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铅汽油导致1.7亿美国人智商偏低

美国是世界上最早实现汽车普及的国家，人们开着各种车辆奔驰在北美大陆的每一个角落。除了汽车价格的不断降低外，汽油的性能大幅度改善也是汽车能够被普遍使用的重要因素。四乙基铅是一种高效的汽油添加剂，不仅能提高汽油的辛烷值，还能防止发动机内发生爆震， 大大提高了汽车发动机效率和功率。但正是由于这种产品使用太过普遍，因此产生的环境污染和健康损害也变得极其普遍，几乎所有生于1996年之前美国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

在一篇发表在PNAS的新论文中，研究人员认为由于儿童时期长时间暴露于含铅的汽车尾气中，到现在依然健在的1.7亿美国人（约占美国人口的一半）总共损失了8.24 亿智商分数。

使用四乙基铅作为抗爆剂是美国工程师和化学家 Thomas Midgley, Jr. 最重要的发明之一。作为通用汽车旗下戴顿实验室的研究员，他发现只需向汽油中加入区区0.1%的四乙基铅的就能大大改善汽油的抗爆震性能，而且成本低廉。这项改进不仅给通用汽车带来的巨大的商业利益，他本人也因此项发明而获得美国化学会授予的米基利利尼克斯奖章。

Thomas Midgley, Jr. 图源：百度

铅元素具有很强的神经毒性，进入人体后会损害大脑和中枢神经系统。医学界认为在人类的任何年龄段都不存在安全的暴露水平。尤其是幼儿特别容易受到铅摄入导致的大脑发育不良和认知能力降低的影响，而且这种影响会终生存在。虽然人们已经有了对铅毒性的认识，但是同时人们也觉得，只要在饮水、食品以及其他与人类直接接触的产品中杜绝使用铅产品，就应该没事，但事实并非如此。

铅会以细小颗粒的形式通过汽车尾气排放到大气中，随风飘散四处，被人们吸入，落入水中被饮用，无数人在不知不觉中摄入了过量的铅。Thomas Midgley, Jr. 去世几十年后，一位地质学家在大气中检测出了大量的铅，后来的研究证实，地球大气中超过90%的铅来自汽车尾气。

为了估算70多年来，含铅汽油到底给美国公众健康留下了多少印记，佛罗里达州立大学社会学教授 Reuben 和他的合著者Michael McFarland和 Mathew Hauer 使用美国儿童血铅水平统计、含铅汽油使用总量和人口统计等公开数据进行了研究。

1940年至2016年含铅汽油消费量和血铅水平低于 5 µg/dL的儿童百分比。可以看到在1960-1980年代，几乎99%的儿童血铅水平高于危险值。

图源：PNAS (2022). DOI：10.1073/pnas.2118631119

截至2015年，超过1.7亿美国人(超过一半的美国人口)在童年时血铅水平超过危险值，可能导致智商下降，而且患上其他疾病的风险也更高，如脑萎缩、精神疾病以及成年后心血管疾病的增加。

含铅汽油的消费量在20世纪60年代初迅速上升，并在20世纪70年代达到顶峰。因此，Reuben 和他的同事们发现，在那二十年间出生的每个人基本上都肯定接触过高于危险值的含铅汽车尾气。更令人吃惊的是铅对智力的损害：童年时期接触铅可能会使美国的累积智商分数降低约8.24亿分——人均近3分。研究人员计算出，在最糟糕的情况下，出生于20世纪60年代中期至晚期的人可能会失去多达6点智商分数，血液中铅含量最高的儿童(是目前引发临床担忧的最低水平的8倍)的情况甚至更糟，平均可能会失去超过7点智商分数。

智商分数少了几个点似乎问题不大，但作者指出，这些危害程度足以使得部分天生认知能力低于平均水平（智商得分低于85）的人被归类为智力障碍（智商得分低于70），也就是说从稍微迟钝一些变成了智障。

Reuben认为，具体到某个人，即使是相对较小的智商缺陷也会对人们的生活产生重要的影响，因为基本智商代表的认知能力与一个人的教育和职业成就、健康、财富和幸福密切相关。值得注意的是，在一项长达十年的研究中（JAMA 317 , 1244–1251 ,2017），儿童铅暴露与中年后轻度向下层社会流动之间存在关系，他们估计40%的阶层下降可以由智商下降来解释。

虽然含铅汽油已经成为了历史，但是人类工业活动带来的其他环境灾难仍在继续，二氧化碳、废塑料、核废料、重金属等污染物依然在威胁着地球上的所有生物。如果不能以史为鉴，依然沿着“先污染、后治理”的老路前进，按照现代工业的规模和强度，那就不再是如何影响子孙后代而是现存人类如何安度余生的问题了。

参考文献：

https://www.pnas.org/doi/full/10.1073/pnas.2118631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