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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10年来,我一直住在儿子王宇家里。
我叫林素英,已经63岁了。丈夫早年去世,独自一人生活实在太孤单。正巧儿子王宇买了新房子,我就搬过来和他一家人住在了一起。
刚开始,一切似乎都很美好。儿媳李梅也对我很好,常常热情地招呼我吃饭。可没过多久,我和李梅的关系就变得越来越僵。
“妈,饭好了,来吃饭啊。” 一天中午,李梅如往常一样叫我吃饭。
李梅脸色立刻就变了:“妈,您说什么呢,这明明都是很好的家常菜。我又不是专业的大厨,菜也就这样的水平,您要求能不能别这么高。”
“就是因为你不是大厨,所以才需要多学着做点。这些个东西,油多盐多的,对身体不好。”我就直说了出来。
李梅放下碗筷站了起来:“您说我做的不好吃是吧?那您自己做去吧!” 说完她就走进了房间嘭的一声摔上了门。
这下我火就上来了:这小妮子,没大没小的!我是为她和儿子的身体着想,她倒反咬我了!
“都是你妈的错!她指手画脚的管东管西,逼得我昨天跟她吵架!”李梅气愤地说。
“你也别总跟我妈生气嘛,她毕竟年纪大了,脾气直。” 王宇好言相劝。
“我忍了这么多年了行不行?她住咱们家就该遵守咱们的规矩,哪能天天颐指气使的?”
“行了我知道了。我回头跟我妈说说,让她别老管你。”
听到这话,我就不高兴了。儿子竟然袒护那个不孝顺的儿媳!我越想越气,整个人都不好了。于是我就跟王宇摊牌了:“要不,我还是搬出去住吧!免得你和李梅天天为难!”
王宇忙劝我:“妈,您别动气。是梅梅不好,我回头就跟她认真说说。您想住就住,我这房子随时欢迎您!”
我听了心里好受多了。这个娘家人,还得需要儿子来管教!
就这样,我继续住在儿子家,和儿媳的关系却越来越僵。王宇工作很忙,经常加班,也顾不上家里这些事。李梅愈发不把我放在眼里,每每我和她起了争执,她就跑去跟王宇告我的状。
我真是看她不爽已久。前些天,王宇过生日,我特意买了辆宝马作为礼物送给他。我是一心想让儿子开开心心,没想到李梅非要跟我翻脸。
“宝马?开什么宝马!花钱买房子不好吗非要买辆车。”我刚说要送车,李梅就一脸不高兴。
我解释道:“孩子喜欢开好车有什么错?买房子是大头,零花钱总要花在刀刃上吧。”
“刀刃?车才是奢侈品好不好。要那么多钱不如存着养老,将来咱们夫妻两都用的到!”李梅厉声道。
我见她口气这么大,也来了火:“我送儿子的礼物和你何干?我挣的钱我说了算!”
“您挣的钱?您什么时候挣的?分明是王宇赚的,您就会耍无赖!”
“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你骂谁无赖!” 我气得拿起桌上的茶杯就往她扔过去。李梅惊恐中闪过身去,茶杯“啪叽”一声摔在了她身后的墙上,水溅得满地都是。
“您干什么!您疯了!”李梅后退几步,脸色发白地瞪着我。
这时王宇回家了,忙问发生了什么事。我跟他说了刚才的争执经过,王宇连连点头表示理解。我得意地看了一眼李梅,心想这小妮子现在总该知道怕了。
谁知李梅红着眼睛朝王宇哭诉:“就是因为你一直偏心你妈,所以今天她才敢当着我的面动手!王宇,你给我一个交代!”
我气极,立马反驳道:“我哪有动手?我又没打中你,你像什么样子!分明是你言语冒犯在先!”
“行了你们别吵了!”王宇用力按住太阳穴,他最近办的一个大项目压力就大,现在回到家还看见母亲和老婆这样你争我夺,心里自然更加烦躁。
这个李梅,居然连早饭也不做了!我气坏了,使出吃奶的力气砸门:“喂!李梅!你把我的早饭做好!”
可是里面完全没有反应。我只得愤愤地自己开火做了两个荷包蛋。心想赖在儿子家吃软饭的人是你,也不想想应该伺候我这个做妈的!
一整天,李梅和王宇都没有出房门。我在客厅一个人看了一天的电视,越想越气。怎么着,他们俩这是在跟我断食不成?
夜深人静时,我隐约听见他们房里传来说话声。仔细一听,是李梅在哭!
“王宇,我真的受不了了。要么你妈走,要么我带着孩子走!”李梅抽泣着说。
我吃惊极了。这个不知好歹的丫头,居然要赶我走?!
王宇也焦急地劝慰她:“梅梅,你冷静点。这是咱们十多年的婚姻,不能这么草率就要离婚。再忍忍吧,我尽快想办法解决。”
“我忍不住了!十年来我没说什么,但你妈几乎把我们家搅得乌烟瘴气!我要是再这么耗着,迟早被她气死!”李梅哭喊道。
“梅梅,你先别激动。这事我们慢慢谈,别草率决定。”王宇无奈地说。
我气得脑壳发疼。原来这个李梅已经背地里跟儿子提过多次要离婚的事!她是铁了心要离婚不成?
次日一早,王宇眼圈发黑地出了房门。他脸色很差,神情呆滞,像是一夜未眠。我上去劝他:“儿子,你别太难过。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慢慢谈。”
“谈什么?”王宇突然冲我大吼,“谈你如何整日管束李梅,逼她想离婚的事吗?妈,我真没想到你这么不可理喻!”
“行了别说了。”王宇抓起车钥匙就向门外走去。
“儿子你去哪儿啊?”我着急地问。
“我需要冷静一下。” 他甩下一句话就消失在了门口。
隔了几分钟,李梅红着眼圈从卧室出来,面无表情地盯着我。
“关你什么事?”李梅白了我一眼,“让他告诉你,看你还能不能脸红!”说完她转身回了房,只留给我一个冷漠的背影。
这下我是真慌了。难不成王宇真的要和李梅离婚不成?
一天过去,王宇都没有回家。我给他打了二三十个电话,他全部不接。晚上11点,门铃突然响了。我惊喜地猜是不是王宇回来了,急忙跑去开门。
“素英,好久不见了!”田红兴奋地拥抱了我。
我仍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老姐妹大老远赶过来看我,我本该高兴,但此时王宇不见踪影,我哪里还有心思?
“红姐,你怎么突然想到来看我了?”我勉强打起精神问道。
“惊喜吧!我就想我们好多年未联系了,好不容易空闲下来,就过来看看老朋友!”田红笑盈盈地说。
我无心款待,但田红毕竟是老友,我也不好直接赶她走。无奈之下,我请她在儿子家坐了一会,随意寒暄几句我们的共同熟人后,就找了个借口打发她离开了。
关上门,我紧张地给王宇又打了几个电话,然而依然无人接听。
“他人到底去哪儿了?” 我焦虑不已。这时,李梅走了出来。
“找王宇呢?他说他最近都不会回家。”李梅冷冷地说。
我吓了一跳:“什么?他不会回家?那他住哪儿呀?”
我飞快接起,是王宇打来的!
“儿子,你在哪儿啊?快回家吧!”我着急地说。
“那你到底打算怎样?就永远不回家了吗?”我有点激动。
我哑口无言,手里的手机“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李梅立马竖起耳朵,好奇地问:“王宇说什么了?”
“您说谁毒妇呢!”李梅愤怒地瞪大了眼。
我激动地大喊:“要不是你三番五次逼儿子,他怎么可能让我老人家无家可归!你还有点人性吗?”
“什么?”李梅似乎更加迷惑不解。就在这时,她的手机也响了。我猜那肯定是王宇打来解释的。片刻后,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王宇,你要赶走你妈?那我和孩子怎么办?”李梅激动地说,“你怎么能当着我的面赶走自己老母亲呢?”
我没想到这小妮子竟然还在装可怜!真是心机深沉。我立刻抢过她的手机,厉声问道:“王宇,你到底要赶谁走?你个儿子也忒不地道了!”
这下我和李梅都愣在了原地。
我和李梅面面相觑,两人都很难堪。
“王宇这叫什么事儿啊,让我们两个老妈子天天对峙!”我忿忿地说。
“您还好意思说?”李梅白了我一眼,“关键时刻不知道劝劝儿子,反倒帮着他赶我走!”
“我哪有?分明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要和他离婚!”我不甘示弱。
“得了吧,离婚是假的,我就是一时气话。关键是您非逼他选边站队!”李梅说。
“也罢,儿子这段时间不回家,咱们两个岂不是更不痛快?”我这么一想,立马向李梅伸出了橄榄枝,“不如咱们暂时言和,先把王宇哄回家再说?”
李梅狐疑地看我一眼,似是在斟酌我话里的真实性。
“行吧。”过了半晌,她点了点头。
于是,我们合作给王宇各种发信息、打电话,软磨硬泡地哄他回家。好不容易,王宇说可以先回来和我们见一面,商量对策。
“妈,梅梅。”王宇看上去消瘦了一圈,神色也很是疲惫。
我忙说:“我也自责呀。老考虑自己,不考虑你和梅梅的感受。这次说闹大了,我认错。”
“我也不该说离婚的。”李梅红了眼圈,“太不理智了。”
王宇淡淡一笑:“算了,过去的事不提也罢。我惹的,我来解决。”
我和李梅都松了口气。我忙让儿子坐下说话,端茶倒水地伺候他。
“您们也都坐。”王宇望着我们,“老实说,这次是我思虑不周。但问题的根源还是在我们三个之间长期缺乏沟通理解。我想了个办法,看你们意下如何?”
我和李梅都紧张兮兮地等他讲下文。
“就从今天起,咱们定期围坐在一起,摆问题解决问题。”王宇说,“有什么困扰或者不满,统统说出来大家讨论。步步为营,相向而行,这样避免偏听偏信造成误会。你们觉得可行吗?”
我和李梅对看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意的意思。
“好,儿子,我们一定努力去理解、体谅对方。”我重重地点头。
从那天起,我便和李梅约法三章,每三天一次,与王宇三个人都坐在饭桌前,各自会把最近的不满或困扰说出来,让大家开诚布公探讨。
一开始我们都客客气气,话里带着分寸。可渐渐的,和儿媳之间藏着的那些微言大义也都被挑明说开了。
我忍不住抱怨李梅做的饭没营养,她就直言我的口味太清淡,她也很为难。我说她管教孙子太宽松,她就明确表达现在开明的教育不能打骂。
“不打不骂那怎么教得听话?我们那一辈的人都受过打,才长大成人。”我不以为然。
“现在不允许体罚了。我尊重孩子,让他自由成长。” 李梅毫不让步。
我们争吵不休,王宇在中间调解。他听我说,点点头表示理解,也听李梅诉说,表示支持她的想法。我看在眼里,心想这小子明明偏袒他娘家人,也不打折扣站在我这边说话。
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直接问王宇:“你到底站谁那边?我还是你媳妇?”
王宇很为难,笑说:“妈,我没站边,我左右逢源而已。”
李梅瞪他一眼:“左右逢源?你就不怕坐在中间掉下去?”
“哈哈,不会不会,你们允许我蹭着坐一会嘛。” 王宇打趣道。
从那以后,我和李梅之间明争暗斗的情况少了,取而代之的是我们三口之家勤于交流、互相体谅。
我会在菜里放些鸡蛋,换李梅也会做几个清淡的凉菜。她从不再拿体罚批评我,我也学着欣赏她宽容育儿的新方法。
有一次李梅外出,只剩我和王宇在家吃晚饭。我忍不住开口道:“儿子,咱们这样三个人一起商谈的方式,真是你提的好主意!这下你娘和我总算是磨合得不错了。”
“是啊。”王宇笑道,“妈,我都佩服你,这么大年纪了还能主动反思改正,着实不容易。”
“哪里哪里。”我得意极了,“这都是看在你和梅梅的面子上嘛。你说如果都是别人,我早逼出家门去了!”
我们母子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渐渐夜色深了。这时,一辆车缓缓停靠在我们家门口。
“这么晚了,谁来找我们啊?”我奇怪地起身朝门口看去。只见一个面善的中年女子提着行李箱走了进来。
“阿姨你好,我找素英阿姨。”那女子笑盈盈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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