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头山 脚下有个山谷,盛产各种名贵中草药,相传古代药王曾在此地行医炼药,因此当地人称这里为“药王谷”。
虽然只是传说,但是这里却是汇集了不少当世名医在此地。
杜怀今年才二十有五,只因师从“医仙”施淼,加上自身天赋异禀,所以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一位名满天下的神医了。
可是再厉害的大夫,也有治不好的病。杜怀的妻子婉儿,三年前突发急症,无论他如何施药都无济于事。
于是他便广邀天下名医,一起为妻子诊病。大家各抒己见,却依然收效甚微。
宋天明原本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大夫,但是他仰慕杜怀的医术,于是也借此机会,经常来杜家。
宋天明虽然医术平平,但却十分上进。杜怀也十分欣赏他这种精神,时间一长,两个人便引为知己,结拜成兄弟。
一天,杜怀上山采药,因为妻子卧床不能照顾孩子,于是他便将三岁的女儿放在篮子里,带上她一起去山间采药。
傍晚时分,杜怀见药也采的差不多了,于是便带着孩子回家,半路之上,突然有一个蒙面的黑衣人从路边窜出。他手持短刀,刺向杜怀父女二人。
杜怀反应不及,只能被动躲闪。眼看着黑衣人就要刺到女儿时,杜怀一个转身,背对着黑衣人,护住了女儿安全。黑衣人趁此时,一脚将杜怀踹入悬崖下。
翌日,宋天明准备去杜家,向他请教自己最近遇到的难题。刚到杜家门口,就看见外面挂满白绫,里面啼哭声不止。院内还围满了人。
“怎么了?”宋天明抓住一个人就问。
“哎,杜大夫和他的女儿昨天被人害死了!”
宋天明赶紧冲进屋内,他原以为是大嫂婉儿不治身亡了,岂料是杜大哥遇害了。
“大嫂,你是怎么知道大哥被人害死的?”
原来山上一个樵夫,回家时正好看到杜怀遇害的一幕,只是凶手蒙面,所以不知道是谁。
虽然没有找到杜怀父女的尸体,但是那么高的悬崖肯定没有生还的希望了。于是宋天明为结拜大哥和侄女,建了一个衣冠冢,替他们料理了后事。
宋天明见大嫂婉儿可怜,便留下来照顾他们。三年后,两人日久生情,婉儿便嫁给了宋天明,他也因此继承了杜怀留下的医馆。
有了杜怀留下的种种医书,宋天明的医术也有了长足的进步,十五年后,竟成了闻名天下的神医。现在来找他治病的人,真是络绎不绝。
西峰镇离药王谷不过百十里地。这里处在水陆便利的交通要道之上,因此十分繁荣。
高灿原本不是这里人,父亲早逝,母亲改嫁后才来到此地。继父对高灿非常差,经常是自己孩子吃剩下了,才给高灿吃。
以前高灿小,不敢反抗。可现在不一样了,十八岁的高灿长得比继父还要高。
前不久,继父喝醉了,回来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打他,高灿找准时机将继父一顿暴揍。然后就离开了那个家,流落街头成为一名乞丐。
一天,高灿正在乞丐窝里睡懒觉。就听见一个乞丐突然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浑身还不停抽搐。
这可吓坏了其他乞丐。正当大伙都慌张不已之时,一个满脸伤疤,走路一瘸一拐的乞丐走上前去。
只见他双指撑开乞丐眼睛,然后手指轻轻搭在右手脉搏之上。片刻后就跑到外面,拔回了一些不知名的野草。用石头将其砸碎,反复揉捻,挤出一点绿色发臭的汁水,倒入对方嘴中。
口吐白沫的乞丐立马开始呕吐了起来,随后也停止了抽搐。缓了一伙儿就全好了。
没想到乞丐窝里还有人会治病,大家纷纷鼓掌。高灿也很是惊讶,感觉此人不一般啊!
“大叔,刚才那小子得的什么病啊?”高灿赶忙凑上去问他
“中毒”
高灿一想也对,估计是这个小乞丐误食了人家毒害老鼠的食物。这在乞丐窝里是常有的事情。
“敢问大叔尊姓大名啊?”
一听高灿问自己姓名,那人就像发了疯一样。开始自言自语。
“对啊,我是谁啊?我怎么会在这里?”
一个老乞丐走了过来,拉着那人到墙根边坐下。然后告诉高灿他的来历。
“他来的时候就这样,不知道自己叫什么,来自哪里。一天到晚呆呆傻傻,疯疯癫癫,他会点医术,我们这里人都管他叫‘疯医’。”
高灿觉得此人不简单,于是便主动去照顾他。时不时的还跟着他学习一些医术。
还别说,此人虽然疯疯癫癫。但是只要问他医术方面的问题,他倒是脑子十分清楚。
方灿从他这里学来医术,然后去街上给别人看病。大家不相信一个乞丐能看病,让他有多远滚多远。见大家不信,方灿便提出没治好不用给钱。
这样一来,才有一些穷苦百姓愿意试试。慢慢的方灿还真赚了一些钱。他用赚来的钱买了一间很小的茅草屋,然后把“师父”接去和自己一起住。
西峰镇最有钱的齐员外,有个女儿叫晓悦。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两年时常犯一种怪病,以前每次都是找大夫治疗后,很快就好了,所以齐员外也就没当回事。
可是今年情况变得非常严重,找了很多名医,不仅没有治好,反而越发严重。现在齐晓悦已经卧床不起,一天之中时而清醒时而昏迷。
齐员外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所以不管花多大代价,他都愿意去尝试。可是眼见女儿变得越来越差,他知道恐怕已是无力回天了。
“刘明啊。你和小女早有婚约,但是小女如今恶病缠身,怕是活不了多久了。我不能耽误你的婚姻大事啊!”
齐员外把准女婿刘明叫到跟前,和他说明自己的想法。
“齐伯,我和晓悦既然已有婚约,我就不能抛弃她。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们就不能放弃啊!”
齐员外看到刘明如此重情重义,对晓悦不离不弃,内心十分感动。自己果然没有看走眼。
刘明其实家境十分贫困,父母都是樵夫,要不是因为晓悦的原因,他是不可能过上这样的生活。
有了刘明的鼓励,齐员外也觉得不应该放弃晓悦。自己半辈子了,家中的夫人和小妾,没有一人为自己生下一男半女。要不是十多年前,刘明的父亲在山中砍柴,发现了被人遗弃的晓悦,将她送到齐府,恐怕自己到现在还没有孩子。
这天,家里的管家跑过来告诉齐员外,他听说在药王谷有一位名医,医术十分精湛,说不定可以治好大小姐的病。
齐员外彷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带上重金,亲自去药王谷请人。
“宋神医,小女的病怎么样啊?”
齐员外请来的神医正是宋天明,只见宋天明将手指搭在齐晓悦的手脖上,半天也不说一句话,这可急坏了齐员外,要知道这可是他最后的希望。
“我先开几副药试试吧,大小姐的病十分古怪,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齐员外亲自送宋天明出门,然后让管家一同去抓药。只留下刘明一人在房间里陪伴昏睡的晓悦。
“你就不怕这个宋神医治好晓悦的病啊?”
齐员外刚刚出门,一个年轻女子就从门外走了进来,只见此女身材曼妙,皮肤白皙,眉眼之间透着一股勾人的诱惑力。他就是齐员外最疼爱的小妾——媚娘。
看到媚娘扭动着细腰走到自己身旁,刘明一把将她挽到怀里,用力的亲了一口。
“放心吧,宝贝。这个宋天明的底细我已经打听过了。他有把柄在我手上。”
“你这样放肆,就不怕晓悦听到?”
媚娘坏笑的看着刘明,刘明一把抱起她,放到晓悦的床上。然后放下了帷帐。
原来关于宋大夫,就是刘明透露给管家的。如果晓悦现在死了,他就什么也得不到了。
宋天明几副药以后,晓悦还是没有丝毫反应。这下齐员外彻底绝望了,难道真的是天意?
“实不相瞒,我夫人当年也是同样的症状!”宋大夫无奈的说道。
齐员外听宋天明这样说,非常奇怪。原来十几年前,宋天明娶了杜怀的遗孀婉儿。可是不到一年,婉儿就离世了。她的症状和晓悦的几乎一模一样。
“还请神医再费费心,就当我这个做父亲的最后再进点心吧?”
宋天明这些年一直在潜心研究这个病,也算是有点建树。没能医好婉儿是他的遗憾,如今齐大小姐也是这种病,他自然是要拼尽全力。
这天中午,方灿带着师父在街上闲逛,路过齐府,看见齐家的下人,抱着一个药罐走到路口,然后将里面的药渣全部倒在路中间。
这里人有个迷信的说法,就是这样做,可以让路过的人带走“病气”,病人也就能好的快些,因此大家见到这药渣,也就躲得远远的。
方灿也想扶着“师父”让开。那知“师父”看到药渣赶紧走上前去,然后蹲下身子,仔细查看。还拿起一些煮烂掉的东西放在嘴里尝尝。
方灿见师父又开始“发疯”,就想把他拉开。可是“师父”却一把将他推开,然后发了疯似的往家跑。
方灿被推了一个大跟头,缓了半天,才起身往家赶。等他到了家,发现“师父”正在抓各种草药,每一样都用秤约好重量,然后放在纸上。
“师父,你干吗呢?”方灿好奇的问。
“灿儿,刚才那是谁家?”
“齐家!我听说他家的大小姐得了绝症,连宋天明都治不好!”
听到宋天明的名字,“师父”似乎被什么击中了一样,瞬间愣在了那里。好像在那里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是又想不起来了!
“灿儿,你将这副药喂给齐家大小姐喝!”
方灿一听十分无语,齐家那么有钱,自己怎么进得去?再说了,万一“师父”的药适得其反怎么办?那自己岂不是要摊上人命官司?
“进不去就翻墙,偷偷遛进去。”
看着“师父”一脸认真的样子,自己也是无语。但是又不能违背师命,那样他又要发疯砸东西。
于是他决定等药煎好了,他就假意送出去,然后随便找个地方倒掉。这样就两全其美了!
方灿左等右等,直到半夜,那副药才算煎好。于是他用碗装好,准备出去找地方倒掉。
“我和你一起去!”
“师父,你腿脚不方便,怎么翻墙?”
方灿想骗过“师父”,但是他却执意要跟自己一起去看看。两个人趁着夜色,来到齐家门外,这个时辰估计大家都已经睡了。
“师父,我翻进去,你就在这里等我吧!”
方灿一个箭步就骑上了墙头,然后再弯腰,接过师父递来的药。齐家这么大,到哪里去找大小姐的房间呢?
方灿环顾四周,恰好发现有个房间灯是亮着的。于是便过去碰碰运气,来到房间门口,只见里面坐着一个老头,旁边还站着一个丫鬟。
“你把这个送到小姐房里!”
原来是齐员外让丫鬟送一个火盆去大小姐房间,正好,方灿可以跟在她后面。可是方灿十分奇怪,这天气又不冷要火盆干啥?
丫鬟将火盆送进去就离开了,方灿趁机溜了进去。看到大小姐的那一刻,方灿简直惊呆了,真是太美了。虽然她面容憔悴,但是依然能看得出来齐晓悦是个大美人。
方灿赶紧扶起晓悦的头,然后喂她喝药。晓悦时常处在半昏半醒的状态,有人喂它喝药,她努力的睁开眼瞧了一瞧。这可把方灿吓了一跳,喂完赶紧离开。
自从见了齐晓悦,方灿就像是丢了魂一样。每天都想着她。要是自己能娶到这样美丽的妻子该有多好啊?只可惜她命不久已。
于是他接着送药的机会,每天晚上都偷偷遛进去看看晓悦。没想到,晓悦的病情真的日渐好转。
“宋大夫,你真是神医啊。小女的病真是越来越好了。现在清醒的时间明显变长了,也能开口简单说话了!”
齐员外看到女儿变得越来越好,心里十分开心。神医就是神医,果然是妙手回春啊!
“刘明啊!还不快谢谢宋大夫。”
刘明一拱手,谢过宋天明。可是他心里却痛恨起了宋天明,原以为晓悦得的是不治之症,就算华佗再世,也是回天乏术。因此他才让管家告诉齐员外,关于宋天明的事情。
没想到现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刘明只是想在齐员外面前有一个好形象。这样既不用娶那个病秧子,又可以得到他家的家产。
因为齐员外没有其他儿女,所以财产自然是自己这个准女婿的。
这时宋天明要走,齐员外起身要送他。
“齐伯,让我去送送大夫吧!”刘明拦住了齐员外,起身就跟在宋天明身后出去了。
“宋神医,真是医术高超啊!”
“哪里哪里!”
刘明把宋天明送到屋外,便开始恭维他,宋天明只能客气回复。紧接着刘明话锋一转,惊出宋天明一声冷汗。
“宋大夫,十五年前的事情,你做的真是滴水不漏啊!”
原来见到黑衣人杀害杜怀的樵夫,正是刘明的父亲,黑衣人和杜怀打斗的过程中,面罩曾被杜怀拉了下来,而樵夫也看清了此人的长相,就是宋天明。
只是他当时害怕宋天明报复,所以没有告诉杜怀的妻子婉儿。而宋天明之所以杀害杜怀,一是因为嫉妒,两个人明明同龄,医术却天差地别,二则觊觎杜怀家中的独门医书。
“你血口喷人!”宋天明怒骂道。
宋天明显然是有些害怕了,没想到当初自己百密一疏。刘明看到他如此惊慌,却又嘴硬,于是便想再加把火吓吓他。
“我血口喷人?你现在医好的齐晓悦就是杜怀的亲生女儿。那年她三岁,说不定还记得你!”
原来当初宋天明一脚将杜怀父女踹下悬崖,坐在药筐中的晓悦被挂在了树杈上逃过了一劫。当时宋天明十分慌张,一时不查,没有看到晓悦还安然无恙。
刘明父亲见黑衣人离开,便跑过去看。听到婴儿啼哭才知道晓悦还好好活着。
这么高的悬崖,他原本也不想冒险去救这个女娃。但是转念一想,齐员外家无儿无女,正四处托人,看看能不能领养个孩子冲冲喜。
眼下不就是个好机会?樵夫随身都带有困柴的长绳子,一头绑在大树根部,一头甩下悬崖,然后小心翼翼的救下了女娃娃。
也正是因为这样,齐员外非常感激刘明的父亲。不仅赏给他家很多钱,还在一次酒醉之后给他俩定下娃娃亲,只是晓悦一直不太喜欢油嘴滑舌的刘明。
宋天明听到刘明这样说,知道他没有说假话。现在晓悦的症状和婉儿的一模一样,面对刘明的威胁,宋天明也很委屈。因为他深知,齐晓悦转危为安和自己毫无关系。
正当二人站在墙根下小声的争吵时,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个人翻墙进了齐府。宋天明朝刘明递了一个眼神,两个人迅速跟了上去,果不其然,那人进了大小姐的房间。
房间外,刘明看到方灿正在给晓悦喂药,两个人还有说有笑,这些天,晓悦已经能说话了,对救自己的方灿自是喜欢的不得了。
刘明想要冲进去,却被宋天明给拉住,因为他断定以方灿的年龄,不可能有这么好的医学修为。背后一定还有高人指点。于是他们偷偷跟着去了方灿家。
夜半三更,几个人悄悄的靠近方灿家,然后一把火烧了房子。刘明远远的看着,嘴角露出一阵阴笑。除掉了他们,接下来对付齐晓悦就方便多了。
第二天晚上,齐府
“宋大夫,刘明,晓悦现在的病也快好了,还要感谢二位的帮助啊。”
齐员外端起酒杯,一仰脖子就喝下去了。
“齐伯,这可都是宋大夫的功劳啊!”
齐员外看着二人,冷笑了一声。而后轻轻一拍手。方灿和师父从屏风后面走了进来。这可把宋天明和刘明吓了一跳,昨夜明明已经一把大火把他们都烧死了,怎么会.......
“你们是人是鬼?” 刘明不可思议的站起身,不自觉的想往后退,双腿直打哆嗦。
“这可多亏了齐大小姐。”方灿说道。
原来昨夜方灿送完药以后,晓悦艰难的起身找到了父亲。他想告诉父亲,刘明和媚娘关系暧昧。自己的病也不是宋天明治好的。
因为有好几次在自己迷迷糊糊时,刘明和媚娘都在她旁边亲亲我我,只是那时候她无法说话。
齐员外听到晓悦这样说,心理十分吃惊。于是连夜审问了媚娘,还派人去找来了方灿和他师父,想问个究竟。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方灿师徒俩才幸免遇难。回去的途中,正好看见自家房屋火光冲天,刘明和宋天明就站在不远处。
方灿的师父看到宋天明,一下子恢复了所有记忆,想起了自己叫做杜怀,就是宋天明害的自己摔下山崖,变成了残疾。
“铁证如山,现在你们还有什么话说?”齐员外质问道。
二人一看无法抵赖,于是就准备逃走。可是衙役们早已等候多时,将他们一网打尽。
几月以后,齐晓悦终于彻底康复了,齐员外遵从女儿的意思,想问问方灿愿不愿意娶晓悦?
方灿当然是开心的不得了,送药的这段期间,两个人早已经暗生情愫。现在在一起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杜怀也猜到了晓悦就是自己的女儿,可是他没打算相认。毕竟齐家对她视如己出,也算是很好的归宿。
就在晓悦和方灿婚后不久,杜怀回到了药王谷自己的老家,一边研究医学,一边帮穷人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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