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暗夜的黎明破晓前！

文｜还是吴秀才‍‍

我喜欢那些安静且充满生命张力的物事，在我童年生活的小镇，印记里最清晰的是那些深冬里依托着山泉水汽生存的青草，以及在春节后，那些冻土才裂开后，就迫不及待冒出绿芽的柳枝！‍

这个喜欢自童年幼小的心灵，没有着具体的概念，就是那种莫名的被吸引，随着年龄的渐长，意识到这种喜欢，一是喜欢它们的格格不入，荒芜中的一点绿，二就是生命的张力。‍‍‍‍

这个早晨经过那条长走的小径，看到地上被环卫工人裁剪到的柳枝，尽管已经被搁置两天一夜，但那么透着嫩黄的鲜绿也依旧焕发着生命的力量。在这种力量的浸染下，似乎所有的暮气沉沉和掺杂在呼吸里的那些阴霾都消减了好多。‍‍‍‍‍‍‍‍‍‍‍

我喜欢的诗人，也多是那些格格不入的，譬如波兰的米沃什。‍‍‍‍‍‍‍‍‍‍‍‍‍‍‍‍‍‍‍‍‍

喜欢他的这一首：

如此幸福的一天。

雾一早就散了，我在花园里干活。蜂鸟“停在忍冬花”上。

这世上没有一样东西我想占有。我知道没有一个人值得我羡慕。

任何我曾遭受的不幸，我都已忘记。

想到故我今我同为一人并不使我难为情。在我身上没有痛苦。

直起腰来，我望见蓝色的大海和帆影。

” ——《礼物》

诗大多是人的心境，有人说，小说可以造假，但诗大多是人内里的最本真。所以，要了解一个人，最好的方式，是读他的诗。‍‍‍‍‍

这首《礼物》是米沃什写于1971年，当时的他60岁，经历了战争，经历了苏德瓜分，苏军统治下面目全非的波兰维尔诺。为寻求真理而遭遇的诸多打压，继而逃亡，在一番波折后，人到晚年，对生活和周遭的事物已经看开。

这个时候，生出任何遭遇的不幸与幸，早已忘记，任何的事物都不是自己想要占有，值得羡慕的，算是一种超脱。‍‍‍‍‍‍‍‍‍‍‍‍‍

九年之后，流落他乡的米沃什，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

心境的超脱之前，总有着各式的撕裂与弥合，这大概率就是人的重生，毁灭，又重生。当然，这仅仅局限于精神上的，类似于当下较为流行的“打破桎梏”。其实，相比于打破，生与死才是最贴切的，因为这种过程，其实就是某一种层面的死亡和新生。‍‍‍‍‍‍‍‍‍

很多年前，我也喜欢写诗，在最空灵的年龄，看到周遭的物事，心中会生出一种莫名的情绪。‍‍

犹记得在某年还是物流人的时候，一夜的赶路，在大货车缓缓驶入北京顺义的刹那，看着那漫天的雪花，和过往路上飞驶而过的车辆，写了一首——《车向北走》‍‍‍‍

那些树在匆忙地

向后奔走

那片湖也不做

丝毫挽留

那个人的笑靥

一闪而逝

遗憾便存留在了

我的心口

车向北走

在这首诗的背后，不是某一个具体之人的笑靥，是一个个生命的张力，一个个幻想之下的独我灵魂。

在这个路上，服务区休整的间隙，见到了年迈夫妻驾驶着挂着吉林牌照的大货车，也见到了一家人驾驶着的小私家车，车上下来的有上到六十多岁的老人，下到几岁幼童。在凌晨天色还未洇开的灰蒙蒙中，大家疲惫的脸色都在等待着那一抹湛蓝，片刻后，天色大白，那生命的张力，眼神中的精芒都会随着那一抹湛蓝的消逝而消逝。

人在暗夜的黎明破晓前，会有着片刻的纯粹和清醒。‍‍

当众人的呼吸掺杂在空气中时，而一切也即将回归浑浊的状态。

一如，在这布满着荆棘的河流，群鱼的环绕之下，如何找寻自我的一条出路，是庸俗着随波逐流，还是穿过荆棘，让自己遍体鳞伤。

曾经何时，我喜欢那种经过荆棘后，兀自舔舐伤口的感觉，那一刻的血液，透着的都是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