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嘉雅：普京签署四地入俄协议后，俄乌冲突将如何愈演愈烈？

【编者按】本文为大外交智库创始人授权，“秦安战略”平台独家原创刊发，转载自公众号“库智交外大”，作者刘嘉雅，《智本青析》实习评论员。

当地时间9月20日，顿涅茨克、卢甘斯克、赫尔松州和扎波罗热州(以下合称“乌东四地”)宣布将举行加入俄罗斯联邦的全民公投，公投持续时间为9月23日至9月27日。为了保障公投安全进行，居民既可以选择在23日至26日到自家门前或家中进行投票，或27日前往投票点进行投票。目前俄罗斯已经在勘察加半岛设置了4个投票点，允许移居至此的上述四州居民投票。

一、民调结果乐观，乌方反对坚决

此次进行公投的地区总面积达到9万平方公里，相当于葡萄牙或者约旦的国土面积，占据近15％的乌克兰领土，其中顿巴斯地区还是乌克兰重要的煤钢重工业区。据报道，在此前俄社会民调机构的调查结果显示，乌东四地民众加入俄罗斯联邦的支持率分别为：卢甘斯克地区80％，顿涅茨克地区72％，扎波罗热地区65％，赫尔松地区83％，所以几乎可以说公投结果将决定乌克兰东部四地区加入俄罗斯联邦是必然的。

本次”公投“引发了极其广泛的争议。乌克兰外交部长德米特里·库列巴(Dmytro Kuleba)的回应说：“虚假的‘公投’不会改变任何事情，无论俄罗斯怎么说，乌克兰都将继续解放这些领土。”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指出：“一国以武力相威胁或使用武力对另一国领土的任何吞并都违反了《联合国宪章》和国际法。”但是顿涅茨克亲俄政权官员普希林告诉俄新社称：“‘公投’将为这块土地上长期受难的人民讨还历史的公道。”

二、恩怨再添一笔，俄乌冲突何时休

从当地的民意调查结果来看，乌东四地区公投加入俄罗斯联邦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那么这四个地区成为俄罗斯领土之后，俄乌冲突将增加更多不确定因素。显而易见的是，公投结果出炉将激化原有的矛盾，延长冲突的时间，可能使得冲突愈演愈烈，甚至有增加核战争的风险。

按照俄罗斯的法律，国家义务兵不能出国执行任务。此前在乌克兰的作战被称为“特别军事行动”，如果乌东四地成功加入，那么俄罗斯军队可以合法驻扎该地。一旦北约支援的乌方军队发动攻击，将触发俄罗斯行使“自卫反击”的权利。而在俄罗斯的法律规定中，应对外部力量对国家领土的打击是可以使用核武器的。这同其他拥核国家比如中国的核政策又有很大不同。乌东四地区加入俄罗斯联邦后，不仅俄罗斯军队能够顺理成章驻扎，而且当地的志愿军也将变为隶属俄罗斯的军队。

俄罗斯在这四地的军事活动就能够得到更多法律上的支持。由于乌东地区毗邻俄罗斯，无论在历史还是文化上都天然对俄亲近。自2014年顿巴斯冲突以来，乌东地区8年来一直深受冲突的阴霾困扰，扎波罗热州的一名亲俄人士罗格夫称：“我们越快成为俄罗斯的一部分，和平就会越快实现。”所以曾任总统、总理，现任俄罗斯联邦安全会议副主席德米特里·梅德韦杰夫(Dmitry Medvedev)说：“全民公投不仅是对于系统地保护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的居民有意义，更对于恢复历史正义都有重大意义。”

此事的相关利害方当然不会袖手旁观。对于乌克兰来说，占据国土面积近15％的领土并入他国是一件屈辱的事情，更何况此举将让乌克兰丧失掉东部所有海岸线。俄罗斯继2014年吞并克里米亚后又一次“开疆拓土”，增强国家实力，这对渴望打压俄罗斯、削弱俄罗斯甚至分裂俄罗斯的西方国家来说完全不能接受，因此美国及西方国家必然会继续采取地缘遏制的战略，通过支持乌克兰来对抗俄罗斯。

三、公投入俄，世界格局如何变化

乌东四地区公投入俄可以看作是俄乌冲突事件中的关键点，除了对俄乌冲突事件本身带来更多不确定性，在世界范围看，它对世界格局的变化也有很多影响。

俄乌冲突的本质是以美国为首的北大西洋公约组织(以下简称“北约”)与俄罗斯之间的冲突。冷战结束以后，作为冷战产物的北约组织本应该和华沙条约组织一样成为历史，但是北约组织不仅被保留下来而且受美国推动已经进行六次东扩，不断触及俄罗斯的心理底线和安全防线，对俄罗斯造成极大的地缘政治威胁，所以导致俄乌冲突的发生。

俄乌冲突显示了西方国家和非西方国家之间的对抗。从这次冲突中可以看到，美国将俄罗斯列为最紧迫的核威胁，不遗余力地加大对乌克兰的各项援助以打击俄罗斯，在世界范围内发动盟友对俄罗斯进行全面经济制裁。同时，美国想拉中国加入“对抗”俄罗斯的阵营，但是没有成功。中国并没有表现出要制裁俄罗斯的倾向，美国也意识到中俄关系难以离间，转而将中俄捆绑，宣称中国将倒向俄罗斯反对西方，借以提高国内外对美国的支持。

犹记得“911事件”后，美国发出：“所有国家都必须做出决定，到底是支持美国还是支持恐怖主义。”的霸权言论，但是现在美国已经没有再这样叫嚣的底气了。俄乌冲突中，美国满世界要求其他国家选边站，但是中国、印度等新兴国家奉行独立自主的外交政策，仍然灵活地在美俄两大国之间周旋。世界多极化趋势加速，而且乌克兰危机必将使世界各国更积极地寻求多元安全保障，那么冷战后由美国主导的国际秩序会进一步瓦解。

另一方面，俄乌冲突虽然是俄罗斯和西方国家的对抗，但是其带来的后果需要全世界买单。一开始最直接的损害表现在俄乌两国经济动荡，乌克兰战火引发难民危机。但是在经济全球化的时代，乌克兰危机的连锁反应渐趋体现，作为世界上主要的农业大国和粮食出口国，持续的军事冲突影响了农业耕种，导致世界主要粮食进口国面临粮食危机。乌克兰难民涌入欧洲，给当地带来难民如何安置的难题，甚至还出现了针对乌克兰女性难民的犯罪行动，容易造成人道主义危机。

俄罗斯作为这次冲突的当事国，已经受到来自西方世界的经贸制裁，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包括但不限于冻结海外资产、机构被排除出环球同业银行、金融、电讯协会（SWIFT）国际结算系统、俄国公民受制裁等等。由于美国把控着美元霸权，在国际经济体系中享有极高话语权，如果一个国家依赖美元对外贸易，在某一方面市场高度依赖某一个国家，那么在大国博弈中很有可能处于被动地位，容易受制于人。这些现象给世界其他国家会带来很大的心理影响，未来各国将考虑是否该降低对某一国外贸市场的依赖性，更多寻求内部市场，经济全球化会受到重大打击。

四、结语

乌东四地区公投入俄将会和2014年克里米亚加入俄罗斯一样成为乌克兰的心伤，也会是横亘在两国之间的鸿沟。俄乌两国仇恨加深，冲突结束后无论哪一方赢得军事胜利，双方在未来的交往中都不会很体面。乌克兰在这场冲突中被当作“棋子”，无论是否胜出都是最大的输家，俄罗斯和美国欧盟的关系也彻底僵化，至少在普京任职期间俄罗斯和西方国家的关系都不可能会修复。若世界上拥有巨大国际影响力的三个国家或者国家集团彻底交恶，以后任何一方出台的防务政策都会触发另外相关方的敏感神经，战争的危险将始终笼罩在世界上，地区间的合作发展将大大受阻，到最终损害的还是全人类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