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同杨姐上查果拉主峰
张朝勇
1985年,是我新兵入伍到连队的第一年,也是我们查果拉哨所被中华人民共和国国防部命名“高原红色边防队”二十周年,这年的9月11日,杨星火大姐不远千里来到我们查果拉哨所。
一到哨所,杨大姐在和哨所领导打过招呼后,不顾长途劳累和高原反应,在哨所干部陪同下到班里和战友们聊家常、询问战士们在哨所的工作、生活和站岗执勤的情况。接下来的时间,她白天到战士们值守的前沿阵地看边境的“风景”,询问战士们站岗值守的情况。夜晚和大家一起在队部小会议室开“烛光诗会”。记得杨老师在“烛光诗会”上为战友们朗诵了一首她的新作《回娘家》——《回娘家》
“绿色的草原,
金色的花,
泉水叮咚送我回娘家。
要问娘家在哪里,
雪山哨卡查果拉,
战士是我亲兄弟,
共产党是我亲妈妈。
穿云破雾回娘家,
我的娘家美如画。
云山如浪天边涌,
金色朝霞映哨卡,
紧紧握住亲人的手,
心中涌起多少知心话。
可惜,那时我只是一名守卫在哨所的新战士,只能清晰的记得当时的情景,没能把杨大姐这首诗的手稿全部抄录下来。那时的我被这首《回娘家》深深地感动。
当时,杨大姐看上去已是60岁左右的人了,还依然把哨所当做自己娘家,时刻惦记着“娘家人”。她不畏高寒缺氧,不惧长途劳顿,不顾身体年龄,千里迢迢来到这雪域边关。这份情怀令我们敬佩,更让我们倍受鼓舞,这是前辈多么浓烈深厚的边关情怀啊!
我清楚地记得那是1985年9月12日的清晨,高原的早晨,天亮的早。我是值夜班站岗,12日早上六点交岗,夜晚的高原真叫一个冷啊!我穿着厚厚的毛皮大衣,依然冷得人瑟瑟发抖。
早上五点半,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住在哨所卫生室的杨星火老师打开卫生室的门走了出来。她看见持枪站在旁边的我说:“小同志辛苦了,哪里人啊?在哨所习惯吗?”一句句和和气气嘘寒问暖的话,暖人心田。接着她又对我说:“我想上前沿哨位看看可以吗”?我赶紧去班里(我们班就在卫生室隔壁)叫醒邻铺的同年兵战友白龙,让他提前接岗哨,接替我的哨位(当时他还没睡醒,被我叫起来了),并让他立即向领导报告。
(说起邻铺的话题,那个年代的战友好多都知道的,那时的哨所住的土坯房,睡的是自己用木方木板拼成的大通铺。一人一个仅能铺上军用单人褥子、皮毛垫的铺位,都是紧挨着的。高原天气寒冷,睡觉偶尔会翻身挨着一起了,也能隔着棉被互相取暖。我邻铺战友白龙就经常这么干,都当他是小弟弟了,我长他一岁。)
由于高原的夜里气温很低,我夜里站岗都穿着毛皮大衣,杨星火大姐穿着单薄的军用棉衣和65式冬服外套,一步一步艰难的往哨所的主峰阵地哨位爬去……。
通向主峰的山坡有的地方怪石嶙峋,高原的环境高寒缺氧,空气中氧气含量不到内地的一半,我们哨所海拔5300多米,缺氧尤其明显。我这刚入伍的年轻人到哨所后,高原反应都异常强烈,头痛一个星期才能缓和。青春年轻的我们都这样,杨大姐怎么吃得消!
看着杨大姐每前行一步都是那么艰难,看着她单薄的身体在清晨的寒风中一步一步坚毅的前行,我赶紧上前脱下自己的毛皮大衣,要杨老师穿上,她坚持不穿,还说“你夜晚站岗天气冷,辛苦了,还是你穿吧!”杨大姐瘦小的身体在我的搀扶下爬了约四十多分钟,终于在凛冽的寒风中爬上了主峰哨位。
哨所主峰寒风凛冽,杨大姐在主峰阵地前看着对面边境线上高耸的雪山,静静的眺望着……,高原的晨曦已经明朗的照亮了这片荒芜凄美的山脊,我眼前的杨大姐就像我们凝神警卫边境的战士,一动不动凝望着前方。
大约半个小时过去了,见杨大姐还没有离开的意思,我说:“杨老师,上面风大,我们下去吧!”杨老师仿佛沉浸在过去战斗的岁月里,被我惊扰,缓缓转过头来看着我说:“走,我们下去,回营区吧!”。返回的路都是下山,我担心杨大姐摔倒,一路搀扶着她回到哨所的营区。
(注:本文插图均由作者提供)
- 作者简介:
张朝勇:四川南充人,1984年10月参军,在西藏军区岗巴边防营查果拉连队服兵役。1998年从该部退出现役,现就职于南充市嘉陵区城乡建设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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