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晚唐的藩镇割据——宪宗朝⑷

文接上回——中晚唐的藩镇割据——宪宗朝⑶ 出兵成德

王承宗因久久不见朝廷任命，多次上表向朝廷表示忠心。八月，宪宗派京兆少尹裴武前往成德镇宣慰。王承宗态度非常恭顺，表示愿意献出德、棣两州，以证明自己对朝廷的忠诚。

九月，裴武复命还京。唐廷任命王承宗为成德节度使，恒、冀、深、赵四州观察史；另外又任命原德州刺史薛昌朝为保信军节度使，管辖德、棣二州。

魏博节度使田季安不愿王承宗开此先例，派使对王承宗说：“昌朝阴与朝廷通，故受节钺。”王承宗大怒，以为自己被人出卖，急遣数百骑兵驰入德州，抓回薛昌朝，予以囚禁。

朝廷派往德州给薛昌朝送节度使节钺的中使，路过魏州时，田季安佯装热情，款待数日，等中使到德州时，薛昌朝已被抓走多日。宪宗派使命王承宗释放薛昌朝回德州，王承宗拒不奉命。

宪宗因王承宗不奉诏，于元和四年十月十一日下诏，削去其官爵，命左神策中尉吐突承璀为左右神策、河中、河阳、浙西、宣歙等道行营兵马招讨处置等使，率军讨伐王承宗。

翰林学士白居易上奏说：

“国家征伐，当责成将帅，近岁始以中使为监军。自古及今，未有征天下之兵，专令中使统领者也。今神策军既不置行营节度使，则承璀乃制将也。又充诸军招讨处置使，则承璀乃都统也。
臣恐四方闻之，必窥朝廷；四夷闻之，必笑中国。陛下忍令后代相传云以中官为制将、都统自陛下始乎？臣又恐刘济、茂昭及希朝，从史乃至诸道将校皆耻受承璀指麾，心既不齐，功何由立？此是资承宗之计而挫诸将之势也。”

当时诸谏官、御史及度支使、盐铁使、京兆尹、给事中等，皆极言不可，宪宗不得已，削去吐突承璀四道兵马使，改处置使为宣慰使，仍然为诸道军队统帅。

二十七日，吐突承璀率神策军从长安出发，并命成德镇四周的藩镇各自出兵征讨。

魏博镇田季安听到朝廷发兵征讨王承宗的消息后，认为如果成德镇被扫平，魏博镇将很难独存，决定出兵阻止讨伐军过境。

时卢龙镇牙将谭忠出使魏博，知道田季安的打算后，向其建议说：“如某之谋，是引天下之兵也。何者？今王师越魏伐赵，不使耆臣宿将而专付中使，不输天下之甲而多出秦甲(指神策军)，君知谁为之谋？此乃天子自为之谋，欲将夸服于臣下也。若师未叩赵而先碎于魏，是上之谋，反不如下。且能不耻于天下乎？

既耻且怒，必任智士，画长策，仗猛将，练精兵，毕力再举涉河。鉴前之败，必不越魏而伐赵，校罪轻重，必不先赵而后魏，是上不上、下不下，当魏而来也。”

谭忠进而建议田季安，当唐军到达时，厚加犒劳，然后出兵直逼成德，密派人告诉王承宗，让他让出一城，使魏博能取信于天子，又使成德镇不受大的损失。这个使魏博镇两面讨好的计划，大受田季安的赞赏。

双方商议后，王承宗让出堂阳。田季安占据堂阳后，按兵不动。谭忠的计划表面上是为魏博设想，实际上是为朝廷出力。

这个计划的实施，虽不能使魏博真心为国出力，但是起到了使其不公然站到叛镇一方的作用，这样就减轻了唐军攻伐叛镇难度，达到了削弱叛镇力量的目的。

谭忠回到幽州后，又劝卢龙节度使刘济进兵。元和五年(810年)正月，刘济亲自率兵七万首先向成德镇发动攻势，连下饶阳、束鹿两城。

河东、河中、振武、义武等军后会于定州。诸军将领以宦官吐突承璀为皇帝近臣，心中恐惧，不求有功，只求无过，故不为其献一谋，也不积极进讨。唯河东将领王荣攻下洄湟镇外，其余皆无战绩。

吐突承璀率大军经过魏州，抵达邢州大军行营，即向成德军发动攻势。由于吐突承璀不知兵法，也无指挥能力，故唐军屡次受挫。

吐突承璀部下左神策大将军郦定骁勇有余，智谋不足，后孤军深入战死。以至于吐突承璀作为统帅威令不行，军中士气低落，自春至夏，仍然被拒在邢州。

翰林学士白居易上表，请求从河北撒兵，宪宗不听。

昭义节度使卢从史首先建议讨伐王承宗，但当朝廷出兵讨伐时，他又逗留不进，暗中与王承宗通谋，并抬高当地粮食、草料价格，增加唐军费用，以获厚利。

他还乘机要求授予自己平章事，诬奏说诸道与王承宗暗中勾结，不可贸然进兵。宪宗对此非常恼怒。

这时，卢从史的牙将王翌元被遣入京奏事，宰相裴垍召见时，谕以君臣大义，劝他效忠朝廷。王翌元也不满意卢从史的作为，遂把其阴谋全盘托出。

裴垍命他返回本军，串连军中其他将领，共同对付卢从史。王翌元第二次入京时，带来了其军都知兵马使乌重胤等人愿意归附朝廷的消息。

裴垍了解卢从史军中的情况后，向宪宗建议以计策擒捉卢从史。宪宗熟思后，表示同意，命吐突承璀相机行事。

吐突承璀知道卢从史贪图小利，利用向其赠送珍奇之物的办法，讨得卢从史的欢心，使他放松了戒备之心。然后诱卢从史到吐突承璀营中博戏，伏壮士于幕后擒获，押往京师。

卢从史的军队见其帅被捉，大哗，被甲持械出营，乌重胤叱之：“天子有诏，从者赏，敢违者斩！”于是，士卒皆敛兵返回部伍。宪宗任乌重胤为河阳节度使，以原河阳节度使孟元阳为昭义节度使以代替卢从史。把卢从史贬为骥州司马。

元和五年(810年)四月，河东节度使范希朝、易定节度使张茂昭所率的唐军大败成德镇军于木刀沟。五月，刘济攻下安平。唐军虽取得以上胜利，然皆为小胜，军事上仍无大的进展，双方处于僵持态势。于是，白居易再次上书，请求罢兵。

七月，王承宗遣使上表，自陈以前为卢从史所离间，愿意输纳贡赋，请朝廷任免官吏，要求给予自新的机会。

淄青平卢节度使李师道等也上表请求赦免王承宗。宪宗因唐军久战无功，军费开支浩大，于是同意王承宗的请求，正式任命其为成德节度使，撤销保信军，复以德、棣二州与之。

罢去吐突承璀神策中尉之职，降为军器使。各道唐军罢归本道，朝廷共出十八万匹布帛，用于赏赐诸道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