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法造化、又不照抄自然、我以我法写我心——段保国

文/王旗文

说到“怪”，古今中外以怪成名的画家不少，大抵这些画家之所以被称为怪，不过是他们的艺术探索超前一些，新颖一些，或者是另辟蹊径，不走前人老路，不随时流，不逐时风而已，故而不被主流接受，不易被大众认可，则詈之为怪。而影响最大的“怪”画家群体，大家脑子里想到的一定会有“扬州八怪”。扬州八怪的成员大多都是贫苦出身，为人清高，在书画方面颇有才能，通过书画来表达自己最真实的情感。由于他们画风独特，不走寻常之路，因此有着“八怪”之称。

那么他们究竟“怪”在何处？首先是行为古怪，他们人生经历不平坦，对底层人们有同情心，与当时的上层看法不一。例如我们最熟悉的郑板桥，“乌纱掷去不为官”，跑到扬州作画为生。他们的作品题材让人捉摸不透，经常会把梅、兰、竹、菊、松、石作为主要描写对象，梅花高傲、兰花幽香、竹子清高、石头坚冷，此外罗聘还多爱画鬼，通过鬼的形象撕下了那些贪官污吏身上的人皮，还原了他们的真面目。

扬州八怪在绘画的风格上，不仅继承前人写意画的技巧，还进一步发展自己的个人特色，不拘泥于形式，不受约束，直截了当地表达自己的画意。他们的艺术更加注重突破和创新，主观色彩较浓，在当时都是与时代主流画风相悖的，因此也有许多人并不认同他们的超前思想，称之为八怪。

段保国先生也有类似的人生经历，出生在兵团农场，幼牧牛羊于天山脚下，通过不断学习、努力拼搏的精神，逐步成为一个优秀的画家，又一步步被提拔为党政领导，曾任石河子大学美术系主任、党支部书记。然而为了进一步提高自己的艺术水平，毅然决然放下这些职务进京访学求道。这在一般人眼里肯定是“怪”。但正是这种“怪”才使他成就了今天的艺术。

我们中国山水画家群体非常大，大家走的路子大致都是远师古人、近师造化、中得心源这三部曲。然而大部分画家都止步于师古人这一步，用了最大功力打进去了，但是出不来。有些是不舍得出来，有的是没能力出来，有的是没天赋灵气出来。那么要想出古，必得在师造化上下大气力，所谓书读万卷尚需路行万里方能下笔如有神啊！可是有几个画家能够在自然中体悟到自己的感受，寻找到自己的语言，创造出自己的个性呢！许多画家在师造化这一步，要么唯自然化，如照相机一样写实，全无自我灵性。要么唯传统化，以古人程式化语言重复作业，全无生动感受。能够在自然中体悟到自己的个性，寻找到自己的语言，创作出灵气四溢的艺术作品的画家少之又少！段保国先生则是这其中翘楚！

他的画从传统中来，但不拘泥古法。师法造化，又不照抄自然。我以我法写我心。当年我们一起在伊犁写生时曾经探讨过这样一个话题。我们都取法宋元，特别钟情王蒙，我说王蒙画的好，他的画笔墨技法多样，语言符号丰富，这些技法语言都来自于他游历过的山水，都出于造化，方得心源。然而王蒙由于时代的局限，他没有到过天山南北，没有见过那天山上的巍峨高峰、千里阵云，没有见过大漠戈壁 、莽原牧羊的壮阔景象，没有欣赏过西疆的金秋胡杨白桦……如果王蒙能够游历新疆，也许他会给我们留下新的技法语言符号，但是很遗憾！当时我就对保国兄戏言，希望你能够为后人留下一些新的技法语言符号，来丰富我们中国山水画的笔墨传统。保国兄真的做到了，这些年，他路行万里，深入天山南北，大漠戈壁，雪山莽原，创作了大量的写生作品，积累了大量的写生资料，再加上自己独特的人生经历和体验，然后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开拓精神，创新勇气 ，融汇古今，法通中外，搞出来了属于自己的西部山水画风。但是领时代之风的艺术探索一定是超前的，大众往往不容易接受，有人就目之为“怪”。我言还不够怪，或者说怪的不深刻，应该更怪才好！

作者系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石河子大学客座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