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导孩子“十差九错，只为慌张” | 18.1 君子不重则不威

《 领导干部读群书治要·君道卷 》

第十八讲 躬自厚而薄责于人

君子不重则不威

作者：刘余莉

朗读：一 止

天子无戏言。 言则史书之，礼成之，乐歌之。 ——《群书治要》卷十一《史记》

叔虞是周成王的弟弟，有一次周成王跟叔虞开玩笑，把桐叶削成“珪”的样子赠给叔虞。“珪”是古代诸侯朝见天子的信物。周成王说：“用这个来封赐你。”史佚就请周成王选择一个良辰吉日，封叔虞为诸侯。周成王说：“我只是跟他开玩笑罢了。”史佚说：“天子无戏言。”天子没有不慎重的话，没有开玩笑的话，话一说出口，史官就会记录下来，就要用礼仪来完成，用乐音来歌颂。于是，周成王就封叔虞为唐国之侯。“君无戏言”的典故就出自这里。

《论语》中说：“君子不重则不威。”作为一国之君，如果言行不庄重，就没有威仪，也不会让百姓生起尊重之心。汉代扬雄的《法言》上讲到修身时，提出人应该取“四重”，即“重言、重行、重貌、重好”。“言重则有法，行重则有德，貌重则有威，好重则有观”。言语庄重可以为人所效法，《弟子规》中的“奸巧语，秽污词，市井气，切戒之”，就是告诫人们不要说欺骗人的话、不诚信的话、粗鲁骂人的话。

古人说：“力贱得人敬，口贱得人憎。”一个人很愿意出力帮助别人，他会受人尊敬；一个人言语过多，说得又不是很妥当，就会遭人厌恶。

《周易》有言： “吉人之辞寡。 ”吉祥的人，言语是很少的，因为他心地清静，没有那么多的妄念。 “躁人之辞多”，心浮气躁、思虑很多的人，表现出来的是言语很多。 这提醒人们，在言语上要庄重、慎重。

在《弟子规》中还有一句话，也是对世人的重要提醒，那就是“扬人恶，即是恶，疾之甚，祸且作”。一个人经常把别人的过恶到处去宣扬，如果被别人知道了，就会对他非常痛恨，无形中埋下了祸根。把别人的过恶到处去宣扬，这也是一种恶，不是一个有德行的人能够做出来的。

中国古人提醒人们要厚道存心。厚道的一个重要表现就是要隐恶扬善，把别人的善事、好事，譬如说孝敬父母、友爱兄弟、尊敬师长等事多多去宣传；而不能将那些儿女不孝敬父母的、兄弟互相争讼的、朋友之间背信弃义的、夫妻同床异梦的事情大肆去宣扬。《增广贤文》说得好：“谁人背后无人说，哪个人前不说人。”所以，说什么、怎么说体现了一个人的德行厚薄。

孔子以四个科目教导学生，首重德行，其次是言语，最后才是政事、文学。有人总结讲话的艺术说：“要多说鼓励的话，少说批评的话。因为鼓励激发潜能，批评造成隔阂。”有时，虽然我们是好心好意，确实是为了对方着想，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很刺耳，让对方听了很难接受。所以，我们在学习传统文化之后，在为人处世的时候，要特别讲究说话的艺术。即使是劝导别人，也要有劝导的艺术。首先你要等对方心情比较好的时候，劝谏他、指正他的缺点，对方才比较容易接受。在指出对方缺点之前，你还要先美其长，先要肯定他做得好的地方，赞美他的长处，然后再委婉地说：如果再怎样做，那就更完美了。这样的口气就让人比较容易接受。

“因材施教”。如果一个人本来已经很自卑了，没有自信，你对他的言语还很严厉、很苛刻、很挑剔，就会使他愈来愈丧失自信心。有时我们说了一句不经意的话、无心的话，但是别人听了之后可能会耿耿于怀，甚至与你产生隔阂。古人说“三思而后行”，我们说话也需要三思而后言， 要考虑到方方面面，不能顾此失彼。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我们说一句宽慰的话、理解的话、体谅的话、鼓励的话，别人即使在寒冬腊月里，心里都感觉到温暖； 但是如果我们恶语伤人，尤其是在盛怒之下口不择言，说了一些伤害对方的话，那么即使在炎热的六月，对方也会由于你这一句话刺痛了他而感到心寒。

“行重则有德”。我们的行为很庄重，就显得有德行，很稳重。《论语》中提到孔子教导弟子颜回“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也就是说，我们的视、听、言、动都要符合礼的节度，不符合礼的行为，绝对不去做。

“貌重则有威”。我们的容貌庄重，让人感到有威严。中国古人说：“坐有坐相，站有站相，走有走相，睡有睡相。”即使一个人在没有人看到的时候，也要很慎重，不能放逸。孔子教导：“色思温，貌思恭。”表情要很温和，虽然很温和，但是很恭敬。这样就让人觉得你很好接近，很温和；但是在你的面前又不敢造次，对你非常敬重。他既想亲近你，又不敢造次，这就是因为你做到了“貌思恭”，自己有威仪，做得恰到好处。

“好重则有观”。“好”就是嗜好。中国古人从小学习的是琴棋书画，这些嗜好都很高雅，都有可取之处。这些嗜好可以教导我们在言、行、貌、好等方面要学其庄重。

古人教导孩子，“一切言动，都要安详，十差九错，只为慌张”。这句话也提醒人们，慌里慌张，是导致出错的原因。《弟子规》中说：“事勿忙，忙多错。”《礼记·玉藻》中也说：“足容重，手容恭，目容端，口容止，声容静，头容直，气容肃，立容德，色容庄。”

“足容重”，指我们行走的时候，一定要稳重，像大象那样四平八稳，非常缓慢。曾国藩曾教导弟子要“走路慢，吃饭慢，说话慢”，主张在日常生活中养成稳重的作风。古人说“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一个人有 定力、很稳重，无论发生什么意外的、突发的事情，他都能够保持冷静，知道如何应对。

“手容恭”，指端坐的时候，手要敛。“起脚敛手”，走路的时候，不能甩着胳膊，手容要恭敬。

“目容端”，“端”就是平的意思，平视。我们的目光不要向上，也不能向下。目光向上或向下，都会让人觉得你很傲慢，或者显得很不屑。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如果我们傲慢或者刻薄，表现在眼睛上，也是不一样的。我们观察，如果有人在说话的时候，眼睛咕噜咕噜地乱转，说明这人的心思很复杂，心眼很多，不停地转动着念头。

“口容止”，这个“止”就是我们刚才所讲的“吉人之辞寡”。说话不要太多，要懂得适可而止，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要说。孔子说过，随侍君子时容易犯三种过失：“言未及之而言谓之躁，言及之而不言谓之隐，未见颜色而言谓之瞽。”没到该你说话的时候抢着说，说明你心浮气躁；该你说的时候，你又隐而不说，这是隐匿之过；没有观察君子的神色，你就说话，这是不懂得说话的分寸，就像盲人一样。说话不看对方的神情，说了一些别人不喜欢听的话，别人都要发怒了，这是大为失礼的。所以，言语要谨慎，要懂得适可而止。

“声容静”，指我们说话不要大声喧哗，像噪声一样。

中国在历史上被誉为“礼仪之邦，华夏之族”。这不是我们自己给自己封的，是邻邦的人到中国来访问，看到中国人彬彬有礼，相处得特别和谐，他们很羡慕，回去之后向国君报告，国君就派使臣到中国来学习，于是他们把中国称为“礼仪之邦，华夏之族”。像唐朝的时候，万国来朝，中国的皇帝被尊称为“天可汗”，即天底下公认的领导者。

“头容直”，“直”就是不要歪斜，要端正。我们和人交谈的时候，不能把头侧向一边。

“气容肃”，指我们喘气的声音不要太重，要给人一种肃静的感觉。 当一个人的恭敬心提起的时候，他就自然很注意这些细节，连呼吸都不敢出大气。

“立容德”，指站立的时候不要倚在一边，也要端正，这样会给人一种有德行的感觉。

“色容庄”，指色容要庄重，给人一种有威仪的感觉，别人就不敢轻慢你。

这就是孔子讲的“君子不重则不威”。

《群书治要·春秋左传》中记载着这样一则故事：春秋时，大臣赵盾的君主晋灵公非常不守礼，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赵盾作为臣子非常忠心，屡次犯颜直谏，晋灵公都不听，还觉得他很烦，并且起了恶念，派杀手去杀掉赵盾。这个杀手于凌晨时到了赵盾的家里，看到他的卧室门已经开了，赵盾已经准备好要去上早朝。因为时间还早，他就穿好了朝服，恭恭敬敬地坐在那里闭目养神。他这种恭敬的态度深深地感动了杀手。杀手想，一个大臣在没有人的时候，还能够对国君表现出这样的恭敬，这个人一定是国家的栋梁之材。于是，杀手心里暗自思量：“如果我把国家的栋梁杀了，我对国家、对人民就不义。但是，我又接受了君主的命令，刺杀这个大臣，如果完不成自己的使命，对君主就是不信。”他思来想去，想不出一个好办法，最后自己触槐自杀了。从这则故事中，我们看到，一个人以恭敬的态度居然可以起到这样的感化作用，把来杀他的杀手都感化了。所以，古人告诉我们，要从言语、行为、容貌、嗜好等方面注意保持庄重，久而久之，自然会令人肃然起敬。天子就更需要注重这些细节，他的言行是百官和万民的表率。俗话说“君无戏言”，就是要求天子在言语方面要慎重，做到言而有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