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 望
冯国玉
“吴爸爸老师,我不是人,把您害得这样惨!”俭娃跨进吴家大院,“啪啪啪”抽打着自己“我不如牲畜!”看看陌生而熟悉的背影,俭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膝移步到轮椅前,“铛铛铛”三个响头,他整个人崩溃得一塌糊涂,眼泪哗啦啦泄流而下。轮椅上的吴力老师,神奇的转过头,望着来人,他的双手虽不听使唤,但还能猛压扶手。瞬间,他——居然站了起来。
“神奇了,爸爸站起来啦!”在院角杀鱼的大儿媳跳将起来、手舞足蹈、疾声大呼。俭娃站起身,双手紧紧抱住吴力老师,把他扶上座椅:“吴爸爸,十年不见,您已如此,我不孝!”俭娃用期盼的眼神盯着吴力老师。吴力老师一脸呆痴,双眼直勾勾,张大嘴巴,“啊呜……啊呜!”他想说,但说不清;想表达,但比划不到位。他好像在告诉大家,终究没有辜负他这么多年的守望。两颗滚热的泪水从吴力老师灰暗的眼眶滑落下来。
七十年代末,俭娃在一个偏远小山村呱呱坠地。村民世代为农,相处和谐,都有亲情往来。俭娃最小,是家里唯一的男孩,排行老四,头上三个姐姐。因传统思想,男孩继承血脉,为了躲避计划生育,本就多病的妈妈托着危险的躯体东躲西藏,生下俭娃。他们自称在异地捡拾的小孩,故取名俭娃,但任没逃脱罚单,妈妈陪嫁的衣柜、箱子和圈里的猪被带走抵扣罚款。俭娃不到一岁,妈妈因病去世。其父亲自小学得木匠手艺,是远近村寨闻名的大师傅,他亦招收门徒,一年四季东奔西走,四处挣钱,全然顾不得一家老小。大姐、二姐不到小学三年级便辍学,回家操持日杂事务。村中女孩多少读过几天书,真属稀奇事,大多从未跨入学堂的大门。但男孩却不然,大人即使变卖牛马也要送进校园。
俭娃母亲去世,给整个家庭重拳一击。俭娃的父亲,渐渐顾家甚少,在邻村,与多个妇女有亲密往来,所挣工钱大多打发了别人。姐弟四人好比四颗稚嫩的小草,在风雨中挣扎着,幸好有亲戚、左邻右舍的拉扯,还能正常度日。
俭娃六岁半被大姐送进学校。一年级的班主任叫吴力,国字脸,长头发,眉骨特宽。八字须微微上翘,像极了一弯新月。面相凶神恶煞,活脱脱一门神。俭娃和其他小朋友无不惧怕。听说,也因长相,吴老师曾被多个女生拒绝。
吴力老师面凶心慈,属细心人。开学初,吴力老师深入各个家庭,多渠道了解班级学生具体情况。俭娃被他纳入重点关爱对象。
俭娃的家距学校很远,中午不回家,得备干粮在学校午休。
下午第一节,是音乐课,吴力老师教《踏浪》的歌曲,同学们兴致极高,在沸腾的人群中,一个幼小的枯影蜷缩着,无精无采,吴老师甚是不解:“俭娃同学,你不感兴趣,还是会了?”
“老师,俭娃饿了!”一个同学自告奋勇。
“饿了,中午没吃馍吗?”吴老师不解道。
“吃过、吃过!”俭娃双手紧拽着书包,他强着精神,嘴里念叨着。
“劲儿不对!”吴力老师夺过书包,打开,一个圆形的黑块。细看,是一个馍,被烧得体无完肤,上面被啃过的牙印清晰可见。用手一敲,邦邦硬。明白了,吴老师看看俭娃。顿时,他心头酸楚,莫名的自责感油然而生。吴力老师视真相而不言,他怕伤了俭娃的颜面,只是微微一笑:“今天,俭娃的大姐烧的馍又白又大,是全麦面的。俭娃舍不得吃,他要等晚上回家,和三位姐姐一起享用。”再看看俭娃,又看看其他孩子,翘起大拇哥“小俭娃同学,我得拜你为师,你教会了我要懂得报恩、要亲昵家人。感谢你!”同学见状,点赞不已。大家继续唱歌。
下课,吴老师悄悄叫俭娃到寝室,呈上一碗可口的蛋炒饭:“吃吧,孩子,你真棒!”
几颗眼泪在俭娃凹陷的眼眶里打转。吴力老师再三劝导,俭娃终于吃完米饭,他亦有了几分开心。吴老师将嘴巴凑到俭娃耳边:“小俭娃,这馍?”
俭娃扯扯衣袖,抬起手背擦擦眼睛:“二姐和我烧的,嗯嗯,我们从未做过。”
“大姐呢?”
俭娃哽咽了:“爸爸在村里立房,不小心,从房梁掉下,肋骨断了三根,大姐在医院服侍着。”
天快塌了,咋办?可怜的孩子,真是旧伤未愈新疤急至。吴力老师倍加疼爱俭娃,几乎达到溺爱,也因此遭来同学的妒忌。
吴力老师是别乡的。老婆在农村,是个狠角儿,耕种大量土地,平均每年出栏生猪三、四头。木耳、香菇是主要经济来源,年末的盈利远胜吴力老师的工资,管够一家老小和人情事路的开销。家里俩小孩,小的和俭娃相仿,吴力老师带到身边上学。
隔三差五,吴力老师操办可口饭菜,邀请俭娃来寝室做客。俭娃的大姐,朴实人,为感恩,常备新鲜蔬菜,或让俭娃或自己亲自带给吴力老师。长此以往,个别忤逆学生四处乱言:“吴力老师和俭娃大姐好上了!”在农村,这样的无聊八卦飞也似的传播,愈来愈大、越传越恶。
吴夫人找到学校,哭闹一团。恰遇大雨,操场泥泞,吴夫人转身要走,吴力老师伸手挽留,不料,身体失去平衡,一个趔趄,翻滚在地。老婆没拉着,反倒泥浆满身,吴力老师有口亦难言。不多久,学生中间流传一顺口溜“吴力吴力,遍身污泥,老婆暴吼,你却无力。”
吴力老师也曾因此和老婆翻过脸,但作为国家精心培养的高素质教育者,又作为一个家庭的脊梁,吴老师尽显大度,委曲求全。
吴夫人回到家,冷静几天,也见明理之举。俭娃的处境,让其深受怜悯。“吴力一向正派、耿直,热爱教育事业,对孩子的热爱更是善良的人性;自己不慎之举,更是让丈夫颜面扫地,实属不该,”吴夫人越想越有愧疚感。她召回吴力老师,夫妻俩坐下,和平对话。他们做出重大决定——收俭娃为义子,并无偿资助,直至其大学毕业。
转眼,俭娃快初中毕业,这个夏天比往年更热些。会考前两天,天色一直灰暗着,突然,狂风肆虐,毫无顾忌,风中夹着雨点直击大地。一个噩耗传来:俭娃他爸喝农药了,被送到乡卫生院抢救无效,永远离开了本就残损的家。俭娃本是学校得意的高才生,是这次会考的希望。如此的寒露,打蔫了即将放光芒苗子。俭娃毅然决定回家,从此不再上学。初中老师怜悯他的处境,更为他的前程考虑,他们一边安慰一边勉励,但劝他不得。
吴力老师赶到俭娃家,只字不提会考之事。为了俭娃能安心参加会考,吴老师找到俭娃的叔叔和阴阳先生,经商量,他们决定第二天就安埋俭娃他爸。吴力老师和俭娃的亲戚、邻舍忙个通宵,终于一切妥当。第二天,俭娃他爸顺利被安埋。
在吴力老师和亲友的帮助下,俭娃顺利参加了会考。俭娃的排名不错,被预选上,将到县城参加中考。
学校开始填报自愿。农村娃,成绩优秀的,大多填报中师、中专。欲脱掉农皮,俭娃也随大流,顺利报考中师。中考出成绩了,俭娃考分名列全县前茅,文考和面试都很顺利。但体检这道关隘,被横刀一夫拦腰斩断。俭娃的肝功体检不合格,这就预示着他不能上中师。
“咋办?”俭娃没辙,学校没法,大家愁愁愁啊!吴力老师动用关系,四处沟通,终究无效。俭娃这束本该跳跃燃烧的火苗,被无情的尖刀割断其唯一的灯芯。他气恼、失望,第一次感到人情的冷漠、世道的不公。
俭娃感觉天晕地旋,空气就像龙卷风,黑漆漆压下来。他像掉进滚筒洗衣机,到处是壁,撞撞撞,撞得淤青却不见血。
上半夜的夜月明星稀,下半夜的夜,骤然巨变,天公耷拉着脸。突然,乌云密布、雷声轰鸣,狂怒后,瓢泼大雨“飕飕”倾倒而下。俭娃紧闭着门,横坐于床上。他怕,他冷,一个寒颤,手发抖、心乱蹦。他瞪大眼、眼珠滚圆,张大嘴巴,喘着粗气,好像一阵闷雷击碎他沉睡的心。他好压抑,一切铁青着,周围全是混泥土,马上要封冻,好可怕、好可怕……一切是那么的无情,他仿佛已到了阴曹门口……
“俭娃,我的儿,开门,我来陪你!”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呼唤着。俭娃懵逼,以为是幻觉,他瑟缩着,毛骨悚然,更加害怕……吴力老师用力推门,门被打开的瞬间,从屋里蹦出一个身影——俭娃挣脱束缚,如同骏马,狂野而去。吴力老师急忙伸手,没抓着,俭娃像小青蛇“嗖”的一下,跑了。
雨点密集,就像一把把尖刀,狠狠刺入人体的肌肤。被狂风折断的树木横七竖八地躺卧在道路的泥巴上。吴力老师和俭娃的一场跨栏开始上演。俭娃一脚下去,正踩中枯树干的一端,枯树干瞬间反弹起来,另一端狠狠击中俭娃的脑袋,俭娃顿时眼冒金星,火花四溅,瞬间将要摔下右侧的山坡。说时迟那时快,吴力老师纵身一跃,直奔山坡下沿,他展开臂膀,右脚点地,左脚已悬空,凭着腰力,将身子支垫下去。“啪”、“哐当”,吴老师瓷实地摔下去,腰背正中横卧的粗树干。粗树干被石头支撑,便成了跷跷板,一上一下。吴老师顾不得,他张开双臂,用厚实的身躯做防护垫。正好,俭娃就像一块巨大的陨石,重重压下来,“哐当”一声,和吴老师撞个满怀。
只听得“咔擦、咔擦”,“糟了,肋骨……肋骨!”吴老师双手努力地朝上撑起俭娃,嘴巴不由得喊道。俭娃屁股一撅,爬起来,惊恐万分,看看吴老师。吴老师强装的笑容掩盖不了他痛苦的本意。俭娃伸手去拉,吴老师努力地摇头、再摇头。俭娃抱头痛哭,冲出拳头,砸向地面,他发了狠地砸:“吴爸爸,我害了你,我不是人……”
赶来的村民将吴力老师送进医院,俭娃和他大姐,轮换着照料。在村民眼中,吴力老师就是家人,往日对他的误解已不复存在。由村委会牵头,村民自发筹措专款,交齐吴老师的所有费用。住院五天,吴老师再三申请,医院勉强同意他出院。
一大早,通往学校的道路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没有一颗沙粒。少先队员佩戴好红领巾。几个男同学找来废纸壳,书写上“欢迎吴力爸爸回家”、“祝吴爸爸早日康复!”女同学采来野花,捆扎成小束。村民梳妆干净,衣冠整洁,庄重而又严肃,往日特爱开玩笑的栗子娃都那么实诚。他们各做各的一份事。村支部周书记,端着叶子烟斗,不时向路的尽头张望,他又激动又焦急。
中午时分,村主任推着自行车,车的后座,吴力老师端端正正地坐着,俭娃和他大姐,一个左,一个右,他们用双手搀扶着吴力老师。一年级的小队长走向前,敬礼、鞠躬:“吴爸爸安康!”少先队员齐敬礼:“吴爸爸,我们想您啦!”其余同学,手捧花束:“欢迎吴爸爸回家……”吴力老师,即刻神奇地站起来,全然忘却腰背的剧痛。而立之年的男人,扛住了千难万阻,却扛不起这到深处的情,一股暖流起源于吴老师的心窝,经过周身血脉,从双眼喷射而出。众人上前,扶住吴力老师:“快……快……吴老师别用力,注意您的腰!”
属于自己的路,本就千难万险,而你别无选择,即使苦和累叠加,也要卯足马力奋力向前,因为你很难另辟蹊径。
俭娃又回初中复读一年,任然报考中师,可依旧没过体检关。今年的俭娃不再悲伤,他毅然选择读高中。
“乘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三年后,俭娃以优异的成绩考取重本,被农业大学录取。俭娃是村里第一位大学生,众村民喜气洋洋:或送菜、米、面、油,或拿肉、烟、酒、钱……
村主任站起来,端起酒杯:“左邻右舍、各位父老乡亲,俭娃不是捡来的,他是我们老王家的正苗,是我们全村的娃,他出息了,我们高兴!”
大家七嘴八舌:“这正是寒门出高徒!”
“俭娃,不简单!”
“他是这批娃的标兵,开好了头。”
“从此,我们村将打破无大学生的魔咒,会有无数个大学生,你们就等着吧!”周支书看看俭娃,再看看吴力老师“乡亲们,俭娃的亲爸、亲妈去世的早,他便成了大家的娃。光我们这些粗鲁的爸妈,是必然培养不出精华的。自打上边给我们村分来了第一个公办的师范生——吴力同志,我们村的娃便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他不嫌弃俭娃,收其为义子,有了吴老师这个文化人的守望,俭娃才得以光宗耀祖。他不但是俭娃的老师,更是俭娃的亲爸……”情到深处,难免没有激动,周书记掏出皱巴巴的手绢,擦擦双眼“为了俭娃,吴力老师身上至今还背着夹子。”周书记用手比划着“三截,三截呀,吴力老师的脊柱断成三截,换着谁,都承受不了!在今天特别的日子,我提议,欢迎吴力老师讲几句话!”顿时,喝彩声一片,掌声雷动。
吴力老师左手撑撑紧靠自己的高凳子,右手自然地卡住自己的腰,众人忙上前,奋袖出臂。吴力老师吃力地站起来,他脸挂笑容:“各位亲人,我为大家而高兴,有了大家对俭娃不离不弃的关爱,他才有今天的出息,这是全村乃至全乡的骄傲,我没为其做过多少,倍感惭愧!”吴力老师退后两步,半躬着身子,双手搀扶着坝子里的梨子树。
“吴老师,不是您,恐怕俭娃早就成为流浪汉啰!”陈婶端着碗,嘴角挂着一颗米。
罗汉叔接过话:“吴老师,不知当说不当说,您比俭娃的亲爸还亲,若不是您每月给俭娃交生活费,他早就拄棒乞讨了,哪还奢望什么大学?那是睁着眼睛做梦,白瞎!”
“是呀,是呀!”
“您就是他的亲爸!”
周书记来到吴力老师面前:“吴老师,我敬重您,我们全村都敬重您,您为俭娃和我们村的孩子的付出,并非一两句能道完。”周书记向众乡邻挥手“今天,我们一起见证,您不但是俭娃的爸,还是我们村所有娃子的爸,他们的成长需要借助您的推力。”
吴力老师借今天的场合,对俭娃人生做了自己的建议。并再次承诺,保障俭娃大学期间的生活等费用,他还对村小的发展做了大胆的规划,赢得大家的一致赞成。
算算时间,俭娃还有半期就大学毕业了,根据学校安排,学生逐渐进入实习期。此时的大学校园,到处是铺天盖地的招聘、求职、用工。为了早点挣到钱,不拖累家人,俭娃昧着大家,自己做主,签了份招聘合同。
来到公司,领导非常器重俭娃,对他倍加热情。集团的高级“培训师”给俭娃量身制作了翻身规划。俭娃的脑海时刻会重复着“培训师”的一句话——“这样,只需一年,你将成为万元户!”想想有钱的画面,俭娃常会独自憨笑。俭娃信心满满地给吴力老师写信:“爸……,这是个挣钱的绝好机会,更是我起飞个甲板。您供给我读书的钱将是我人生的发酵剂,一年后,您就等着见我这个万元户吧!到时,您再不用担心没钱花了……”吴力老师有所疑惑:“万一受骗了?不,俭娃为人严谨,他堂堂的大学生,还会错?”
吴力老师辗转反侧,通宵未眠。他还是背着家人,独自做主,把家里留着买肥料和小猪仔的500元寄给俭娃。一月、二月过去了,始终不见俭娃来信,吴力老师天天战战兢兢,总担心着老婆的是问,或是家里需急用钱。
吴老师几经周折,联系到农业大学,学校的回信是俭娃和其他十多个孩子一起失联了,恐怕进入了传销。这回,吴力老师是真的睡不着了,接连一周他彻夜难眠、精神恍惚……
妻子责怪他害了俭娃,吴力老师也真是跳进黄河难洗清。
天刚亮,妻子醒来,看看吴力老师,见其近段时间,难得的憨憨入睡,没打扰。她起床,到地里种豇豆。半晌,“他该醒了吧,怎么还没动静?”
吴妈妈推开门:“怎么?他从未有过大的鼾声,今天?”吴力老师鼾声雷动。她走上前,推推吴力老师:“起床了,帮忙去!”没动,吴妈妈拉过吴力老师,傻眼了:吴力老师脸淤青,口吐白沫,出气困难……
“咋办,咋办?”吴妈妈全懵了。王医生诊断,吴力老师中风了,是半边风。顿时天要塌下来,经过一番抢救,吴力老师保住了性命,但舌头僵硬,无法言语,起身需搀扶,生活失去了自理能力。
新一轮严打开始,欺诈俭娃的传销组织被连锅端掉,数百名无辜人员得以脱身。重获自由的俭娃第一件事便是写信给吴力老师。俭娃从回信知道老师的现状,顿时,他整个人崩塌,他无比自责,甚至想结束生命。
夜里,喧闹了一天的大街出奇的静寂。俭娃如同丧家之犬,从西头窜到东头,又从东头走到南边,渐渐没了身影……
俭娃抹干眼泪,看着翘首企足的众乡邻,他搬来凳子,坐下:“那夜,我在街角处蹲一晚上,整夜不曾合眼……”
俭娃来到学校,按常理,拿到毕业证书,应该高兴无比。可俭娃拿着属于自己的、梦寐以求的、别人花真金白银也买不来的大学毕业证书,他目光呆痴,死死盯着,鼻孔喘着粗气。俭娃揣着毕业证,虽腰无分文,但还是搭上了南下的运煤车……
他发誓:“没有大事业,绝不回家!”
俭娃凭着自己的专业和吃苦耐劳的毅力,很快成为种鸭养殖场的骨干。现在主持着分养殖场的工作,年薪五十多万出头。
“饮其流者怀其源,学其成时念吾师。”俭娃要接吴力老师到深圳,要访最好的医生,找最好的良方,让吴力爸爸重新站起来。即便无果,他也要坚持着。俭娃要始终不渝地做一个孝敬的守望者,他要传承着吴爸爸老师的精神,让大爱之光永不熄灭。
作者简介:冯国玉,男,四川青川人,大学学历,教师。喜欢写作,尤其是散文和微型小说的创作。
(来源:广元散文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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