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促进民营经济发展壮大，就必须好好善待民营企业家！

如何才能促进民营经济发展壮大，是我今年反复思考的重要问题。伴随着经济逐步下行，支持民营经济发展壮大的文件越来越多，我身边也有更多的民营企业家进去了，喊冤声此起彼伏。我自诩在刑法圈比较懂企业，而在企业圈比较懂刑法，因此，我准备撰写系列文章，介绍一批我所熟识的企业家喊冤的案例，并从刑法上深入剖析其是否有冤错之处，以求教于同仁。为避免对个案审理造成干扰，相关人名地名我尽可能使用化名。今天的文章聊作序言吧。
一
2023年7月19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关于促进民营经济发展壮大的意见》，释放出增强民营企业家信心、鼓励民营经济发展壮大的积极信号。之后，国家发展改革委、市场监管总局、税务总局等相关部委办局闻风而动，纷纷出台文件，从各方面支持民营经济发展，文件多达十多份，措施多达几百条，令人目不暇接。甚至在国家发展改革委内部设立民营经济发展局，作为促进民营经济发展壮大的专门机构。最新的文件是，中国人民银行、金融监管总局、中国证监会、国家外汇局等八部门于2023年11月27日联合印发的《关于强化金融支持举措，助力民营经济发展壮大的通知》，又提出了支持民营经济的25条具体举措。
除了党政机关，司法机关也出台文件，对中央意见进行落实和细化：
一是最高人民法院。2023年10月10日，最高人民法院发布《关于优化法治环境，促进民营经济发展壮大的指导意见》，从总体要求、依法保护民营企业产权和企业家合法权益、维护统一公平诚信的市场竞争环境、运用法治方式促进民营企业发展和治理、持续提升司法审判保障质效、加强组织实施等方面对审判执行工作提出27条明确要求，以持续优化民营经济发展的法治环境。
同日，最高人民法院还发布了人民法院涉民营企业产权和企业家合法权益保护再审典型案例。7个刑事典型案例中，6件为全案改判无罪，1件是对部分罪名改判无罪。上述典型案例中，人民法院坚持实事求是原则、严格把握罪与非罪界限，依法妥善处理民营企业经营中的不规范问题，对于法律界限不明、罪与非罪不清的，严格遵循罪刑法定、疑罪从无的原则，防止把经济纠纷当作犯罪处理，保护了当事人合法权益。最高法院审监庭庭长胡仕浩表示，“敢不敢纠错、能不能纠错，体现着司法者坚守公平正义的勇气和担当，也体现着人民群众对公平正义的需求和期待。”
二是最高人民检察院。2023年10月13日，最高人民检察院发布《关于全面履行检察职能，推动民营经济发展壮大的意见》，就充分发挥检察职能作用，服务和保障民营经济发展壮大提出了23条措施。而早在2023年7月，最高检就专门印发了《关于依法惩治和预防民营企业内部人员侵害民营企业合法权益犯罪、为民营经济发展营造良好法治环境的意见》，进一步完善了相关体制机制。
二
国家促进民营经济发展壮大的文件之多、措施之实，世所罕见，可见此次中央的决心之大、诚意之足。但效果如何？民营企业家的信心更足了吗？民营经济更加发展壮大了吗？大家可以亲身到民营企业去感受一下，也可以随便问问认识的民营企业家。
我从中央机关下海后，就跟朋友合伙创业，多年参与民营企业的经营管理，感触颇深。这六年来，又跟其他创业者、企业家频繁接触，对民营企业的整体困境和民营企业家的真实心态还是比较了解的。我感觉，国家出台了这么多文件，基本上没能打动民营企业家，实际效果不明显，或者说还未起到效果。政策没有达到预期效果的原因很多，或者没有对症下药，未找准问题也未开对药方；或者无法真正落地，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少基层干部躺平得过且过。而且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即使政策都是好的，也无法立竿见影，难以真正解决问题。
当下民营企业家真正关心的是什么？就我接触的圈子而言，多数人考虑的重点并不是发展壮大问题，而是财产人身安全问题。目前经济下行、财政收入减少，部分地方公务员、教师工资发放都困难的情况下，政府当务之急是如何搞钱增收？最安全快捷的办法，估计就是向民营企业家下手了，因此出现趋利性执法倾向。有的地方不仅罚款、没收，还抓人、判刑，民营企业家更加苦不堪言。因此，社会上才流行一句话：“中国的民营企业家不是在监狱，就是在通往监狱的路上”。也正因如此，越来越多的民营企业家想方设法移民，或者先将孩子送出国。我所认识的身家丰厚的企业家，差不多有一半已经移民了；来不及移民的，不少已经官司缠身，甚至有的已经被抓了。
当然，已经移民的企业家，多数都是爱国的，他们说，只要国内的营商环境好转，其财产人身安全有了可靠保障，他们随时都愿意回国。
因此，今年以来，我格外关注民营企业家的不幸遭遇，在元旦献辞中，我就大胆预测2023年是冤假错案重点平反纠错的一年！而后，就什么才是企业家真正的定心丸，如何恢复民营企业家的信心，写了系列文章，呼吁停止滥捕乱判、平反冤假错案：
一是在《纠正冤假错案，恢复民营企业家的信心》一文中，我赞同孙立平老师提出的三个建议：第一、减少权力对正常经济活动的干预，第二、扎扎实实进行法治建设，第三、将冤假错案纠正过来。只有消除了人身财富的不安全感，才能恢复民营企业家的信心，进而把人留住、把钱留住。
二是在《重振经济的当务之急是解救企业家，放他们出来拼经济》一文，我进一步阐明：“我国在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变，由单一公有制向多种所有制转变的过程中，法律的修改频率之高、修改内容之大，绝对是世所罕见、独此一家。昨天还是违法犯罪，严厉打击的，今天可能就是改革创新，大力鼓励了。此类情况已经屡屡发生，以后还将发生。因此，不仅要平反一批冤假错案，解救蒙冤企业家出来拼经济；还要修改法律，明确规定：法律修改后，某一经营行为不再是犯罪的，也应当及时释放正在服刑的同类型罪犯，余刑不再执行。这样才能释放更多企业家出来，充分发挥企业家的聪明才智，让他们继续为社会做贡献！”
三是在《什么才是企业家真正的定心丸？》一文中，我写道：“召开多少会议、出台多少制度，都不如一份判决来的实在”。平反一批冤假错案，让企业家知道国家是动真格的，他们就有信心了！无罪判决书的内涵太丰富、意义太重大了，可以说，一份份无罪判决书，才是企业家的一颗颗定心丸！因此，我建议：各地都要下决心立即停止滥捕乱判，并及时平反冤假错案。为了督促、激励各地纠错，有必要将纠正冤假错案数量和成效纳入考核指标。
三
法治是最好的营商环境。法治虽然不是一种最优治理方式，却是一种能避免出现最坏结果的次优选择。法治最核心的精神就是对公权力的限制、对私权利的保障。只有权力受到制约、司法实现公正，公民的人身财产权利才会有切实保障，企业家就不必整天担心被滥捕乱判，从而可以安心发展壮大民营企业。
早在2016年11月，国家就出台了《关于完善产权保护制度依法保护产权的意见》，要求依法有效保护各种所有制经济组织和公民财产权，以增强人民群众财产财富安全感，增强各类经济主体创业创新创造动力。2019年前后，还曾有一批民营企业家，如张文中、顾雏军等被平反。当时媒体报道：2018年5月31日，随着审判长孙华璞手中的法槌落下，物美集团创始人张文中等来了公道。“我感动，我感谢，我感恩，最高法再审本案的意义，不仅仅是还我清白，而是党和国家对企业家群体的关注，是改革开放40年来推进依法治国的又一个新起点。”当时我就预测，中国很可能会迎来一波为民营企业家平反的小高潮。但很可惜，扫黑除恶专项行动来了……
这几年行走各地，也经常接触政府官员和法院领导，我都会对他们提出同一个建议：“搞经济、管企业不是你们的长处，你们一定要少管，要无为而治，放手让企业家去搞，你们做好服务就行，一定要搞好营商环境、做到司法公正，尤其是要停止滥捕乱判、平反冤假错案！
有人说，民营企业家是资本家，是剥削阶级，我们社会主义国家的任务就是要消灭剥削、消除两极分化，最终实现共同富裕。不消灭民营企业家，怎么实现共同富裕？！这是另一个重大的理论问题，而且牵涉到宪法，以后再专门讨论。现在我只能说，听中央的，民营企业家是自己人，现阶段不仅不能消灭，还允许其发展壮大。还有人说，民营企业家都有原罪，而且无商不奸，查办民营企业家，一查一个准，哪有冤枉的？！正好，我曾经从事过20多年的刑事案件审判、刑事政策研究和刑事法治建设工作，自诩在刑法圈比较懂企业，而在企业圈比较懂刑法，因此，我将撰写系列文章，介绍一批我所熟识的企业家喊冤的案例，并从刑法上深入剖析其是否有冤错之处，以推动法律问题探讨、促进刑事法治建设。
如有其他企业家认为自己蒙冤，也可以在后台联系我，我研究相关材料后，若认为值得探讨，也将撰文在本公号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