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激消费，我们还能做什么？

从最早的家电以旧换新，到燃油车过渡到新能源汽车的以旧换新，再到今天消费行业的以旧换新，不变的是供给过剩的风险，变的是人们口袋里的钱包。

就在最近，央行表示，将以稳健的货币措施，强化逆周期调节，着力扩大内需提振信心，在这个基础上，工商银行将为文旅业提供不少于3000亿元的意向融资，发改委也召开大规模设备和消费品以旧换新专题座谈会，这些措施能够刺激经济增长吗？

本质上，这还是从有效需求不足的角度上，提出的解决办法。

正如人行货币政策委员会发表的声明中所说的那样，支持银行补充资本，引导金融机构增加对制造业的中长期贷款。

这也是现阶段宏观经济面临的根本原因，有效需求不足、社会预期偏弱的挑战，在经济面临通缩压力的情况下，需要改善物价小幅上涨，保持物价的合理水平。

不过，这些措施离收入分配结构上的变化，依然还有一定的距离。

有效需求不足，以及社会预期偏弱，这两大问题的根本不是在着力扩大需求上，应该是着力在提高收入上，需要改善的是收入分配的问题，才能够解决需求不足和社会预期偏弱。

大家需求不足，不是因为没有需求，而是因为没有钱；而社会预期偏弱，也是因为收入偏低导致的，在宏观经济不确定性，大家对未来的预期也就更弱。

而通过银行系统提供贷款，引导给制造业贷款，的确可以解决一部分问题，但制造业所面临的困境，可能还是产能过剩问题和需求不足导致的。

现在，我们的重点似乎放在了贷款上，用以旧换新刺激个人贷或家庭贷，通过杠杆的方式，去释放我们的消费需求。

需求不足就会导致产能过剩，继而有通缩的风险。

但过去我们的M2增长都是两位数，这又说明货币大放水的情况是存在的，那钱去哪里了呢？

从140万亿的家庭储蓄来看，增发的货币其实是变成了银行里不流通的资本，从而导致了通缩，而传统上用货币调节供需的措施，也面临失灵的风险。

过去消费不足，我们就增加贷款和增发货币，同时刺激基建，尽可能扩大消费需求，但今天同样在增发货币，但具体到消费上，边际收益不断递减。

这个时候，必要性的扩大内需的一切手段，都应该释放出来。

文旅部4月2日和工商银行签署战略合作协议，按照该协议内容，工商银行将在协议有效期内为文化产业和旅游业提供不少于3000亿元的意向融资支持。

旅游的确是消费类别中为数不多的一个增长点。

在宏观经济受到房地产下行的影响下，消费者支出被抑制，但旅游业是一个罕见的增长点。根据文旅部的统计数据显示，去年国内旅游人次猛增93.3%，支出也达到4.91万亿元，同比增长140.3%。

今年2月份农历新年假期期间，国内旅行也较2019年增长了19%，支出增长7.7%。

但文旅消费也有越来越性价比的趋势，从国外游变成国内游，哪怕是最近几年爆火的文旅消费，淄博烧烤到天水麻辣烫，也走的几乎是性价比路线。

旅游是一个不错的增长点，但考虑到爆火的旅游胜地持续时间不长，且随着时间推移，国人三年积攒的旅游热度还能否延续，这些都需要时间来验证。

除了旅游增长之外，以旧换新也被纳入消费增长的其中一个点。

4月2日，发改委主任郑栅洁主持召开大规模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首次专题座谈会，与京东、美的、海尔、格力、雅迪、格林等6家民营企业负责人座谈交流，听取企业家对消费品以旧换新工作的诉求建议，就下一步落实落细相关工作进行了交流讨论。

郑栅洁表示，以旧换新既能促消费、拉投资，又能促进节能降碳、增加先进产能，还能让更多高质量耐用消费品进入居民生活，是一举多得的重大部署。

以旧换新，其实就类似于过去房地产行业的棚改一样，通过新产品替代老产品，达到刺激市场消费，解决产能的结果。

这个举措能够拉动消费，但具体能够带活多大的消费，这依然是一个问题。

单就以旧换新而言，如果不是产品特别老旧需要淘汰的情况下，叠加收入不足，人们以旧换新的积极性可能也不会太高。

除了以旧换新和文旅消费之外，老龄化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增长点。

根据《“十四五”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工程和托育建设实施方案》，调整后的计划中，提高了对新建养老机构和儿童保育机构的补贴，符合条件的养老机构每增加一张新的老人护理床位，将获得五万元人民币的补助，托育服务场所每新增一个名额也将获得两万元人民币的补贴。

而在2021年的原计划中，相应补助分别只有2万元和1万元。

在经过三年新冠病毒后，有退休金的老人，无疑可以很好带动经济，银发经济的重要性也不断上升，而解决对托育机构的补贴，也可以大幅减轻父母的育儿成本。

这些刺激消费的措施都有理有据，但真正拉动经济增长的核心问题，收入依然悬而未决。

美国华尔街投资银行摩根士丹利，前首席经济学家罗奇在发展高层论坛中就反复强调，结构性阻力让国内消费者长期表现不佳，有必要重新平衡经济，使之向国内家庭和消费者倾斜。

何谓结构性阻力？

其实就是房地产、教育成本和医疗成本，这几大成本是摆在消费面前的三座大山，过去房地产一度透支人们的钱包和贷款，现在教育成本也居高不下，当人们被这些硬性成本所影响的时候，消费必然受到挤压。

因此，现在要拉动内需，最主要的方式恐怕还是调整分配结构，把分配地方主体，一步步扩大到企业和家庭主体上，收入再分配，资源或许需要更多向民营企业和家庭倾斜，而不是过去传统上的向国企倾斜。

刺激消费增长，不仅仅需要做到开源，更要做到节流，不仅仅要扩大市场蛋糕，还要根本解决分配蛋糕的方式。

正如传统经济学强调的，如何分饼，决定了饼能够做多大。

40年前的土地改，实际上就是对农民说，只需要交纳一定的收成，剩下的都归你；一旦剩下的都归农民，那么他们的积极性一下就被调动起来了，所以过去同样一块土地，甚至不能把人养活。

但今天，我们的粮食不仅能把人养活，甚至还能腾出一大片的土地，来满足工业化和城市化的需求。

因此，收入分配的问题，可能才是长期支撑消费增长的核心问题，尽管我们无法直接干预市场的薪资水平，但或许我们可以调节对商品的附加增值税，以此达到减轻人们消费开支的成本，从而鼓励更多人消费。

当商品的增值税降低了，越来越多的人消费，企业扩产的动力就会提高，人们的就业就会稳定，最终薪资就会增长，以点撬面，达到收入再分配的结果。

在收入没有显性增长的前提条件下，人们的有效需求不太可能一下充足，对未来的预期，也不会突然增强，这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共识。

end.

作者：罗sir，关心经济、社会和我们这个世界的一切，好奇事物发展背后的逻辑，乐观的悲观主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