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云会所表面上是女子SAP按摩养生中心,但服务项目暗藏玄机,和之前被取缔的白马会所异曲同工。男技师们都是精壮小伙,在按摩推油的过程中,随时可以加钱“升级”服务内容。
来这里消费的都是高收入女性群体,她们共同的特点是不缺钱,但要么单身,要么老公家外有家,为了排遣寂寞,有需求的时候就来滋养一下,通常出手都很大方。
唐兵就是其中一个男技师,他常年健身,走硬汉风格,很受女客们的欢迎,干了不到半年就房车都有了。这天来了一个叫虹姐的女客人,一眼就看中了他。
唐兵看到虹姐时有些诧异,一般来这里的都是养尊处优的女人,虹姐虽然穿着高档衣服,化着妆,但还是掩饰不住常年操劳的痕迹,一看就和那些女客人不是一路人。
“怎么?是不是嫌姐老?”虹姐问。
唐兵急忙堆起笑容,说:“怎么会呢?姐一点也不老。”
“我这些年什么事都是亲力亲为,吃了不少苦,所以才想补偿补偿自己……”虹姐笑了笑,补充一句,“你放心,姐有钱,不会亏待你的。”
“姐觉得累,等会儿我帮你按按,你好好放松一下……”
“你过来一点,让姐看看你的腹肌。”虹姐招招手,示意他离近一点。
唐兵走到她跟前,把衬衫下摆从腰带里拉了出来,然后一粒一粒解开衣扣,露出自己长期锻炼保持的八块腹肌,以及胸口处一朵墨色的莲花纹身,这是他在依云会所最大的卖点。
虹姐眼神中有了异样变化,她站了起来,伸手抚摸他胸口上的莲花。唐兵能感受她手上的粗糙,按照大部分女客的反应,会顺着他的腹肌一路滑下去,直到小腹。
虹姐却收回了手,弯腰拎起包,说:“今晚跟我出去吧,不要再接别的单了!”
出台默认是包夜,价格也更高,唐兵拎着虹姐的包,跟她上了车。
虹姐开车出了市区,唐兵知道很多有钱人在郊外都有别墅,当下也没在意。途中,虹姐递给他一瓶水,唐兵拧开喝了两口,靠在椅背上,没过多久就觉得困意袭来。
他强睁着眼睛撑了一会,还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睡梦中好像在拉吊环做运动,醒来时只觉两只胳膊酸痛无比,这时他发现自己居然真的被吊了起来。
唐兵顿时一个激灵,完全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被吊在一个废弃的生猪屠宰车间里,在他不远处还吊着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
那个男人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了,脑袋耷拉着,脚底下一滩血渍污秽,此时虹姐挽起头发,换上了一件白色工作服,拿着一把尖刀,正向他缓缓走来。
唐兵脑袋顿时嗡的一声,他怎么也没想到虹姐竟然是这样的变态杀人狂,整个心脏像被一只大手攫住了一般,恐惧绝望到无法呼吸,浑身冷汗涔涔而下……
逃出生天
程思危等人赶到现场时,辖区派出所民警已经封锁了案发现场,技术科立刻拍照留存,现场取证。沈南烛站在那具悬挂的赤裸男尸前,发现他的男性象征已经和身体分离开了,像垃圾杂碎一样被扔在地上。
“这哥们也太惨了点吧!”程思危纵然身经百战,看到如此惨烈的场景还是有点不适。
“现场没有衣物和可以证明身份的证件,我们马上采集DNA进行比对,”沈南烛指给程思危看,“你看这里,死者伤口创缘光滑,创壁整齐,无组织间桥,有明显的拖刀划痕,从这几点来看,凶手能娴熟使用刀具,很有可能和自身职业有关。”
“选择的环境也很特殊,杀人、放血、分尸都是现成的。”程思危话音刚落,辖区派出所的民警就带着报警人来指认现场了。
“程队,就是这位报的警,他也是受害人之一,命大逃了出来。”辖区派出所的民警介绍了基本案情,跟在他身边惴惴不安的正是唐兵。
唐兵死里逃生,脸上擦伤好几块,浑身都是泥土血污,两只手上的铁环刚刚被打开,手腕上留下红肿淤青的痕迹。如果不是警察让他回来指认现场,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到这里。
“你还记得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程思危问。
唐兵摇摇头,心有余悸地说:“当时我一醒过来,就已经被吊起来了。我一直和她说话拖延时间,后来她接到一个电话,好像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要去做,就用胶带封住我的嘴,说回来再慢慢收拾我。要不是我及时脱身,估计现在也被开膛破肚了!”
程思危说:“悬空被吊起来,自救的难度是很大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种挂钩并不是闭环,上端是空的,我一开始用脚蹬墙,像荡秋千那样,想着能把自己荡出去,结果狠狠撞了几下也没成功。没想到那个挂钩有个损坏的缺口,再加上常年腐蚀生锈,我最后一次荡的时候,缺口断了,真是命不该绝啊!”
唐兵说当时屠宰车间的门从外面被反锁了,窗户也是封死的,他撞开屠宰车间和分割车间中间的门,跑到分割车间,爬到后窗上,那里有两根钢筋是松动的,可以取下来,他卸下那两根钢筋逃出来。
旁边的民警证实他的口供,说:“确实都吻合,已经检测过了。”
程思危敏锐地察觉到问题,问:“你是怎么知道屠宰车间和分割车间是连通的?又怎么知道有两根钢筋是松动的?”
唐兵犹豫一下,最终决定实话实说:“这里以前是金晖火腿肠公司的生猪屠宰线,2016年我在这里工作过。当时我就是在分割车间干活的,我和另外两个职工有时候会藏起来点东西,趁着上夜班的时候就从后窗递出去,那两根钢筋就是我们弄的。我辞职没多久就听说生产线搬到新厂了,又没人发现维修,所以想着这里应该还能出去。”
程思危精神为之一振,辖区派出所上报时,初步推断是一起变态连环杀人案,根据唐兵说的情况,案件极有可能和当年金晖公司的老职员有关,是仇杀,还是无差别杀人,这将是决定侦查方向的关键点。
程思危让他辨认死者,看是否认识。唐兵硬着头皮看了几眼,疑惑地说:“有点眼熟,好像是洪组长,不过好几年没见了,我不能确定是不是他。”
程思危见问不出别的来,就让画像师按照他的描述,很快绘制出虹姐的画像。他亲自带队来到金晖公司,同时安排人手对唐兵展开深入调查,他怀疑唐兵有所保留,没有完全说实话。
虹姐选择的两个作案目标和作案地点,都与金晖公司有关,这绝对不可能是单纯的巧合。唐兵将自己择得干干净净,显然隐瞒了对他不利的部分。
虹姐为什么要杀唐兵和洪组长?他们三人之间有什么恩怨呢?
信号井里的女孩
程思危等人来到金晖食品有限公司后,接待他们的是部门经理何青苇。何青苇年近四十,风度翩翩,儒雅谦逊,在公司很得人心。
他看了赤裸男尸的图片,瞬间变了脸色,惊愕地说:“这是洪主管,他已经两天没来上班了,我们都联系不到他,怎么会出这种事?”
程思危这才知道,当年的洪组长已经升职成为洪主管了。他将大致情况说了一遍,又把虹姐的画像给何青苇看,说:“这个女人有重大作案嫌疑,她是你们公司的吗?”
“是的,好像是分割车间的,叫杨彩虹。”何青苇回答,“不过她上个月已经离职了,人不在这里了。”
“杨彩虹是因为什么原因离职的?”
何青苇略显尴尬,说:“洪主管私生活不太检点,和厂里好几个女工都不清不楚,杨彩虹就是其中一个。我听下面的人说,洪主管和一个女工在车间里开玩笑过了火,动手动脚的,杨彩虹就和他翻脸了,应该是争风吃醋吧!”
“你知道我们是怎么画出这幅画像的吗?”程思危说,“除了洪主管,杨彩虹还对一个叫唐兵的人下了手。如果杨彩虹杀洪主管是因为争风吃醋,那她对唐兵下手是为了什么呢?”
何青苇一怔,说:“那就不清楚了。”
程思危继续说:“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金晖公司的生猪屠宰线有1200名员工,杨彩虹只是一个普通女工,你一眼就认了出来,唐兵也是你们公司的老员工,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何青苇短暂沉默,显然在权衡着什么,他最终还是选择实话实说:“记得,那时候我还没升到经理,唐兵当年的辞职报告是我亲手批的。”
“唐兵为什么辞职?他和杨彩虹是什么关系?”
“2016年年底的时候,我们厂里出了一件大事,有个叫杨星羽的女孩子无缘无故失踪了,很多天都没找到。后来厂里的宽带出问题了,工作人员来维修的时候,信号井里有一具女尸,后来警方鉴定DNA,发现正是失踪的杨星羽!”
何青苇说这个案子当时非常轰动,但是因为尸体高度腐败,指纹什么的都被破坏了,几乎没有提取到凶手的有效生物痕迹,久而久之案子就搁置了。在那之后,有不少被调查的男员工都辞职了,唐兵就是那时候离开的。而杨彩虹就是杨星羽的姐姐,她到金晖来上班,就是要查明妹妹被害的真相。
“杨彩虹是什么时候到金晖来的?”
“2018年,她是应聘来上班的,吃苦能干,主动要求分在分割车间。刚开始的时候,她刀法不行,就自己加班练习,后来在厂里举办的分割竞赛中,还获得了“金刀奖”。也正是因为这次比赛我才开始注意到她。我一开始以为她就是勤奋向上的普通女工,后来才发现她来金晖是有目的,有计划的。”何青苇说。
“那么多人被调查,杨彩虹为什么锁定洪主管和唐兵?”程思危问,“在杨星羽事件中,洪主管、唐兵两人和案子有什么直接关联?”
“好像是派出所查到杨星羽遇害前曾做过流产手术,但是也没查到胎儿的父亲是谁,”何青苇说,“洪主管当时是组长,杨星羽就是他那组的,唐兵曾经公开追求过杨星羽,他们两个当时是作为重点嫌疑人调查的。大概因为这个,何彩虹觉得他们嫌疑最大吧!”
程思危双目直视着何青苇,问:“这么重要的情况,你为什么要隐瞒?”
“是我糊涂了,”何青苇面露不忍之色,“我见过杨彩虹大半夜不睡觉,坐在发现她妹妹的那个信号井旁边,杨彩虹真的挺可怜的。”
“如果杨彩虹回来找你,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和我们联系,不能让她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程思危说。
何青苇惊讶:“她知道自己暴露了,怎么可能再回来呢?”
“她心愿未了,也无处可去,你是她为数不多值得信任的人,如果她要寻求帮助,我想你是唯一人选。”
何青苇连忙答应,一有消息就通知程思危等人。
程思危回去后,立刻调出杨星羽的卷宗,细细翻看了一遍,情况和何青苇说的基本吻合,也没有更多突破性地发现。
他传讯唐兵,开门见山地问:“杨星羽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唐兵一愣,看到程思危面前的卷宗,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如果真是洪主管干的,杨彩虹不会再找上你。”程思危逼问,“你强暴了杨星羽,在她反抗的过程失手杀了她,然后就抛尸在信号井里,是不是?”
“杨星羽的案子那么多年都没破获,你知道为什么吗?”唐兵不等他回答,自己就轻蔑地说出答案,“因为你们只会一拍脑门分析案情,而不去寻找真正的证据。”
程思危被噎得面红耳赤,他极力按捺下情绪,说:“你嚣张不了太久,我会把证据摆在你面前。”
程思危说完就要离开,唐兵悠悠开口,说:“我知道杨彩虹在哪里,我还知道谁是杀死杨星羽的真正凶手。”
程思危转过身来,唐兵成竹在胸,讥讽地笑着说:“姓洪的根本没沾到杨星羽的边,他喝醉酒说杨星羽大腿上有块硬币大小的胎记,其实是听一个和他睡过觉的女工说的,那女的和杨星羽一起洗过澡。姓洪的估计自己也没想到,吹个牛就送了命,这个大冤种!”
案情愈发扑朔迷离,如果唐兵不是凶手,那他在杨星羽的案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陷阱
唐兵对自己的定义是舔狗,他曾经狂热地追求过杨星羽,但杨星羽一直不为所动。据唐兵说,他一开始就猜到杨星羽当时是有男朋友的,只是碍于男方身份,不方便公开。后来杨星羽怀孕了,还是他陪着去医院打的胎。
“我从来没问过那个孩子是谁的,她不说,我就不问,这是一个舔狗的基本素养,”唐兵自嘲地说,“我还以为经过这件事,她会和那个人分开,我就有机会了,没想到她还是执迷不悟。不过,如果我知道她后来会出事,我还是会保护她的。”
“那个人是谁?”程思危已经隐约有了预感,能让一个年轻女孩如此痴迷不悔的男人,绝对不可能是洪主管那样的泛泛之辈。
“何青苇。”唐兵说出这个名字时,情绪波动,语气都有些颤抖。
程思危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依然为何青苇的城府之深感到可怕,他用英俊儒雅的外形,洞悉人心的眼光,温存体贴的款款深情,骗过了杨星羽,又骗过了前来为妹妹报仇的杨彩虹,误导她以为洪主管是凶手。
如果事情没有败露,杨彩虹会认为大仇已报,再也不会紧追当年旧事;如果事情败露,警方查到杨彩虹头上,也会替他消除杨彩虹这个隐患,何青苇才是最大的赢家。
“杨彩虹一开始是深信不疑的,她杀死洪主管的时候,洪主管疯了一样求饶,否认,这让她产生了动摇,于是又找上了我。”
唐兵苦笑:“我应该感谢杨彩虹的执念,她一定要当面对质,问我害死她妹妹的原因,如果她在我昏迷时就动手,我也只能做一个有冤无处诉的替死鬼了。”
程思危质疑:“她不相信洪主管的解释,又怎么会相信你?”
“我有证据,”唐兵说,“我告诉她,为了安抚杨星羽的情绪,我帮她为那个打掉的孩子做了妥当安排。溪云寺有个婴灵塔,里面寄存的都是夭折的婴灵,我花了一笔钱,把那个孩子安置在婴灵塔里了。”
程思危愤然质问:“你有这样的证据,调查的时候为什么不说出来?”
“就算孩子是何青苇的,也不能证明凶手就是他,你们还不是一样奈何不了他?”唐兵说,“杨彩虹要拿这个去换真正的证据,我能做的就是帮她稳住局面,争取时间。”
程思危气急:“你以为你在帮她,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去找何青苇那种老狐狸,你怎么能保证她一定能全身而退?”
唐兵答不上话来。程思危当机立断,立刻带人赶往金晖,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
等他们赶到时,大门口停着救护车,工人们围得人山人海,辖区派出所的民警正在竭力维持局面,为救护车开辟出一条通道。
何青苇躺在担架上,胸口插着一把剔骨刀,两眼紧闭,浑身是血,在医护人员的簇拥下被匆匆抬上了救护车。
程思危的目光极力寻找杨彩虹,这时人群忽然潮水般往后退去,浑身是血的杨彩虹慢慢走了出来。她脸上溅满血渍,齐耳短发有几缕被血渍黏在脸上,看到程思危等人,举起手里的录音笔,笑了:“他认了,他都认了……”
唐兵提供的婴灵塔里的小小骸骨,并不是杨星羽流产的那个胎儿。何青苇用陷阱套路了她们姐妹俩,在唐兵的助攻下,杨彩虹绝地反杀,也给何青苇设置了一个陷阱。
何青苇以为骸骨是真的,气急败坏之下对杨彩虹怒下杀手,两人对峙的经过,都被杨彩虹藏在内衣里的录音笔录了下来。
真相水落石出,犯下罪行的会受到法律的严惩,失去的却再也无法找回。杨彩虹在看守所表现得出奇安静,她心愿已了,失去亲人的锥心之痛却注定要伴随余生。
唐兵来探望杨彩虹时,程思危问他:“婴灵塔里的那具骸骨到底是谁的?”
“是我和一位女客的,因为她老公不孕不育,所以那个孩子不能来到这个世界上。”唐兵有些惆怅,“她又离不开那么多金的老公,我只能尊重她的选择,不是吗?”
程思危有些意外,看他一眼:“没看出来,原来天下情种都在依云会所。”
唐兵哈哈大笑起来,托程思危的福,依云会所已经被查封了,他是时候找一份正经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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