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名学视角下贵州布依族地区十二生肖地名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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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贵州保存了大量的十二生肖地名，这一地名形式是在明代中央政府的经济与军事政策助推下，由汉族移民的“赶集”习俗与彝族的文化传统相融合的结果，后发展为固定场所和地区的名称。贵州是布依族人口分布最密集的地区，十二生肖地名也是贵州布依族地区的特色地名形式，汉语“十二生肖字”对应于布依语的“十二地支名”，“生肖字”“地支名”投射出民族图腾崇拜的文化历史，展现出多元民族对原始生命起源的想象与探索，更反映出独特的民族心理。从地名学视域出发，聚焦贵州布依族地区的生肖地名，在语言学层面展开分析，有助于揭示贵州布依族地区特色地名的结构语义、地区地貌、文化习俗、传统观念、民族特色、军事历史，同时为多民族文化和谐共生以及布依族文化如何传承，提供持续性的探索路径。

关键词：十二生肖地名；民族交融；图腾崇拜；民族心理；文化保护

十二生肖地名在我国很典型，根据周振鹤、游汝杰（2006）《方言与中国文化》统计：以十二生肖作为地名的区域集中分布在贵州省，如贵阳、六盘水、安顺、兴义等市区和威宁、纳雍、兴仁、晴隆、普安等县镇，以及黔西南、黔南自治州地区；此外，云南省的曲靖市、昭通市、玉溪市、陆良市、楚雄市等地区，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文山壮族、苗族自治州的汉彝杂居地也有一定数量的分布。

《贵州省布依族地区省行政区划手册》记载：贵州省布依族地区行政区划地名总计30353个，十二生肖地名达到2010个，其中生肖字冠首的地名达1250个。

贵州省是少数民族多元聚居的地区，省内除汉族外，有苗族、布依族、侗族、彝族、仡佬族、壮族等16个少数民族。六盘水市和安顺市关岭自治县、镇宁自治县、紫云自治县，毕节市威宁自治县，以及黔南自治州、三都水族自治县等地集市发达、交通便利，为多民族聚居区，十二生肖地名数量较多；经济较发达、赶集需求较高的遵义地区和经济发展较晚且发展程度不高的黔东南地区，十二生肖地名数量较少，这是因为黔东南地区大部分县原属湖南管辖范围，清代才划入贵州境内，虽然在清代的“改土归流”“戍兵屯田”制度影响下，经济也有所发展，但是发展程度较低，城乡经济联系较少。毕节、安顺、黔南、六盘水等地区，自秦汉开发“西南夷”以来，就有设立县郡的情况，也有汉族人民移居境内，元明时期，还是“军卫屯田”的主要地区，因此，社会经济发展程度较高，十二生肖地名出现得较为密集。

本文聚焦贵州布依族地区的十二生肖地名，融合语言学和地理学研究视角，对十二生肖地名的历史缘起、结构语义以及文化内核进行解读，以揭示十二生肖地名所反映的多民族交往、交流、交融历史以及民族的图腾崇拜和独特文化心理，并在此基础上，探索保护和发展十二生肖地名的可持续性路径。

一、地名对集市文化和多民族交往历史的反映

（一）地名对集市文化的反映

十二生肖地名的产生与贵州经济、军事开发政策密切相关，并且随着地区经济发展和城乡经济联系的加深而逐渐增加。《贵州通史》引明代弘治年间《贵州图经新志·贵州宣慰司》有关于布依族地区十二生肖地名的最早记载：明清时期，中央王朝为加强对西南地区的控制，在云贵地区实施“戍兵屯田”和“安屯设堡”的政策推动了多民族聚居地的形成和道路交通的开辟；汉族移民大量进入，与彝族人民产生经济交往，并带来赶集的生活习俗，农村集市贸易由此兴盛起来，也就是说，十二生肖地名最初指赶集的日期和集市的名称。土司所辖民族杂居区在官府指令下统一划地，在约定成俗的、相对开阔平坦的坝子上定时开场进行贸易活动，贸易地点称为“场坝”，贸易活动叫“赶场”。

（二）地名对多民族交往的历史反映

十二生肖地名也与多民族文化风俗交融相关，屯堡地区布依族、彝族和汉族的商贸往来主要以汉族行商或坐商为媒介，农民将农产品或本地土特产用肩挑、马驮的方式运到乡场上出售，再买回所需要的东西。通过物物交换的民间商贸活动，各民族实现了风土特产的交流，推动了民族文化的融合。

为了便于记忆，按期赶集，人们希望用最简洁的方式同时记住赶集的日期和地点，十二生肖纪日方式成了最佳的选择。刘尧汉（1980）发现聚居四川省、云南省、贵州省的彝族十二生肖纪历排序和汉族十二生肖纪年完全一样：汉族文化以十二生肖相配十二地支纪年纪日，彝族文化也使用十二生肖历法纪日，而在民族杂居区，十二生肖历法纪日也成了布依族惯用的纪日传统。

二、地名结构语义分析

（一）地名表现形式

受到汉族和彝族纪历的影响，贵州布依族地区以“生肖字+场”为汉语命名形式，以“地支名+场”为布依语地名形式。十二生肖地名的布依语—汉语命名形式既是集市贸易的遗迹，也是农耕社会农业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的产物，并且随着使用范围的扩大，固定成为乡镇名和村寨名。

1.汉语地名的命名形式

汉语地名通过十二生肖来反映民间商贸活动的频率，形式为：十二生肖字+场（屯/堡/寨）。贵州布依族地区各县市汉语生肖地名分布情况见表1。

2.布依语地名的命名形式

在布依语地名中，十二生肖字则转化为所对应的十二地支，具体形式为：十二地支+场。赶场的时间对应十二生肖顺序。鼠场以“子”日赶场，牛场以“丑”日赶场，猫场以“寅”日赶场，兔场以“卯”日赶场，龙场以“辰”日赶场，蛇场以“已”日赶场，鸡场以“酉”日赶场，马场以“午”日赶场，羊场以“未”日赶场，猴场以“申”日赶场，狗场以“戌”日赶场，猪场以“亥”日赶场。布依族地区各县市布依语、汉语十二地支对照见表2。

（二）地名组合特征

1.词形结构分析从地名内部结构来看，十二生肖地名有“齐尾式”和“附加式”两种。

（1）“齐尾式”地名

通名（即：中心语素）后置，结构为“专名+通名”。“专名”是区别各地理实体的具体名称。布依族地区汉语地名中的专名是十二生肖字，布依语地名中的专名是十二地支名，汉语和布依语地名通名成分语义相同，有“场”“屯”“堡”“地”“坪”“坝”“寨”“坡”“司”等。

（2）“附加式”地名

通过附加修饰成分的形式派生出新地名，具体分为前加式和后加式两种。

①前加式。在十二生肖字前添加修饰成分，修饰成分多由形容词充当，也可以由方位词充当，例如：黔西南州兴仁的“新马场”，西秀的“老鸡场”“下羊寨”，晴隆的“上马场”等。

②后加式。以“场”为固定通名，在其后增添“村”“寨”“坝”等成分，例如：马场堡、羊场司等。

2.语音结构

在布依族地区，十二生肖地名以双音节形式占多数，三音节形式多由双音节专名加自然地理实体或聚落类通名构成，例如：贵定的“鸡场坪”。

3.语义分析

（1）专名语义

①汉语十二生肖地名经历了“记日—记日+标地—固定场期聚集地名”的发展过程，具有时空一体化性。最初，生肖日用以标记赶场日期，例如：“辰”日赶集，称“赶龙场”；“午”日赶集，赶“赶马场”；“亥”日赶集，称“赶猪场”；特定生肖日的赶场地点，分别被称为“龙场”“马场”“猪场”。后来，定期赶场地点的聚居人口越来越多，逐渐发展成为街道和乡镇，只记场期的生肖字，转指赶场地点，后来固定成为村名、乡名、镇名和社区名，实现了从标记时间到标记地理空间的转换。

以“牛场”为例：人们在每月“丑日”这天前往固定的场坝进行集市贸易，“丑日”最初只表示赶集日期，即“场序”，待赶场地点固定之后，由场序转指赶场地，即赶牛日场或赶牛场。

②布依语地名中“干支名”结合“生肖字”完成了时间序列到空间序列的转换。十二干支按照顺序与十二生肖相对应，构成时间序列，当其固定成为十二生肖场期地名后，完成“生肖字”从时间序列到空间序列的转换。生肖和地支按照各动物活动的时间、“生肖字”字形、所属动物局部特征、社会功能或谐音原则相互搭配，例如：鼠在深夜子时活动频繁，所以子配鼠；寅与虎字形相似，古人以寅兽作为虎的别称，所以寅配虎；方形牛头与丑字的字形有一定渊源，所以丑配牛；兔唇上裂与卯字形相似，故卯配兔；再如狗的功能在于守卫，戌字正有驻守之意；酉时日落，鸡回窝，所以酉配鸡；午为马，因午通“舞”，古时有马戏、马舞，故借以为马；辰泛指星辰，古时以“居于天之中枢，担当众星之首”的北斗七星来譬喻人间最高统治者，又因民间皆以帝王为真龙降世，故以辰尊称帝王。

（2）通名语义

①场。本义为晒谷的平地，后引申为人群集散的开阔场地。布依族地区称赶集活动为赶场。原始集市贸易最先开始于场坝，所以，汉语地名多用“场”来作为集市名称的通名，例如：册亨的“羊场”、惠水的“大牛场”、黔南州罗甸的“小马场”、紫云的“兔场”等。

②坝。指平坦开阔的稻田或聚落等与人类生产生活密切相关的地方，称为“场坝”，例如：商品交易的集散地地名有：紫云的“猪场坝”、龙里的“鸡场坝”等。

③屯、堡。屯、堡的兴起皆与明清之际朱元璋在贵州布依族地区实行的“戍边屯田”政策有关，历代中原汉族移民贵州以及大量屯军留下了一批带有历史烙印的地名，这些地名多以“屯”“堡”“营”等为通名。

屯指军队驻扎，引申为村庄，例如：西秀的“龙旗屯”、安顺市镇宁的“鸡关屯”等。

堡在贵州省的不同地区的读音不同，读时指“土筑的小城，也泛指军事上构筑的工事”，例如：“谷堡镇”“桐梓堡”等；读时指“有城墙的村镇”，例如：“马场堡”“猴场堡”“鸡场堡”等。

（三）地名的衍生

商贸活动促进民族交往和语言融合，“场”文化就此延伸，绝大多数集市名仅使用汉字通名，与后来汉族用字音字义命名的同名地名混在一起，作为社会经济发展与集市贸易的衍生物，广泛分布于贵州各省，成为独特的地理名称命名方式。例如：布依族地区每周都有固定的赶集活动，平坝区布依语将这些贸易活动地点称之为，以作为通名，其后加上具体赶集地点作为专名。例如：（路塘场）、（黑秧场）、（平坝场）。每年春节，从正月初八到正月十八，都会在不同的地区举办“场”活动。以（节日）或（坝子）作为通名，以当天的农历作为专名，例如：如果当天是初八，则称为或（初八场）。

三、地名是图腾崇拜和民族文化心理的反映

地名是文化的载体，在社会历史发展的过程中，充当承载和传播文化的角色，是人类文化发展的必然结果。汉族的十二生肖历法与布依族的十二兽历相符，十二生肖地支相配纪日是汉族的惯例，十二生肖历法也是布依族的传统。十二生肖地名中专名的选择既反映两个民族文化的共通性，也包含了各自的独特性。

（一）地名发展对民族图腾崇拜的反映

李玄伯指出：“最初只有图腾之分，而无地域之分。”说明我国的古早地名，大多数由图腾字构成。布依族、汉族、彝族自古就有“万物有灵”的崇信观，认为自然界的一切，包括天、地、人都有主宰的神灵，由此而兴起自然神灵崇拜。十二生肖地名中的“生肖字”也是图腾崇拜所代表的民族心理的投射，图腾崇拜孕育生肖文化，展现对生命起源的想象与探索，在中国少数民族生活地域之中有着广泛的延伸空间。研究十二生肖地名中蕴藏的文化基因有助于了解布依族地区的历史风俗、民族性格和价值观念。

地名与文化共生，十二生肖地名表现出独特鲜明的民族思维特点：将赶集日期和地点与动物形象相联系，更容易被人理解和接受，并且专名中“生肖字”的选用可以体现民族图腾崇拜的历史源流。在贵州布依族地区专名为生肖字的地名使用情况中（见表3），“龙”“马”“羊”“牛”“鸡”的使用频率最高，其中“龙”的使用次数最多，相应的地名也最多。以“龙”“牛”“羊”生肖字为例，原始图腾崇拜与民族文化内涵息息相关。

1.龙图腾崇拜及文化内涵

龙具有神秘性、崇高性与超自然性，龙图腾发源于远古时期先民的生活实践，不仅是中华民族赖以生存的精神信仰和民族力量的象征，也是众多社会活动与民俗风尚中的独特文化符号。龙图腾彰显昂扬的精神风貌和乐观豁达的心态，凝结着英矫不凡、桀骜不驯的特质，展现了人们对于道德品格和精神信念的崇高追求。

在人们的观念中，龙是神圣、高洁、权利、吉祥的代表，龙图腾也是承载祥瑞文化的物象之一。生活在贵州关岭地区的布依族，在筹备房屋时，有“送龙”习俗，即先将龙“送走”后才能动土；待房屋建好后，还要举行“迎龙”仪式，再把龙“请回来”，以求龙守护爱居，保佑家人。此外，在部分布依族人的认知中，男孩被视为“龙子”，人们铜铸“龙宝”为神物，用以祈求生育男孩。据布依族摩经《安王与祖王》记载，龙图腾蕴含鱼文化和农耕文化：相传布依族祖先盘果与鱼结合，生下儿子安王，因而布依族血脉与鱼有一定的渊源。因鱼产子数量极多，鱼图腾被赋予繁衍不息的象征意义，布依族将对鱼图腾的崇拜映射在龙图腾之上，表达了对子嗣生生不息的美好期冀。

在布依族生肖文化中，“龙”与“蛇”也具有同源性：布依族王氏祖先在母系社会时期发现田间的蛇可以消灭鼠害和虫害，确保庄稼丰产，此后将蛇图腾作为民族崇拜，选定金秋农历七月的第一个属蛇日进行祭拜，祈求风调雨顺。后因蛇龙形象相近，蛇图腾发展成为龙图腾。

此外，部分地区的布依族还认为龙与牛之间具有神秘的联系，牛能勤劳耕耘，龙能兴云作雨，将两类生肖图腾相结合可以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2.牛图腾崇拜及文化内涵

布依族赋予牛神圣化色彩，在“大楠竹图腾柱与神牛”的族徽图案中，吉祥物神牛就位于族徽图腾柱的两侧。作为传统农耕民族，每年四月初八的“牛王节”是布依族犒赏耕牛的节日，这一天耕牛不再下田犁地，人们制作传统美食牛王粑或五色糯米饭，并举行祭祖先、招牛魂的仪式。此外，布依族还将牛作为宴飨和祭祀的珍品，例如：布依族婚礼以“牛酒为聘”“富人聘妻纳金银牛羊酒”“祭礼杀牛马，亲联毕会，助以牛酒多至数百人”“凡有功劳皆以”牛羊铜鼓赏赐”。牛图腾承载着布依族的自然信仰、丰产期望、祈福夙愿，也象征着团结正义：作为神话传说中自然神秘力量的化身和忠诚勇敢的代表，在给人们带来团结信念的同时，也寄托追求正义、呼吁团结的夙愿。

3.羊图腾崇拜及文化内涵

羊图腾展现了“仁爱友善”“祥瑞美好”的文化内涵。羊字和祥字通用，都具有吉祥的象征意义。《墨子·明鬼下》中有关于羊图腾为祥瑞文化代表的最早记录：“有恐后世子孙不能敬莙以取羊。”许慎《说文解字·羊部》：“羊，祥也。从羊，象头角足尾之形。”王国维《观堂集林》：“祥，古文作羊。”而且“羊”字衍生出“美”“義（义）”等字，是仁义道德的象征，“義（义）”字蕴含仁义、明礼等美好品质，始前时期，先民就将羊看作是仁义的化身，以羊所具有的品格作为衡量人的准则之一，《诗经·召南·羔羊》序曰：“召南之国化王之政，在位皆节俭正直，德如羔羊也。”中国的儒道文化也与“羊性”相通，提倡“仁爱”，推崇温文尔雅的中庸之道；道家讲求“为而不争”“道法自然”、推崇平和宽容的处世态度。

羊图腾是公平正义的象征，古时刑官皋陶常请神兽獬豸来裁决疑难事物，匡扶正义，而獬豸的原型便是羊。由此，羊成为正义的化身。商贸集市的有序进行需要遵循公平公正的贸易规则，以“羊”作为地名专名，提倡公平交易。羊图腾也是人丁兴旺的象征，“羊”曾具有“货币”的功能，被视为财富和资源的代表，人民币的表示符号“￥”也与羊的字形相似。布依族地区有大量以“羊”作专名的商贸集市地名，寓意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又因羊好群居，此特性在地名中也有所反映，寄托着布依族对集市贸易广纳商贾宾客，呈现兼容并蓄繁荣图景的美好期待。

（二）地名改造对民族心理和思维方式反映

地名与文化共变，十二生肖地名的命名方式是特定民族心理和思维方式的体现。人们以社会伦理意识和价值观念来审视地名，当部分地名与民族信仰、禁忌文化相冲突时，为求吉祥顺意，人们自然产生弃恶扬善的避讳心理，于是便有了“谐音雅化”“改字”等操作，以同音异形字或表意相同的字词取代原地名中的专名或通名用字。这既是布依族地区汉语地名从描述性、叙述性向寓托性发展演变的重要形式，也是对布依族文化保护与传承观念的贯穿。

1.谐音雅化

（1）“场”谐音雅化为“昌”。在布依语中“场”与“肠”同音，与十二生肖字搭配使用时，容易让人联想到动物的内脏，有失典雅意味，于是在流传过程中，为求吉祥和谐，以同音形式的“昌”代替“肠”，取昌盛之意；例如：羊昌、龙昌、蛇昌，贵州布依族地区将“龙场”改为“龙昌”的有4处（见表4）。

（2）“猪场”改称同音吉祥名“朱昌”。“猪场”所对应的地支名“亥”的布依语字音不利于表现民族祈求吉祥的心意，于是人们便将贵阳市猪场镇雅化为朱昌，毕节市猪场屯雅化为朱昌镇。

2.改字

（1）“虎场”改为“猫场”。虎是凶猛的动物，民间对其有忌惮心理，在生产生活中常常避讳提及“虎”，地名亦是如此，因猫似虎，遂以大猫代替老虎，将“虎场”改称为“猫场”。贵州省布依族地区有3个猫场镇、5个猫场村和1个小猫场村（见表5）。

（2）“蛇场”改为“条子场”。有些地区的布依族不喜欢且忌讳爬行动物——蛇，故将蛇场改称为“条子场”或“顺场”。贵州省布依族地区有2处“条子场”和1处“顺场”（见表6）。

综上，十二生肖地名既包含着布依族、汉族、彝族等民族历史悠久的图腾崇拜，又蕴藏着独特的地理学文化内涵；生肖字的选用体现民族独特的心理，投射出民族的生活习惯和独特的情感崇拜。

地名的演变是一种耗散运动，映照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历史，地名学与文化学的相互渗透亦是一种历史发展的必然。贵州布依族地区的十二生肖地名具有时空一体化的表达特点，其丰富的文化内涵蕴藏着布依族、汉族等多民族互鉴互融的时代印记。在挖掘地名内涵的同时，我们也应该认识到：民族文化的传承延续与保护发展休戚相关，应以继承和创新为己任，促进民族文化的历久弥新

作者：乔畅、王一诺

来源：《漯河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24年第1期

选稿：潘 薇

编辑：徐和惠子

校对：欧阳莉艳

审订：耿 曈

责编：杨 琪

（由于版面内容有限，文章注释内容请参照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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