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鸡娃”长大的孩子怎么样了？

以前，“鸡娃”这个词很火。

“鸡娃”指的是一种内卷式教育。初级的“鸡娃”是指家长给孩子安排远超同龄人的学习内容，并严格要求孩子考出好成绩、上好学校；进阶级的“鸡娃”则是让孩子参加各式特长班、外教课、竞赛、考级、考证、夏令营，从小学就开始为孩子的简历努力。

“满级小孩”“海淀家长”“10后小孩简历”......和“鸡娃”相关的词越来越多，也有越来越多的孩子失去了周末、假日，也失去了自由、简单的童年。

“鸡娃“真的能让孩子变成精英吗？那些“鸡娃”长大的孩子都怎么样了？

如果你对这个话题好奇，那这个人的人生故事你一定不能错过。他的故事将告诉你，第一批“鸡娃”教育下的孩子最后走上了什么样的人生。

他就是约翰·穆勒。

在西方哲学史、经济史上，穆勒都是一个绕不开的人物，他是著名的哲学家，也是著名的经济学家，有《论自由》《政治经济学原理》等经典作品。在清朝末年，严复翻译了他的作品。

约翰·穆勒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他的父亲叫詹姆斯·穆勒。詹姆斯·穆勒出身于一个苏格兰普通农家，在当地乡绅的资助下，一路念到了大学。大学毕业后，詹姆斯·穆勒很快进入了文化界，成为了一个自由撰稿人。他写杂志、写书，并且深受边沁影响。

詹姆斯·穆勒和边沁都主张功利主义，他们认为，一切行为只要能导向善的效果，能给人带来幸福和快乐，那就可以去做。同时詹姆斯·穆勒还非常相信洛克的“白板论”：人是一块白板，思想来源于经验的涂抹。

于是，出生于1806年伦敦的约翰·穆勒，成为了父亲的白板。

而詹姆斯·穆勒培养约翰·穆勒的教育方法，能让海淀家长看了都汗颜。

约翰·穆勒没有去过一天学校，而是在老爹教授下学习。从能认字开始，他老爹就让他高强度学希腊文、拉丁文。

3岁习算数，8岁学几何，12岁学逻辑、哲学、政治经济学，15岁研究心理学、法学。小时候就用古希腊史学家原著当教材，柏拉图等人的作品全部通读，就连思维都是用苏格拉底的问答式方法训练的。

和同龄人相比，这岂止是赢在起跑线，这完全是直接赢在终点，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比同龄人“早起步了25年”。

老爹的培养方式是功利主义的，他认为知识学习、思维方式培养能够给孩子带来一生的幸福和快乐。在老爹的教育下，约翰·穆勒的成绩确实卓越。12岁开始写书，写过罗马史、荷兰史。17岁开始上班，一边上班一边研究经济学和哲学，20多岁的学术成果已经达到了普通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但是约翰·穆勒真的幸福、快乐吗？

约翰·穆勒小时候没有玩具，也没有朋友，没有享受过一天假期，散步的时候都在和老爹汇报读书心得。每天按部就班学习，到点休息，就像一台无情的学习机器，看起来比今天的打工仔还惨些。

老爹从小教育他，只要学习就能收获幸福和快乐，然而学了二十多年的约翰·穆勒却不知道幸福和快乐是什么滋味，他脑子里有大量的知识，却唯独没有情感。在功利主义的教导下，去追寻幸福的行为是值得鼓励的，而幸福对于约翰·穆勒而言，却是一片虚幻的空白。他几乎是那个时代拥有最多知识的年轻人，但那些知识却无法在他无可救药下坠的时候拉他一把。

20多岁时，约翰·穆勒终于精神崩溃了。

就好像是脑内的弦一瞬间崩断那样，约翰·穆勒人生突然切换成了黑白色。他患上了抑郁症。从前喜爱的历史、哲学令他感到枯燥，任何知识都无法再让他感到有趣。

他说：

“自从1821年冬天我第一次读到边沁的著作起，……我对生活可以说有了真正目标，就是做一个世界的改造者。我把这个目标看作个人幸福的所在……但是到1826年秋天，那样的时刻终于来到，我犹如从梦中醒来……我不禁自问：‘假如生活中的所有目标完全实现，假如你所想望的全部制度和思想的改变就在这个时候完全实现，你会觉得非常快乐和幸福吗？’一种不可遏制的自我意识明确地回答‘不’！至此，我的心下沉，我生活所寄托的整个基础崩溃。我全部幸福原是对这个目标的不断追求，现在这个目标已失去吸引人的力量，追求目标的手段还有什么意义可言呢？生活对我似乎是一片空虚。”

这场心理危机的转折点在两年之后。

有一次，约翰·穆勒读到了马蒙泰尔的回忆录，在这本书里，约翰·穆勒读到作者讲述失去父亲的故事时，他的心灵在碰到文字的那一刻开始拼命颤动，泪水无法抑制地流了出来，这剧烈的情感波动让他既痛苦又激动：“我不再绝望了，我不是一块木头或石头。”

并且约翰·穆勒开始读诗。

在英国诗人华兹华斯的作品中，约翰·穆勒找到了功利主义之外的意义。诗和功利主义不同，诗不顾及逻辑，无法实践，但诗包含情感，抚慰，关注生命的感受和意义。他和诗产生了共鸣，他并非一台学术机器，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这种被文字治愈的感觉，让约翰·穆勒找到幸福。

几乎是同时开解约翰·穆勒的还有爱情，25岁时他认识了23岁的泰勒。

泰勒是一位同样有激情的社会理想家，她和约翰·穆勒一拍即合，彼此都认同对方的观点。可是当时的泰勒已婚了，约翰·穆勒陪伴在泰勒身边整整二十年，他们在礼节范围内相处、通信、旅行，直到泰勒先生去世，他们两个才最终走到一起。

体验过情感的约翰·泰勒回过头审视他一生接受的功利主义为指导的教育，他意识到老爹和边沁的功利主义是有局限性的。

边沁认为，大多数人的幸福是判断是非的标准。最高的道德就是要追求最多的幸福、快乐。而世界上所有快乐都是一样的，人就是快乐和痛苦的计算器。

但约翰·穆勒认为，幸福不是这样的。

幸福应该是分层次的。人们无法抗拒的感官之乐、禽兽之乐、沉溺享受之乐是低层次的快乐。这种快乐能让人暂时进入高度愉悦的兴奋中，陷入持续片刻的狂喜状态中。但这并非我们应该追求的幸福，我们真正要的幸福应该是能体现人类尊严的。

幸福不是满足，幸福是有尊严。

他说：“做一个不满足的人，胜过做一头满足的猪；宁可做一个不满足的苏格拉底，也不要做一个满足的傻瓜。”

约翰·穆勒认为，我们要将“不去期待获得超过生活能给予的东西”作为整个人生的基础。“在世界并不完善的状态下，能够自觉去过没有幸福的生活，就会让我们最有希望过上这种可以获得的幸福生活。因为只有那样的自觉意识，才能让一个人超越人生的各种际遇，才能让他觉得无论命运与运气如何作祟，它们都无力让他屈服。”

他并不希望大家成为功利主义冰冷的机器，人是无法完全摒弃情感的，更不可能在只追求自己的幸福、完全无视他人利益的状态下生活。人永远无法只靠理性生活。

那些如高坐于柱子上修行的苦行僧一样，舍弃个人生活享乐或伪称做到了这一点的人，并不值得人们敬佩。“这种人也许算得上一种鼓舞人心的存在，证明了人类能够做到什么，却绝对不能说是人类应当做什么的榜样。”

最终约翰·穆勒将他对功利主义的修正写成了一本书——《功利主义》。

功利主义四个字确实很容易让我们产生误解，将它和私利、世故、算计 混为一谈。

但一旦你真正去读过功利主义相关的作品，你就会明白，功利主义更准确的翻译应该是效用主义。

这种思想认为，快乐与摆脱痛苦是值得追求的两大人生目的，而所有值得追求的东西之所以值得追求，要么是因为它们本身含有内在的快乐，要么就是因为它们属于增进快乐和防范痛苦的手段。

而约翰·穆勒的修正则为功利主义注入了更为人性化的一部分。翻开他的这本《功利主义》，也许你也能从中找到幸福的真正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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