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卡说：我们道班工人，看见109哨所的战士，都伸舌头……

访109道班工区长巴卡

杨星火

（1978年11月6日）

一、109道班基本情况

109道班，于1956年建立，今年22年了。

工区長：巴卡（三级工，月工资74元。（家里有妻子：阿布根。长子：尼玛，汉名：军华；次子：军继。）

道班工人：莫如果（家里有妻子：茨儿秀。長子：军民；长女：军哨、）。

道班工人 ：达 柱（家里有妻子：甲嘎。長子：布旦增）。

道班工人 ：刚 珠（女，四级工，月工资80元）（家里有大女 儿：吉嗄，25岁，小女儿：旦巴卓玛，18岁）。

道班工人：辛 普（二级工，月工资69元）。（家里有阿妈：嘎府；阿哥：巴达，在108道班工作）。

道班工人：洛 桑。

道班班长：布 卡。

道班有七个民兵：巴卡、达柱、甲嘎、辛普、洛桑、布卡、莫如果。

夏季：上午七点半上班，下午五点下班。

冬季：上午九点钟上班，下午五点半下班。

1973年，在养护段开展的“工业学习大庆”活动中，109道班工人们的政治觉悟不断提高，公路维修任务完成的好，各项工作名列前茅，被养护段评为先进道班。

1976年，109道班获得：“先进工区奖状”、“工业学大庆先进单位” 。

1977年冬天，大雪封山，工人们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白天晚上连续挖雪疏通公路，使堵在唐古拉公路上来往的几百辆汽车安全通过，获得上级赠予“狂风暴雪何所惧，唐古拉山建奇功”奖旗一面 。

安多养护段党支部委员巴卡来当工区长，他抓思想工作。白天与我们工人一道在公路上清理边沟，挖凸起的路面，填实凹坑，备石料砌坎子，备砂砾撒路面。晚上组织我们学习毛主席著作，进行阶级路线教育。达卡用大量事实，批判林彪、四人帮背叛毛主席，阴谋夺取军队和党的最高权力。他要求我们工人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做好本职工作。

道班工人辛普，26岁。他勤于好学，工作踏实勤奋，干劲大。他在旧社会从小要饭，饱受苦难的生活磨难。他父亲被牧主剁了手指。他们不忘阶级苦，无产阶级立场坚定，政治觉悟高。

道班班长布卡，学习好，带领群众好。

道班工人刚珠（女，40多岁，有高血压病，高压200，低压40）。全段三百多个妇女中，她是妇女标兵。医生给她开了病情证明，领导准备调她到下面去，她不去。她说：“旧社会我要饭，给牧主当佣人，吃不饱，穿不暖。现在，我当了工人，有吃有穿，我要努力工作。她的大女儿吉嘎在安多仁青公社当生产队会计；小女儿：旦巴卓玛，去年参加工作，在118道班当养路工。她还教育小女儿，到艰苦的地方去工作，锻炼自己。她血压那么高，一年四季，一天都沒有请过病假。她已经向养护段党支部写了入党申请书。

二、采访巴卡

巴卡，籍贯：西藏安多县杂仁区委部族公社第二生产队人。今年33岁。他已向安多县养护段递交了入党申请书。支部有意识的培养他早日加入党组织。

巴卡：我于1961年12月18日参加工作，在124道班做养路工作。1970年10月份调到109道班工作。布卡当109道班班长，我当工区长。

我爱人阿布根，三级工，每月工资74元。原来她在拉萨东郊一加工厂工作。1973年，我们结婚了。1974年她就调到109道班做养路工作了。

我父母在安多一喇嘛庙里为喇嘛（小神觉巴）放牦牛，挤奶子，打酥油。有一天交酥油没有交够。他们就抢走了我家三头牦牛，我们没有办法生活，搬到了多馬部落（嘎定公社）。住了一年，原来的头人（次章）派人来霸占了我们居住的房屋，我家四人又回到安多（阿爸、阿妈、我和弟弟），给牧主车次多吉当佣人。

我第一次看见解放军骑着骆驼来，晚上住在124道班。他们给道班附近的几家贫牧民送了一些豆子，给我家也送了。第二天早上他们就走了。

1954年，开来了很多汽车，我第一次看见汽车，觉得很稀奇，不知道这家伙吃什么东西，跑得那么快。后来才知道汽車的机械结构以及他的原理。随后又来了很多解放军，住在二十多个帐篷里，白天为牧民放牛、羊、马匹。

1959年平叛以后，我在民办学校读书，那时13岁了。一年不到，民主改革时，家里分了七头牦牛，一匹马、衣服等。

1961年12月8日，我15岁时，参加了124道班工作。班长是汉族，叫张喜才。下午收工后，他帮我扛工具，有时叫我坐在木架子车上，把我拉回道班。晚上他给我裁剪布料做衣服穿。在工地上，他抱大石头，我检小石头，他五十多岁了。

1962年，我和张班长一起守卫118大桥。我站岗时打瞌睡，他走到我跟前，用手推醒我，轻言细语的对我说：“我要是坏人，今天把你杀了，破坏了大桥，使来往汽车不能通过大桥，会给拉萨、边防运送物质的汽车造成多大损失？今天你和我守卫大桥，目的就是不让坏人破坏大桥，今后站岗不但不能打瞌睡，而且千万要提高警惕，特别是晚上，吹风下雪天，更要保持高度警惕性。阶级敌人善于利用不良天气搞破坏，所以，要保障大桥安全，来往车辆畅通无阻” 。

1963年，他培养我当了班长。

1964年，张班长回老家河南省去了。临走时，他语重心长的对我说：“你年纪还小，又有点文化基础，要好好学习文化知识，多读书，增长汉语汉文知识；安心道班养路工作，革命工作沒有贵溅之分，只是分工的不同。特别是唐古拉道班，在青藏公路沿途是气候最恶劣的道班，最辛苦的道班，春冬季节最容易被大雪封堵公路，来往车辆最容易当山大王，生命最容易出现危险。所从，希望你要认识到这条公路的重要性，不论在任何情况下，要好好养护公路，要保障这条国防公路畅通无阻，为建设西藏多做工作。不要忘记旧社会过着牛马不如的奴隶生活，是毛主席派解放军进藏，消灭了人剝削人的旧制度，解放了农奴，你们才翻身当家作了主人” 。

最近，听说他已经去逝了，真可惜，他是个大好人。他多次对我教育和鼓励，我记忆犹深，终身不忘。

段党支部书记张丕中经常说：“你好好干”，争取当班长。1970年，我被调到109道班来了。刚调来时，道班12人，分成两派，有一个参加叛乱，跑了。还有两口子，嘎玉（中牧）处理到牧区去了。吴副连长来当班长（文化大革命期间，军队支左），他白天参加养路工作，晚上组织大家学习毛主席的“老三篇”（为人民服务、愚公移山、纪念白求恩），宣传毛泽东思想。

三、巴卡谈109哨所

巴卡说：自从解放军1969年建立109维护哨以来，至今10年了，我们两家关系一直保持得很好。他们管理维护唐古拉山上空几十公里的国防线路；我们管理维护地上的国防公路。两个“109”，工作性质不一样，但目标都是一个，为建设祖国边疆贡献青春，在唐古拉山上发光发热。他们坚持一个星期帮助我们维修一天公路。白日昼夜临时抢修公路，他们除一名值班人员而外，都参加我们抢修公路。去年、前年，唐古拉山冬春季节，遭于百年不遇的大雪封堵公路，来往的几百上千辆车被堵在公路上，前不能进，后退不能走。哨所战士与我们道班工人一起，战狂风、搏恶浪，不畏严寒缺氧，全凭双手握园锹，一锹一锹的挖，饿了吃块干粮，渴了顺手抓一把雪往嘴里一喂，又继续干。白日昼夜地挖雪、撮雪，使公路提前挖通 ，军地汽车驾驶员驶过我们面前都要按喇叭，以示感谢。有的驾驶员摇下玻璃窗，频频向我们挥手致谢。去年（1978年）元月份，（西藏）那曲地区交通局特意给109哨所写了一封慰问信。

在政治上，他们也关心我们。有重要广播新闻，109哨所都邀请我们参加。比如：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在北京召开后，吴副连长从安多连队提着收音机上到109哨所来，让战士们收听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新闻时，也邀请我们道班工人一起听收音机，听党中央的声音。吴副连长还要给我们上政治课，明确全党全军全国各条战线的中心任务。

109哨所的战士还把自己的衣服节省下来，缝改后送给道班的小孩子穿。道班工人也难得有人去外地，哨所的战士外出回来时，都要给小孩顺带衣服回来。我生了四个小孩，都是请哨所的战士取的名字。

李胜利班长每次出差回来都要给道班的小孩买礼物回来。这次从成都回来，他给道班的几个小窝洛（小孩子）买的帽子、鞋子等，给阿家拉们买的擦脸油等东西，你都亲眼所见，他自己很节约，我曾看见他补衬衣，补衣服，裤子，连枕巾坏了都补补丁。我从内心敬佩李班长和哨所的几位战士。

去年有一天早上五点多钟，哨所的几位同志与我们道班的同志一起走了13公里路程，才到达108那个路段，也是一段公路被大雪封堵，虽然只有两、三百米长，但雪厚两、三米，来往车辆无法通行。我们分人分段，两头向中间开挖，从中开“花”，往两头进攻，这样便于施工，便于用劲挥锹，不怕伤人，便于你追我赶，提高施工速度。干到下午六点多钟才打通这一段路，来往车辆未当山“大王”。我们回来已是晚上九点多钟了。我叫哨所的几位同志在我家吃饭，他们分别都谢绝了，我只有对他们说声“辛苦你们了，谢谢”。他们却说：“都是109，辛苦什么，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一家人，不要说两家人的话”。

战士阎清宇，今年（1978年）10月份维修线路期间，双手磨出血丝丝，还坚守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不叫痛，不叫苦，不叫累，我们道班工人看见都伸舌头。

战士李族高对人诚恳实在，工作很积极。

总而言之，我经常以109维护哨的几位同志吃大苦、耐大劳；热心为遇险驾驶人员服务；全力帮助我们挖雪抢修公路的无私奉献精神为榜样，教育、鼓舞、提升我们道班工人的工作积极性。唐古拉山海拔虽然高，我们的政治觉悟更应提高，一切艰难险阻都要踩在脚下，为做好养路工作，为保障国防公路畅通无阻立新功。

（注：本文插图均来自网络）

• 作者简介：　

杨星火：四川省威远县人。1925年生。国立中央大学化工系毕业。1949年5月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1951年随十八军进藏。曾参加修筑川藏公路、平息西藏叛乱和民主改革、中印边境自卫反击战、边防建设等。在西藏工作20年。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军旅诗人。

后期整理：刘光福、雪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