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正史的二战谣言：飓风专打轰炸机？喷火专打战斗机？都是假的

关于1940年不列颠空战，不少史书都有这么一个流行说法：性能较强的“喷火”战斗机专门对付德军战斗机，而性能较差的“飓风”则负责攻击德军轰炸机。

笔者对于这个说法一直存在疑惑，直到最近看到英国皇家空军老兵的回忆文章，笔者最终确认史书的说法完全是错误的。因为当时的条件下，根本做不到这种“分工”。

“喷火”和“飓风”在不列颠空战（又称英伦空战）进行“战斗分工”，几乎成为国内外主流历史书的传统观点，甚至百科网站也都这么写。

但是，这个说法存在一个严重漏洞，也是笔者最开始就意识到的问题，那就是当时雷达技术、通讯技术还不发达，在一团混乱的战斗场合，英军战斗机怎么可能去“精确选择”对手？

历史的事实也确实如此。安东尼·诺曼，曾经担任英国皇家空军肯利机场的空中管制员，对于这种空战任务分配的证词最有历史权威性。

他在丛书《不列颠之战》的采访文章中指出，“喷火”式战斗机或“飓风”式战斗机，一旦发现德军飞机，就会与他们遭遇的任何机型交战，不管是Bf-109E战斗机，还是He-111轰炸机。

安东尼·诺曼表示：“雷达站传递的信息，只会告诉我德军飞机的估计数量和高度。我无法知道飞机类型，我首先看到的是地图上出现的敌机计数器，信息只有飞机数量和高度，分不清是战斗机还是轰炸机，或者两者兼而有之。所以，我只能下令肯利机场的第11大队调动某某中队时，后者往往是处于战备状态的、能够最快出动的中队。”

他还回忆道：“在这里最重要的是，我要强调，‘飓风’从未被派去专门对付轰炸机，而‘喷火’也从未被派去专门与战斗机交战，尽管人们经常认为这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但实际上，这个想法完全是垃圾。从战术上讲，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无论如何，我们不知道来袭的德机编队是如何组成的。我们可能会派出第615中队的‘飓风’战斗机对抗战斗机，也可能派出第64中队的‘喷火’战斗机对付轰炸机。必须这样，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德机编队的组成。”

英国老兵的这个说法，最终解答了笔者的疑惑。这个真相，也进一步确认了另一个历史事实，那就是二战初期的预警雷达解析度非常差。我们不能以现代技术的特征，来盲目揣测几十年前的一些历史细节。

类似的历史故事，还发生在苏联，笔者写过一篇《苏联19岁雷达员冒死“夸大”德机数量，救了整个舰队和列宁格勒》，说的是1941年9月的一个战例。当时苏联雷达解析度很差，雷达员在屏幕上只看到三个大光点，代表三个德机编队，根本分不清飞机数量。但是，雷达操作员出于责任心，冒着判刑的危险，向波罗的海舰队发出最高级警报，将“可能只有三架以上的飞机”夸大为“两百五十架”。结果，德机数量实际为180架，而苏联海军舰队和列宁格勒已提前做好了准备，避免了灾难性的后果。

相比之下，英国在1940年不列颠空战中的雷达性能，已经能做到识别“德机的数量”，性能比苏联的雷达强得不是一星半点。尽管如此，英国雷达也做不到识别战斗机和轰炸机。所以，英军出动战斗机中队进行拦截时，碰到什么种类的德机，只能是随缘了。

那么，英军“飓风”和“喷火”同时出动，在空中遇到德军飞机，会自动分工去找轰炸机或战斗机吗？事实上，这也很不现实。

首先，英军战斗机是以中队为单位进行战斗的，遇到的德机编队却往往是战斗机和轰炸机混编。无论是英机还是德机，在这种混乱情况下，根本没资格“自由选择”作战对象。所谓“飓风专门攻击轰炸机”，纯粹是外行人士的想当然，把残酷的空中格斗当成了“斗兽棋”。

其次，由于当时的雷达预警距离短，留给英军战斗机的起飞时间很短，因此德军战斗机经常能目睹“夕阳映照的英国战斗机一架架从地面爬升”的场面。“喷火”和“飓风”经常要花费10-12分钟，才能达到德机编队的高度。这样，就导致德机能从容占据高度优势和主动交战优势。这也是不列颠空战中，英军战斗机损失往往大于德军战斗机的原因之一。可见，缺少主动权的英军战斗机，更没有余地选择自己的对手。

另外，不列颠空战的英军战机确实有一个习惯，那就是所有战斗机都优先攻击德军轰炸机。不管是“飓风”、“喷火”还是“英俊战士”、“无畏”式战斗机，在英国心脏地区遭到轰炸威胁的背景下，大家都是抢着攻击轰炸机，甚至多次出现撞击德军轰炸机的壮举。

最后一点，“飓风”战斗机虽然飞行速度、俯冲能力等数据不如“喷火”和Bf-109E，但是“飓风”翼载较小，水平机动性更优，近距离格斗中有时比“喷火”和Bf-109E更有优势。在某种意义上，速度更快的“喷火”比较适合一击脱离战术，打轰炸机时反而更有利。

当然，在不列颠空战中，英国战斗机也有时刻意回避与Bf-109E直接交锋，以集中攻击轰炸机，导致德军战斗机曾装上炸弹钻了这个漏洞。但是，这种“回避”现象同时发生“飓风”和“喷火”战斗机，而不是“飓风”的独有问题。事实上，“飓风”战斗机在不列颠空战中包揽了60%的战果，其中包括了大量Bf-109和Bf-110战斗机。

总而言之，不管是国外还是国内，哪怕是官方史书也无法杜绝存在少数虚假历史，甚至将一些道听途说的东西变成了“正史”。在这种情况下，当我们面对一些明显不合逻辑的历史细节时，需要保持理性怀疑和去伪存真的态度，来还原真正的史实。（作者：陶慕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