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湖北当阳市西南的玉泉山下,坐落着有“荆楚丛林之冠”美誉的玉泉寺。玉泉寺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汉献帝建安年间,江西汜水关镇国寺长老普净禅师游历天下名山,见玉泉山山清水秀,便在山中结茅为庵,此为玉泉山佛寺之始。后到南朝陈宣帝时敕建寺院在普净和尚结茅处,即为玉泉寺前身。
隋朝时,天台宗的实际创始人智顗在玉泉山建寺弘法,隋文帝敕赐寺额为“玉泉寺”。在佛教兴盛的隋唐时期,玉泉寺有着极为显赫的地位和影响,是当时全国的佛教中心之一,与浙江天台国清寺、南京栖霞寺、山东大灵岩寺并称“天下四绝”。
北宋景德年间,宋真宗赵恒的德妃刘氏,出资扩建玉泉寺,改额“景德禅林”。北宋天禧末年再度扩建,使玉泉寺“为楼者九,为殿者十八,僧舍三千七百,星环云绕,为荆楚丛林之冠。”
自南宋绍兴年间始,玉泉寺屡遭兵燹。据统计,南宋至清末,历代对玉泉寺进行了十三次重修或补修。
自二十世纪以来,玉泉寺经历了三次大难。
第一难
一九四年六月十日,当阳沦陷于日寇之手。
农历七月十六日,国民党恶霸游击队蒋和笙部袭击了日本兵一行十人。
当天下午四时左右,日方就从附近的当阳县城、双莲、干溪、鸦鹊岑、穿心店、双莲、干溪等多个据点调集兵力几百人,一齐向玉泉寺扑来。
日寇继续在寺内杀了僧侣无数。他们是:玉泉退院常宝号一乘、广灿号佛禅、藏经楼僧果仙号印峰、常仁号慈岸,常忠号智岸、常田号勤岸、常权、园通阁僧广明号佛义,远安庆寿寺退院、藏经楼僧常效号登岸、松滋陡山寺退院果一号心一,松滋白塔寺僧了尘、湖南古大同寺广妙、小僧隆青、藏经楼常孝、常蕙、常忠、小关庙僧宽园,园通阁僧广宽、当阳城隍庙僧金声等,毗卢殿点酌蔡传忠、何元宁、袁光丙、刘德容,宜昌龙王庙僧湛蕙、荆门僧心真等。他们被日寇带往长店子下面的扫帚坡,用机枪射杀了。
常忠被枪伤数日后才死,小僧隆青,妙龄十七,重伤未死,虽幸存下来,但已成终身残废。永净的徒弟明玉和尚正在西堂的小夹巷里,不敢出去,拣起一块石灰渣,在墙上做记号,鬼子每打一枪,便划一道印,炮声停后,墙上留下一百一十多道白灰。
日本人当天杀过和尚之后,便扬长而去。
藏经楼的和尚超青,贪图财物,请了五个人,夜晚打了用青竹筒做的火把,上毗庐上方殿,翻箱倒柜,寻找值钱的东西。
超青叫农民装了好几个担子,逃往沙市去变卖。农民们离开,有的将青竹筒火把丢到楼板上,没有完全的熄灭,待人走后,火烧起来了,烧掉了上方殿内的大潦一一厨潦、斋堂、库房、小客堂、方丈室,毗庐殿以北,成了一片焦土。
超青本人,也没有好下场。后来他回来,满身长疮,在寺院前的长店子村里,爬来爬去,痛极而亡。
玉泉寺剩余僧侣去向:
永净和尚到玉泉寺附近的曹家冲躲乱,当年圆寂。
明玉和尚去到远安鹿苑寺。
尘空法师的师傅福惠,当年圆寂。
原任方丈超明到宜昌古佛寺担任主持。
陈列在玉泉寺毗庐上方殿玉泉八宝就此下落不明。
第二难
1949年10月,当阳县干溪区粮库将粮仓分别设在玉泉寺东西堂、藏经楼、退居、毗卢殿、大雄宝殿内,寺内共储粮50余万斤。
1959年9月,国营玉泉寺林场成立,辖两个自然村。林场场部职工50余人,居住在般舟堂、大士阁、圆通阁、送子庵内。
1960年,因兴修水利工程,小关庙(显烈祠)被拆毁。宋代蜀东苏雨书“漱玉喷珠”碑被石匠凿为猪槽。
1966年9月9日,当阳县委成立文化革命小组,由7人组成,谢忠秀任组长、曹庆丰、邵怀锡任副组长。9月15日,当阳县一中的红卫兵走向街头,宣传所谓“破四旧、立四新”,砸了玉泉寺,捣毁关陵庙、长坂坡公园,珍贵文物遭受严重毁坏。玉泉寺破坏尤甚,全部佛像,匾额被砸毁,经卷失散,搬走了全部法器。次年夏天,度门寺唐代大通禅师碑被当地农民砸毁。
1969年,玉泉寺僧人将大雄宝殿内宋代塑像的泥土搬到东堂院内,来木井被填。
1974年秋天,当阳县文化部门在玉泉寺大殿内塑了大型群像雕《收租院》,展出一年,接待观众20余万人次。
由于白蚁危害,木质的塑像基座大多被蛀空,展览只得停办。玉泉展览馆鉴于这种情况,又在大殿后的观音堂举办了当阳县革命文物展览,在毗卢殿举办了当阳县出土文物展览。
展览从1976年8月12日开始筹备,1977年元旦对外开放。参观的人群络绎不绝,每到节假日,玉泉山人山人海,特别是“五四”青年节和“六一”儿童节,来的人更多,各种车辆从山门外一直顺公路停到五里店子,每天观众不下2万余人。
第三难
玉泉寺,1982年被国务院公布为第二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2004年8月16日中新社有消息说,千年古刹湖北当阳玉泉寺的主体建筑被拆毁。当阳玉泉寺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别说拆毁了,就是在寺内动土施工都必须征得国家文物部门同意,此举毫无疑问地触犯了《文物保护法》。
2004年玉泉寺发的《重修千年古刹玉泉寺缘起》,上边写道:“对寺院各殿堂的布局进行了周密的规划,并已拉开兴建的帷幕,部分殿堂破土动工。”这份资料的落款时间是2004年1月6日。
根据《文物保护法》第十七条规定 “文物保护单位的保护范围内不得进行其他建设工程或者爆破、钻探、挖掘等作业。”如果因特殊情况确需在“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保护范围内”动土的,“必须经省、自治区、直辖市人民政府批准,在批准前应当征得国务院文物行政部门同意”。但在国家文物局了解到,玉泉寺并未获得这种批准。
毗卢殿位于大雄宝殿正后方的山坡上,是玉泉寺主体建筑之一。绕过大雄宝殿,抬眼望去――尽管已有心理准备,但眼前的残破景象还是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殿堂已荡然无存,宫墙也不见踪迹,只剩下写有“西竺遗风”的山门颤巍巍地立在那儿。山门两侧的墙体和栏杆均毁了,如果不是门内外几根钢管、木头的支撑,恐怕也早已坍塌了。穿过仅存的山门,踏着满地的碎石,寻着地面遗留的柱础,依稀分辨出殿宇大致的布局。地面上极深的车辙交错着,告诉人们这里曾经被重型机械或负重极大的车辆碾压过。
向寺内一位老和尚打听。开始他爱搭不理,埋头做事。当问道 “这殿干嘛要拆呀 ”话音未落,老和尚竟急急地辨白 “倒了的,不是拆的。太旧了,柱头都烂了,下雨就倒了的。”待再细问,他又闷头不语了。
然而在当地还听到了一种与之截然相反的说法――6月初当地根本没下过大雨,毗卢殿是人为拆毁的!
一位不愿公开姓名的玉泉寺僧人向提供了更为详细的情况。他告诉记者:毗卢殿是人为拆毁的!从6月中旬至7月下旬,毗卢殿和3米高的宫墙先后被拆毁,说起此事,他痛心疾首:“祖宗留下来的几千年的宝贝,他们就这样拆了,好惨呀!”拆殿时,供奉的四首菩萨和千手观音像也被打碎,那天是7月23日。8月15日《三峡晚报》刊发了玉泉寺被拆毁的新闻后,寺里召开紧急会议,声称谁对记者说真话就将谁“撤单”即开除。从此就众口一词说“雨毁”了。
玉泉寺的玉佛殿有一尊3米长的玉雕卧佛,据说它来自缅甸,全国只有三尊,是章华寺方丈赠送的,可谓珍贵之至。记者在现场看到,玉佛殿后部的屋顶瓦片已全部揭开,临时用一块塑料布盖着。殿门已上锁,记者从门上的镂空花纹中望去,殿内的玉佛和其他造像、供桌等也都罩在落满尘土的塑料布下。
张居士说,是玉佛殿后面山上的一棵树倒下来,把玉佛殿顶砸塌了。他还主动带我们去看那棵断树。按张居士指点,记者在现场目测推算,断树碰不到玉佛殿顶中间。这一点在前文提到的那位和尚处得到证实。他当时就在寺中,亲眼看到树梢只碰坏了玉佛殿的屋檐,大部分殿顶是人为拆掉的。
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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