们的指示中已经提出。而干部、部队的素质需要全面提高,不光是打仗，还要有坚定的政治方向，政策水平，战略战术知识，这就需要加强党政工作，加强军队的建设。需要开办干部训练班，加强党的建设，教干部怎样做好政治工作，行政管理工作，以及其他一系列工作。和平战役后，这项工作就逐步展开了。为此，我党中央向越方提了许多建设性的意见。此时我已奉命回国，以后工作进行的情况，我就不了解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