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清华道人发现英文的Longtitude是对汉字“行(梯度)”的记音,Latitude则是对汉字“列(梯度)”的记音。Titude,怀疑是“梯度”的发音,而Lon(g)即“行”的近音,Lat即“列”的近音。
由此,笔者忽然想起了一个名叫金尼阁的传教士,以及那本借王徴之功托在其名下的《西儒耳目资》。该书成书于天启六年(1626 年),这一年京城还发生了一件神秘大事:即天启大爆炸,亦称王恭厂大爆炸。
按照西史叙事的说法,1610年秋,耶稣会法国传教士金尼阁(Nicolas Trigault,字四表)抵达大明,随即跟从传教士郭居静等人学习汉语。1611年初,从肇庆抵达南京,开始传教。1613年2月,被龙华民派遣返罗马;1618年,再次踏上来华旅途,1619年7月再次抵达大明。
1621年春,金尼阁“往南昌,旋又赴建昌韶州,视察教务。翌年赴杭州被难;一六二三年,往河南开封开教,翌年往山西”,1625年赴陕西。
1626年,在关中教徒王徵(西安府泾阳县人)的协助下,完成了《西儒耳目资》三卷。
但是,在梳理明代南京教案这段历史时,笔者发现1615-1617年发生了禁教事件。根据史料记载,彼时传教士龙华民和毕方济从北京逃至上海,隐居在徐光启家中,寻求庇护;而杭州西子湖畔的杨廷筠住宅里,也躲藏着郭居静、艾儒略、金尼阁等人。
换言之,金尼阁的履历有问题,1615-1617年左右,他一直在杭州避难,根本没有被派去罗马。
真是这么一位履历造假的传教士亲自编撰了《西儒耳目资》一书吗?
事情似乎并非如此。
已有学者发现,该书中不少内容是王徴独自撰写的,例如《三韵兑考》、《西儒耳目资释疑》,以及与《洪武正韵》等三部韵书的对比研究)等等。而这是传教士金尼阁无法做到的。
不仅如此,这本书还是王徴付梓刊印的。在这里,看得到“传教士金尼阁”的大名吗?看不到,根本就没有金尼阁什么事。
这一页中还蕴含了许多信息,需要一一作出分析和说明。
根据《西儒耳目资》卷二《列音韵谱》来比较一下,从中文的发音可知,原来在明末时,这些所谓的西文字母发音与今日大为不同,例如,“A”发的是“丫”,“E”发的是“额”,“I”发的是“衣”,“V”发的是“午”音,诸如此类,等等。
关于音调,入声是古汉语的一种声调,属仄声,指一个音节以破音/p/、/t/、/k/作结,发出短而急促的子音,但历经清朝276年(若从1644年算起,至1912年,则为268年;从1636年皇太极改国号为清算起,则为276年)后,目前在现代标准汉语(即普通话)中已不复存在。但入声却在粤语、客家话、闽南话等诸多方言中保留了下来。
粤语中,入声字的韵尾被称为“唯闭音”。其实,这是一种典型的无声除阻音,如[aːp̚]“鸭”、[paːt̚]“八”、[tɐk̚]“德”。在这些词中,韵尾辅音都有成阻和持阻阶段,但最后没有爆发。同样的现象也出现在客家语、赣语、闽语中,凡是以/p̚/、/t̚/、/k̚/为韵尾的入声字,韵尾辅音为无声除阻音。
王徴书中的页面上却分明写着:五声西号。
所谓西号,即页面上所书之25个西文字母。
这是什么意思呢?
也就是说,这里出现的二十五个西文字母全部是按照华夏的“五声”,即阴平、阳平、上声、入声、去声来发音的。
西方世界的字母,居然按照中国汉语音韵学中的五声规律来发音???是不是很吃惊?
如果西文是西方自己发明创造的,其发音规律必然与中文大相径庭。然而,拨开表面,窥探本源,却发现了内在潜藏的一些底层规律。
我们再来看看这所谓的25个字母究竟是哪些,这里面到底有些什么门道。
按照上述书中内容,当时的西文字母分别是:
1)A、E、I、O、V (5个)
2)C、CH、K、P、T、J、V、F、G、L (10个)
3)M、N、S、X、H、B、D、Q、R、Z (10个)
由上,5 + 10 + 10 = 25个。
然而,经过对比发现,其中的"V”出现了重复。此外,多出了一个"CH”,现代西文字母中显然是没有CH的。
不仅如此,与现代26个字母相比,还没有U、W、Y。
所以,实际上当时的西文字母数量应为23个,即现代26个字母减去3个字母(U、W、Y),是为23个。不过,在后面的“中原音韵活图”中,U是存在的,发音标注为“午”。加起来,便是24个。
根据1886年成书的《西学略述》记载,当时西洋字母也只有二十四或二十五个,又或三十、四十个,26个字母尚未完全固定下来。
《西学略述》“卷一,训蒙,字母,一”记载如下:
“字母之数,则各国率有多寡,或为二十四五,或为三十四十不等。”
至1903年时,西文字母仍旧只有25个。
《西学关键》“卷六,磁电学,二十九”:
问:电报之机何如?
答:西人创电报之机业有多种,初制针盘,如钟面,以二十五字母书盘上,软铁推针旋转,以指某某等字,其法不甚灵,故今不用。又有用二十五铅字母者,亦觉重笨,现在用白纸绕于轮轴,电针触纸上,计其点数,便知所代为何字或代码数几何。近有人能于纸上绘花卉人形,唯不甚精美,倘日后得写字之法,则报事尤易矣。
那么,西人所谓的电报机书盘上是哪25个字母,又究竟少了哪一个呢?
笔者皓首穷经,在翻查了大量书籍的情况下,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格物入门》“卷四,电学,论电报”中找到了插图“八十四”——电报指字机,如下所示,却发现其盘面上可见的仅有21个字母(有4个字母可能被挡住了)。
如若按照上文所述的25个字母来看,可以确定的是,没有Q。
《格物入门》这本书笔者在此前的文章中已经详细叙述过了,该书成书于1866年。也就是说,1866年时,西文字母中没有Q。
由此,产生了一个无法回避的矛盾。
按照西史叙事的说法,1626年成书的《西儒耳目资》是西方传教士金尼阁所作,其书中的西文字母必然源自西方,可问题是,书中明明有字母Q呀,为什么到了1866年,西文字母中的Q却消失不见了?
从字母的发展进程来看,1626年实际是24个字母,1866年已经变成了25个字母,数量应该是增加才对,怎么还会平白无故地减少呢?而且,减少的话,必然留下文字的痕迹,因为每个字母组合的单词都会有演变过程与脉络。可惜,从西文的发展过程中很难找到与Q相关的单词演变的脉络,就如同它是在某个时间点凭空出现的一样。
对此,唯一合理的解释是,《西儒耳目资》的西文字母根本不是从西方带来的,而是西方传教士金尼阁在短暂拜会了王徴后,主要由王徴独立完成了此书的编撰与刊印工作,——因此,一个大胆的推论自然而然产生了,该书中的西文字母(其原始24个字母),应为王徴所创。
那么,王徴又是依据什么创造出这24个西文字母的呢?
答案是《西儒耳目资》的“中原音韵活图”。也就是说,王徴根据明末时的“中原音韵”,以汉字音韵,结合与金尼阁的一些交流,创作出了24个西文字母的读音、写法。而彼时的中原音韵,是遵从《洪武正韵》的。
谷口病夫张问达在自己为《西儒耳目资》所写的序中写道:
“矧(shěn,况且)其书一遵《洪武正韵》,尤可以昭同文之化,可以采万国之风……”
西方的字母,远隔万里之遥,居然遵从大明的《洪武正韵》,你说奇怪不奇怪?
再来看看王徴在“西儒耳目资序”中是如何阐述的:
“金四表先生(即传教士金尼阁)乃天下极西国人,慕我明崇文之化……”
“盖二十五字母,即太极中分之奇偶;而两字相比成音,即奇偶相重而为象也。三字相比,即奇偶再重而为卦;四字相比,即八卦递重而为六十四;五字、六字相比,声声自然透现,即六十四卦重交变化,系天下之能事而为四千三百九十六卦也。按其母而子自晰,切其音而韵自谐。清、浊、甚、次、中,栉比黍累。”
如果说这二十五个字母是西方所创,敢问,为什么能恰好契合太极、八卦的原理?而且,其五六字相比,声声透现出六十四卦的重交变化?为什么?
如果说这《西儒耳目资》是传教士金尼阁所作,他为什么能对太极八卦如此精通?
其实,看看上文所述的“中原音韵活图”就明白了,这只有关中大儒王徴能够完成,而这幅“中原音韵活图”与华夏传统的卦象图、皇极经世书中的图如出一辙。
根据上文所述北京师范大学古籍与传统文化研究院毛瑞方的考证,书中《西儒耳目资释疑》为王徴独立创作,一起来看看这些内容。
“一创定万国音韵活图,止半页耳,辄能包括万国语音。一创定元音五声,又以元音配会,生万音万韵。”
诸如此类,一眼望去,开创了无数个第一,而这些就是西文诞生的真正基础。
倘若看到此处,您还不信的话,来看看王徴自己在此书序言中是如何阐述的吧。
“昔我高皇帝定鼎之初,即取音韵百家,命诸儒臣翻校董正,以昭同文,着为《洪武正韵》。精核典要,洵足跨轹(lì)前代。然时始彻极耳。可攷(考)证者一代之章程、一成之余说。至于今日,职方九译,莫不献琛我明诚万国文字之宗国哉。”
献琛,即进献珍宝,寓意表示臣服。
这句话说得再清楚不过了,我大明乃是万国文字之宗国,没有谁不臣服,没有谁不承认。
在清代两江总督采进本《西儒耳目资》(无卷数)中,对于西文字母有这么一段评述:
“大抵所谓字父,即中国之字母。所谓字母,即中国之韵部。所谓清浊,即中国之阴平、阳平。所谓甚次,即中国之轻重等子。其三合、四合、五合成音者,则西域之法,非中国韵书所有矣。考句渎为穀、丁宁为钲,见《左氏传》;弥牟为木,见於《檀弓》。相切成音,盖声气自然之理。
我皇上耆定成功,拓地葱岭,《钦定西域同文志》,兼括诸体,巨细兼收。欧逻巴验海占风,久修职贡,固应存录是书,以备象胥之掌。惟此本残阙颇多,《列音韵谱》惟存第一摄至十七摄,自十八摄至五十摄皆佚,已非完书,故附存其目焉。”
注意,此处说明,西方字母的发音除了采用中原字韵外,为了以示区别,还采用了西域之法,是西域之法,不是西方之法。
清代,欧罗巴久修朝贡,即常常来华朝贡,因此应该存有《钦定西域同文志》一书,以备西文字母不断完善之需。
此后,这24个西文字母就成了西方来华传教士学习中文的起点。
故,关中泾邑后学张緟芳在“刻西儒耳目资”中写道:
“西儒入我中华,能遍阅此中文字,而辄洞晓其义意者,全资乎此。”
此后,熟悉了这些字母的西方传教士便以此为基础,开始尝试编撰一些简单的词表、词典,如葡汉词典。
所谓西文,其实是西人在学习中文时,由于记音的表达而逐渐产生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利玛窦来华前,西方根本没有字典。字母都没有凑齐,单词的组合都无法固定(需要印刷术作为基础),更没有那么多单词。王徵等人协助传教士利玛窦、金尼阁等学习中文的的过程,其实也是在创造西文诞生的基础条件。
搞清楚了这个问题,有些说法也需要与时俱进改一改了,《汉语拼音方案》的鼻祖,其实并非什么利玛窦和金尼阁,而是中国人自己。
“立马逗”所谓的《西字奇迹》仅有四篇文章,由于存在系统性缺陷,发音也较为混乱,缺乏底层原理的支撑,缺乏统一的规则,对汉语拼音的产生影响甚微。而明代大儒王徴的《西儒耳目资》对汉语拼音的诞生则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1643年,李自成起义军占领西安,王徴避走于乡曲,闯军屡次前来胁迫,要其出来做官,但他佩刀自矢,意欲自杀,拒绝李闯相邀,后听闻京师陷落,痛哭流涕,绝食七日而亡,被尊称为泾阳忠节公。此事被记录在《陕西通志》中。
奇怪的是,到了西史叙事中,却平白无故被添上了一笔“精白一心事上帝”,以示教徒对耶教的忠诚。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碰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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