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次战役：孤军死守汉江22天，1951年春节，38军如何再次封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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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汉江以南阻击作战中，与第50军并肩抗敌的是第38军。

第三次战役结束后，第38军主力于1951年1月8日至12日开至指定地区休整，军部和第113、第114师分别位于汉江以北、清平川以西、抱川以南、仁仓里以东地区。

只有第112师留置汉江南岸，在第50军防区以东的京安里南北担任防御，防线东起价军山，西至泰华山，面对骊州、利川、金良场里之线，正面宽达40公里。

1、不擅长的任务

自1月15日起，至26日，当面美军第9军不断出动部队，多则一个团，少则1个营至数十人，向第112师阵地前沿实施侦察或试探性攻击，进进出出，三入利川又两度缩回。

第112师以小部队与之周旋。25日夜，师侦察队以一个班袭击杨村里北山之敌，俘美军第1骑兵师第7团10人，因周围情况复杂无法带走，除留一人当联络员外，余皆击毙。

26日，根据志司指示，第38军制定作战方案，确定由第112师“采取宽正面六十公里选重点的配置二线防御”；第一线由堂谷里（金良场里以北约7公里)，经泰华山、广岘至天德峰；第二线由旺谷，经577.2高地、陶雄里、新垡里、中岳美至南昭洞，为预备阵地。

一线放5个营，依托高地构成要点，每个点放1个连或1个排；师控制4个营为机动力量，随时准备歼击利川、杨村里、阳智里、金良场里之敌。

第112师是第38军主力师，一向长于进攻。

入朝前，第13兵团在一份报告中对第38军所属3个师分别有如下评语：

第112师“善于攻坚与野战，但防御经验不多，民主精神差，有骄气”；第113师“有突击性，追击战打得猛，不如112师稳，防御经验少，纵深战斗不熟练”；第114师“攻坚与野战较一一二、一一三师则差，善于打防御战斗，防御中能沉着抗击坚守，经过炮火的轰击不退让阵地”。

显然，打防御战，不是第112师的传统强项。

可是，入朝以来，“防御经验不多”的第112师却多次担负防御任务。

第二次战役期间，该师部队先后在清川江畔的飞虎山和龙源里西北的松骨峰打阻击，均有上乘表现。

此次担负汉江以南防御任务，该师又面临新的考验。

2、112师的顽强坚守

从1月27日开始，美军第24师、第1骑兵师和韩军第6师约5个团兵力，在飞机、坦克和猛烈的炮火支援下，先后向鼎盖山、泰华山、天德峰等阵地连续猛攻。

最先与敌接触的第334团采取“磨时间”战术：

以1个连兵力守山头，山脚下只放1个班，当进攻之敌于上午发动攻击时，便以这个班在前面阻击，一边打一边向主峰后退；待敌人接近主峰准备攻主阵地时，天色已晚，不得不停止攻击；到了夜晚，这个连便组织力量把白天失去的山脚阵地夺回来。第二天，又开始新的循环。

在反复争夺中，双方攻防对抗一天比一天激烈。第112师一线阵地正面过宽，兵力配置薄弱的缺陷逐渐显现出来。随着部队伤亡增大、弹药告罄，许多阵地相继失守。

1月31日，泰华山阵地失守。

第38军战时材料有如下记载：

敌骑一师一部约一个多团的兵力向我泰华山及311.6高地，自廿八日起至三十日三天中连续攻击不停，尤于廿九日敌炮击该高地二千余发，加上二十余架飞机狂炸下，我工事全毁。我守该高地之三三六团五连伤亡五十多人，战士们均被土埋过一至二次，阵地失而复得者两次，一直坚守到三十日十一时半。因我伤亡重大，弹药打光了，以六○炮弹代替手榴弹用，阵地被迫失守。

泰华山阵地失守前后，鼎盖山、天德峰等阵地亦相继失守。至31日，第112师一线阵地全面被敌突破。

当日14时，第112师电告：

“经连日之激战，伤亡较大。现三三四团二营、三三五团二营、三三六团二、三营每连步枪兵多者三十余人，少者十余人，弹约平均消耗十分之七，二线阵地无力构成。”

在这之前，第38军领导就预料到第112师在一线难以长时间坚持，决定将该师后移，在发利峰一带作纵深阵地；同时，令第113师第337团进至京安里地区，归第112师指挥，加强纵深配备。

31日凌晨2时，志司电示第38军政委刘西元、参谋长管松涛；抽调一至两个团控制外杜陵里东西阵地，协助第112师确保汉江南岸桥头阵地；以军主力进至玉泉里、杨平、元德里地区，准备配合第42军向骊州及其以南地区出击。

这个电报之所以只发“刘、管”而未提军长梁兴初、副军长江拥辉，是因为梁兴初这时还在志司开会，江拥辉则回国参加诸兵种合同战术集训去了。汉江阻击战打响时，军的两个主要军事指挥员均不在指挥岗位上。

3、38军在汉江南岸的22个坚守日夜

第38军投入汉江以南阻击战时，一开始就有寻机向敌方侧后出击的打算。第112师一线阵地失守后，志司决定将该军主力全部调至汉江两侧，也有以该军与左邻第42军相配合对敌侧后进行出击的考虑。尽管这一计划最终未能实施，但以侧后出击来稳定正面防御的打算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未放弃。

从2月1日起，随着第112师转入二线阵地和第38军全部兵力相继进入汉江以南战场，阻击作战进入新的阶段。

2日夜，美军第24师以2个营兵力轻装疾进，在夜暗中由洗月里沿南汉江间隙插入第38军防御纵深，趁茫茫雾气实施侧后迂回，于拂晓进占山中里。

刚投入江南作战的第113师第338团及339团一部，加上军侦察队，共约5个营兵力，迅速对这批潜入之敌实施包抄，一举毙伤俘敌280余人。

4日13时30分，志司电示第38军：

“你军立即在汉江南北两岸樊川里、观音里、杨家山、金寿里、中山、杨平、白云峰、陵内里、礼峰山布置纵深阵地，构筑工事，确保以上阵地。”

5日晚，第114师从杨平过南汉江，投入防御作战。这天为农历腊月二十九，因当年腊月无三十，按传统习俗已是阴历年的除夕了。

至此，第38军3个师全部进至汉江以南战场。

也就在除夕这天，中朝联司（志司)决定，第50军和人民军第1军团主力撤回汉江北岸。

联司之所以对汉江防御部署作如此调整，主要是考虑汉江南岸防御地幅日渐缩小，冰封的江面随时可能解冻，在江南岸摆兵过多十分危险，但为了掩护东线反击准备，又不能不在西线继续坚守，将美军主力吸引到西线当面。

因此，在第50军、人民军第1军团向江北收缩的同时，第38军却采取相反动作，所有兵力都压到了汉江南岸。

如此一进一退，使得第38军阵地在进攻之敌面前更显突出，处于背水而战、三面临敌的险恶局面。

6日，第38军再次调整部署：

第112师守备白马山、龙头里、中悦美、长深洞、建业里（不含）之线，一线2个团，二线1个团；第113师配属第341团守备建业里（含)、南沿岘、外杜陵里、大石里、洗月里、杨平至介军山之线，一、二线各2个团；第114师（欠第341团)位于京安里、上樊川里。

这次调整，缩小了防御正面，增大了防御纵深。

自8日起，美军第9军开始积极向汉江逼近，第38军当面战况更趋紧张。

2月13日，中朝联合司令部、政治部通报嘉奖：

“我三十八军坚守汉江南岸阵地，已历时十七昼夜，美敌虽在多量飞机、坦克和大炮配合下，昼夜轮番攻击，均被该军英勇顽强守备和不断反击，予敌沉重打击。迄今汉江南岸基本阵地仍岿然未动，分割隔离东西线敌军，有利我军主力向敌反击。特予通报表扬，并望该军指战员继续奋斗，争取战役的胜利。”

经17个昼夜激战，第38军伤亡甚大，各师虽将教导队及机关勤杂人员投入前线作为补充，但兵力仍感不足，扼守一处阵地只有3~5人，或10余人不等。

在此极端困难情况下，第38军又在阵地上顽强坚守了5个昼夜。

据副军长江拥辉记述，当时他从国内匆匆赶回前线，路上遇到后运伤员的汽车，拉的几乎都是第38军的伤员，且多为炮伤。

有的伤员发牢骚说：

“彭总不了解我们三十八军的特点，偏让我们坚守阵地。敌人搞什么火海战术，山头都炸平了，草木都烧光了，守在山上真窝火！”

这番牢骚话，却也实实在在地反映出打阻击的艰难。

4、没能实施的“追击歼敌方案”

将第38军放在汉江以南打代价如此高昂的阻击战，目的是为东线反击争取时间、创造条件。当时，掩护邓集团主力朝预定反击方向集结、展开与出击，是压倒一切的考虑。

不仅如此，在江南阻击战最艰难的时刻，西线部队还被赋予抓住当面之敌，并准备以出击行动配合东线作战的任务。

东线反击发起前，韩先楚要求第38军“应不顾一切代价，采取积极行动，扼守现有阵地”；同时，还要准备以1个团向梨浦里东北进击，切断梨浦里至曲水里公路，阻敌东援；以2个团沿梨浦里至利川公路向南攻击，并组成破路小部队，从美军第1骑兵师和第24师之间的间隙插入敌后，破坏金良场里至利川、长湖院里至安州公路。

12日，横城、砥平里地区作战正在进行中，韩先楚又预定了“追击歼敌方案”：

以第38军主力攻击利川，得手后，由金堂里向长院湖里攻进，截击长湖院里之敌；以第50军尚能继续作战的部队再过汉江，向京安里、白岩里方向攻击；以人民军第1军团进至金良场里，尔后继续向南进逼，威胁安城、平泽之敌。

查第38军当年作战文电，那段时间，该军也制定了若干个出击和追击方案，并向各师下达了向利川、长湖院里进击的任务，要求伤亡较大的部队在原阵地打扫战场，掩埋牺牲人员，继续整理准备，随时跟进投入战斗。

而这时，第38军当面防御正承受着极大的压力。

14日上午9时30分，韩先楚电示第38军：

“你军在江南三面受敌，坚守阵地，打的顽强、英勇，对东西线作战作用甚大，你们部队困难和疲劳可以想见。但五十军及一军团经半月阻敌，伤亡、消耗，部队又新，情绪又低，难以积极配合你军作战。虽然如此，我们正在动员、组织五十军及一军团一切可能的力量，视情况配合你们及整个的作战…估计对减轻你们正面压力起作用不大。现邓集团已开始攻歼砥平里东南地区之敌，我想今明两日对你军压力会减轻一些。望勉励全军，继续配合整个作战。”

后来，由于砥平里攻坚失利，中、东线反击部队回撤并转入运动防御，韩指和第38军制定的出击、追击方案才未得以施行。

5、不得已的回撤

2月15日，彭德怀致电韩先楚，调整西线集团作战部署，指示第38军“尽量节约第一线兵力，每一阵地只留一个至数个战斗小组，如敌猛攻逐渐收缩，主力转至南汉江以北，在南汉江以南于黄谷里、三日谷、退村，构筑较坚固野战工事”。

16日15时，韩先楚下达新的江防部署，内容如下：

（1）我已放弃歼灭砥平里之敌，邓集团主力已转移至砥平里以东及东南地区三十八军主力应于今晚渡江完毕，速在江北构筑工事，并加强对砥平里及梨浦方向之侦察警戒。上八堂之一五○师应置一个加强连于江南仓隅里地区监视敌人（上八堂以东归一一四师)。
（2）三十八军江南只留两个营：一个营置于杨子山东西及以北地区，另一个营置于三日谷东西及以北地区。两军留江南部队应靠近江南岸有利阵地，必要时可撤至江北，并配属以侦察队、警卫连，组织三至五人的战斗小组，留于现地监视敌人。现江水松融，过江应很好组织，以免无谓损失。为了及时相互了解情况，一五○师应与一一四师沟通电话。

当日，汉江两岸飘起雪花。

梁兴初、刘西元下达向江北转移的命令：

第113师于当日黄昏，第112师于当日晚，第114师于次日黄昏依次移至江北；同时，第113、第114师各留1个团（第338、第341团)在江南岸继续防御，“以数个战斗小组分散在现阵地，节节抗击，迟滞敌人前进”。

汉江冰层正啪啪作响，江面开冻在即。

第112师师长杨大易坐吉普车过江，冰面承受不了吉普车重量，行至江心处，只听“啪”的一声，车头掉进冰窟窿里，险些酿成大事故。

也许是此前的顽强阻击对进攻之敌造成了心理震憾，当第38军部队向江北撤退时，当面敌军未敢妄动，除出动飞机频繁侦察外，没有像往日那样向志愿军阵地发起成团成营的攻击。

2月17日晚，留守江南的部队主动向敌出击。18日下午2时，留守部队全部转至江北。汉江冰面开始融化，最后过江的部队人与人之间拉开近百米间隔，小心翼翼地走向对岸。

第二日，汉江全部解冻。当地群众说：

“志愿军命大，南来时，多年没冰封的江水结冰了；北去时，过完江就解冻，真是如得神助。”

第38军在汉江以南的阻击作战至此宣告完成。

汉江以南阻击战，中朝参战部队为第38、第50军和人民军第1军团，美军投入了第1军和第9军两个军。

从1月25日美军发起“霹雳行动”开始，到2月18日第38军全部撤到汉江以北为止，历时23天。

此战是志愿军入朝后规模最大的野战阵地防御作战，起到了钳制敌主攻集团，配合东线主力反击的作用。

作战中，中朝军队共歼敌1万余人，自身也付出了重大代价：

第38军减员一半以上，第50军更是只剩下3个建制团单位。

6、坚守的目的

当志愿军西线集团（韩集团）在汉江以南进行顽强阻击之际，邓华指挥的中线集团（邓集团）各部按计划加紧开进、集结和展开，准备发起以扭转整个战场攻守形势为目的的战役出击。

中线集团由第39、第40、第42、第66军编成，兵力占志愿军一线总兵力三分之二以上。彭德怀将这支重兵配置到正面战场中央，并以金雄指挥的东线人民军3个军团与之配合作战，就是要形成一个有力的拳头，通过猛力一击，打动以至打乱李奇微整个进攻布势，改变志愿军自美军发起“霹雳行动”以来在战场上的被动局面。

西线第38、第50军不惜以重大代价将美军主力吸引在汉江当面，就是为这次出击争取时间、创造条件。

这一布局，再次体现了毛泽东历来强调的“抓住战略枢纽去部署战役，抓住战役枢纽去部署战斗”的要求。

邓集团的出击，即是此次战役枢纽所在。

横城和砥平里，这两个原本并没有多少知名度的地方，因其地处战场枢纽位置而成为战役的焦点。

以这两个地方命名的两次重要作战行动——横城反击战与砥平里攻坚战，成为影响此次战役进程发展走向的关键。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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