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他第一个发现甲骨文？

　　▲中国文字博物馆展厅内的王懿荣塑像。张体义摄

自5月1日起，中国文字博物馆每日接待量节节攀升，5月3日达到高峰，当日接待游客2.6万余人次，“五一”假期共接待游客10.6万人次。

游客进入中国文字博物馆“一片甲骨惊天下”特展厅，首先会看到一位身着长袍的清瘦老人塑像，他端坐在桌前，仔细端详着手中的东西，桌子上放置着两包中药材。

这位老人叫王懿荣，清代的国子监祭酒，文献称其为甲骨文的第一个发现者、被海内外学者尊称为“甲骨文之父”。

三千年不为人知

甲骨文是我国商朝晚期(公元前13世纪—公元前11世纪)刻(或写)在甲骨上的占卜记事文字。“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崇尚神权的商王，经常通过占卜以决定国家大事和自己的行止。占卜完毕后，把所问之事用刀契刻在甲骨上。甲是龟甲，骨是牛肩胛骨。也有学者称之为“契文”或“卜辞”。

公元前1046年，武王伐纣，商朝灭亡。自此，“失国埋卜”，大量的甲骨被深埋殷都废墟的泥土之下。由于我国古代文献中失载，甲骨文从此再不复为人所知。今天的安阳小屯一带，商代称北蒙，盘庚迁此又称殷，商代灭亡废弃后称为“殷墟”。

历史上，殷墟出土的商代文物不知凡几。明清时期，安阳小屯村一带的农民在耕地、打井、开沟渠或取土建房时，往往挖出古代遗物。但他们缺乏古器物知识，往往把青铜器作为“废器”“废铜”出售，毁弃者也不在少数。甲骨也常被挖出，大块者当作“龙骨”出售，小者抛弃或回填。“龙骨”是一种中药材，泛指大型哺乳类动物骨骼化石，安阳殷墟出土的甲骨也包含在内。

从这种意义上来说，安阳小屯村的村民，才是殷墟甲骨的最早发现者，但在他们眼里，这些是中药材“龙骨”，而不是承载着历史信息的甲骨文。

清代金石学成为全社会的显学，参与人员广泛、层次高，收藏者不仅收藏面广，还加以深入研究，尤其对三代器物上文字的重视是当时金石收藏的特点，人们每得一器，同好各作释文，书札来往，反复探讨，大大增加了人们对有关文物的认识和研究的广度及深度。

著名甲骨学家王宇信在《甲骨学一百年》中认为，清末，传统金石学向“古器物学”阶段发展，不仅离近代真正科学意义的“锄头考古学”的产生已经为期不远，也为甲骨文的鉴定、收集和研究准备了条件。因此，著名金石学家王懿荣1899年首先鉴定并开始购藏甲骨文就不是偶然的了。

王懿荣慧眼识甲骨

影视作品和很多文章中都记载王懿荣是在吃中药时“偶然”发现的甲骨文。著名考古学家李学勤认为这种说法太过“离奇”“不符合事实”。但也正因离奇，合乎人们的猎奇心理，所以流传甚广。“龙骨”是中药中的常见药材，使用者众多，为什么偏偏是王懿荣发现了上面的文字呢？

王懿荣，山东福山人，清光绪六年(公元1880年)考中进士，授翰林，曾三次担任国子监祭酒。他酷爱金石文物，在《天壤阁杂记》中说，“天下之地，齐青一带。河陕至汉中一路，皆古董坑也。余过辄流连不忍去”。《王文敏公年谱》记:“公性嗜古。凡书籍字画，三代以来之铜器印章泉货残石片瓦，无不珍藏而秘玩之。钩稽年代，补证经史。搜先达所未闻，通前贤所未解。”王懿荣搜集和研究了很多古代文物，又经常与当时著名的金石学家陈介祺、潘祖荫等一起切磋学术，因而王懿荣对文物鉴定和文字的考释有较高的造诣。王懿荣自称“好古成魔”，有“书痴”“墨痴”之称。他在一首自嘲诗中写道：从来养志方为孝，自古倾家不在钱。墨癖书淫是吾病，旁人休笑余癫癫。其主要著作有《汉石存目》《六朝石存目》《王文敏公遗集》等。

陈介祺、潘祖荫去世后，王懿荣称得上当时金石界之领袖，与当时金石商人过从甚密，如山东潍县那些古董商人，没有不和王懿荣熟悉的，所以潍县商人得到出土的甲骨等文物后，首先售卖给王懿荣。王懿荣“见之狂喜”，开始重金收购。

正是广博深厚的金石学积累，使王懿荣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看到“龙骨”上的刻画文字，就认识到不凡，“细为考订，始知为商代卜骨，至其文字，则确在篆籀之前”。自此以后，殷墟甲骨文才从“龙骨”变成了珍贵的古代文化研究资料，避免了我国这一古代文化艺术珍品被继续当作“药材”而被“吃掉”。

王懿荣不仅首次从“龙骨”上识别出甲骨文，还是一位文物古迹的保护者。他看到不少古墓葬、古遗址遭破坏或被盗掘，十分痛心，曾上《请重申旧章封禁天下古墓疏》，建议清廷加强对古墓葬与古代文物的保护，对那些私挖古墓，开棺盗宝者，一经查获，严刑治罪。

王懿荣是第一个认识并有意识购藏殷墟甲骨文的学者，还是我国近代史上一位著名的反抗帝国主义侵略的爱国主义者。1894年甲午海战以后，曾奏请朝廷批准回山东办理团练。1900年八国联军侵占北京，王懿荣决定以身殉国。他“吞金二钱不绝，复仰药仍不绝，遂入井”而死，成为一位视死如归的伟大爱国主义者。为了纪念这位诚挚的学者和伟大的爱国志士，王懿荣的故乡山东烟台福山区建有“王懿荣纪念馆”，已经成为当地有名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和甲骨文研学基地。今年“五一”假期，为满足观众需求，该馆延时开放，受到观众欢迎。

“得先生慧眼斯文不丧，逢盛世群贤此馆方兴。”王懿荣纪念馆展出的一副对联，表达了后人对他的怀念与尊敬。（完）

来源：大河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