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金瓶梅》的情色看到的悲凉

文 | 时青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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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断续续大概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读完了《金瓶梅》，记得木心老先生曾对国内的两个艺术品极为赞叹，一个是敦煌莫高窟，一个是金瓶梅，两个的作者均不可考。

《红楼梦》是宫廷高阁，《金瓶梅》是市井小巷，它很俗，但大俗即大雅；它很真实，真实到放在现在依旧不违和；它有悖于正统的道德观念，所以成为中国第一大禁·书，在宫廷和坊间偷偷摸摸地流传着。

这里的西门庆是恶人吗？好像不是。他算是全书恶人堆里的好人，做得了官，经得了商，能处理得来人情世故，上到朝廷达官贵人，下到市井小民。虽交了一群酒肉朋友，但在朋友之中最讲义气，时而会生出恻隐之心。虽常流连于烟花之地，但对这些女子确是爱护，最钟情的也就那么几个。

这里的武松是好人吗？似乎也不是。当着武大郎女儿的面，杀死潘金莲和王婆，把潘金莲的五脏六腑都掏出来挂在屋檐上，最后逃到梁山做土匪。读到此，我会觉着这里的武松是一个残暴的莽夫，潘金莲是死有余辜，但还是忍不住地觉着她死的太过于悲惨。

她是全书中最嚣张跋扈的一个女人，敢说不，敢争取，也确是恶毒，爱和恨都那么直接。那个社会对女子不太公平，买卖像家常便饭一样。她喜欢性自由、喜欢金钱、喜欢美貌的男子，不想被社会礼教钉在板子上，任人鱼肉，“水性扬花、弑夫”是她突破束缚后所背负的标签。

她处处精于算计，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能够在那个社会里活出个人样。

02

我惊讶于色情片中几乎所有的工具、ti位和情节都可以在这个长篇巨著中寻觅到影子，或许人类的某些想象完全是出于本能的探索，这些想象甚而跨越着时间。

市面上所有版本都删掉了香yan的情节，每次读到关键地方就戛然而止，总是让人觉着心痒痒的，起初还会去一些网站特意找到这些被删除的情节来看，但其实被删掉的情节也没那么“不堪”。

被“阉割掉”的金瓶梅，虽然失了点儿韵味，但不影响阅读的流畅性，市井里的故事在市井里娓娓道来，花楼里的媚娘看破不说破。

寺庙里的和尚借着向善的名义大张旗鼓地敛财，朝廷里的高官堂而皇之地搜刮民脂民膏，看似忠诚的仆人也会背信弃义远走他乡……

看官说，他不相信良善了。

金瓶梅说，这大概是人性本来的样子。

后来，一场战争清扫了所有的富丽堂皇，颠沛流离让很多人看清了生活朴实的模样。全书以西门庆大娘子的儿子归入佛门为终结，有人说，这是佛家劝人向善的书，性格决定命运，吴月娘和孟玉楼算是好人有好报，得以寿终。

西门庆死于纵慾，精尽人亡，时年三十三岁，让人扼腕。但他的生命是在他最风光的时候停止跳动的，该享受的都享受了，倒也没那么悲惨。

03

李瓶儿的死推动全书进入第一个大高巢，嫁给西门庆前，她也曾心思歹毒，嫁给西门庆后，性格反而变得温婉和善，甚而有一些软弱。

她和西门庆是互相深深爱过的吧，她死前常劝西门庆晚夕早早归家，她死后，西门庆耗资为她办了一场奢华的葬礼。如果生死有轮回，那这般的葬礼兴许能让她投胎到富贵人家。

西门庆死后的丧葬远不如李瓶儿隆重，他死前，作者撰写的生活是琐碎的、欢快的、明艳的；他死后，作者撰写的生活是单调的、萧瑟的、暗沉的。

由他聚起来的人都散了，社会关系网断的七零八落。庞春梅嫁入守备府后曾风光一时，但最后因纵慾死在了19岁的仆人身上，亡年29岁。

看完金瓶梅后，心情竟无比的平静，钱啊、权啊、慾望啊，好像都没有那么重要了，没有大喜，也没有大悲，是大空，是bo起之后的虚妄。

《金瓶梅》应该是博物馆里典藏的一颗明珠，它从一个小人物的视角切入，为后世再次展现了一个真真实实的大明王朝。

兰陵笑笑生啊兰陵笑笑生，确是古今多少事，都付谈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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