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任申先生逝世10周年纪念特刊(7)：《妙高台》

编者按：林任申先生生前以其高尚的人格魅力、无私的奉献精神和深厚的文化功底，树立了一个德高望重的文化老人的高大形象！作为一名德艺双馨的作家，他的《祭祖琐忆》、《难忘那年中秋节》、《部长还乡》等作品永远留在他的读者们心中；作为一名文化史学界的杰出代表，他的《丁文江传》、《黄桥名人录》等历史文化专著永远留在黄桥人民心中；作为一名优秀的人民教师，他的学高为师、身正为范的教诲永远留在他的学生们心中。林任申先生对文化的理解，对生活的理解，对教育的理解，都有独到的认识，这种认识推动着他演绎了自己精彩的人生；凝聚到他的写作中形成一种无形的力量，深深地影响了他的读者、他的学生，也深深地影响了黄桥的发展！今年2月26日是林任申先生逝世十周年纪念日，特选发林老部分作品，以为纪念。

妙高台

——林任申

提要：只道班师奏凯，谁知放虎归山。何也？请登妙高台，试问中秋月……

时间：公元1130年

地点：镇江金山妙高台

人物：韩世忠 梁红玉 中军官 韩尚德

韩彦直 金兀术替身 男女兵丁

[幕启。大江东去，圆月高悬。船桅如林，灯球高挑。厅 内灯烛辉煌，茶几上摆着盘子，布置果品。厅外石碑上镌“妙高台”三字。韩世忠帅旗在风中招展。

[二兵丁前导。韩世忠锦衣玉带、腰佩宝剑从容上。

【林任申陪友人参观纪念馆】

韩世忠 （唱） 万里长江腾巨浪，

瓜洲渡口旌旗扬。

兵困兀术鲢鱼荡，

胜券在握我心欢畅。

乘今夜一轮圆月挂天上，

邀夫人共度中秋把月赏。

（向焦山方向眺望）夫人未到，我且独自欣赏这金山夜色便了。

梁红玉 （内唱）轻舟劈开浪千顷——

[四兵簇拥着身着戎装、腰佩宝剑的梁红玉乘船急上。一女兵高举绣着“梁”字的大旗。

梁红玉 （唱）奔赴金山议军情。（圆场）

啊，金山到了。

[一女兵系缆。梁红玉飞身登岸。众随上。

梁红玉 （唱）穿竹林绕回廊拾阶而上……

[韩世忠快步迎至台口。

韩世忠 （唱）请夫人恕世忠未能远迎。

梁红玉 元帅，请。

韩世忠 夫人，请。

[两人携手步进大厅。入座。

梁红玉 （瞥见果品，皱眉）元帅，邀我前来商议军情，为何摆满这应时果品？

韩世忠 哈哈，夫人，今夜不谈军情。

梁红玉 不谈军情，邀我前来做甚？

韩世忠 夫人，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梁红玉 今天是围困金兀术第四十九天。

韩世忠 （不悦地）嗳！我不问这个。夫人，你看。

（手指空中）

梁红玉 （抬头看月，又看看盘中果品、领悟）哦！

（唱）我以为乘胜歼敌火速进兵，

原来他骄狂气盛好生闲情。

长此以往后果哪堪设想……

我还需用心机理喻分明。

元帅，今天是八月十五吧？

韩世忠 是呀，所以特请夫人来此欢度中秋，共赏明月。（动情地）夫人，二十年前的今天，我们就在这里相识。如今孩儿都已长大成人，也能上阵杀敌了，我们都快老了啊！

梁红玉 是呀，二十年后的今天，登临妙高台，共赏中秋月，却有一番情趣。只是……元帅呀！

（唱）自从金人大举兵，

神州何日得安宁﹗

多少人横卧血泊里，

多少房舍遭火焚。

多少姐妹受凌辱，

多少人颠沛流离苦伶仃。

多少村舍炊烟断，

多少郊野添新坟。

到今日大好河山剩半壁，

国破家亡玉石俱焚。

纵然有皎月朗照千般美，

谁能有赏月的逸致闲情。

韩世忠 （窘迫）这……夫人，你忧国忧民，不愧巾帼英雄 ，为夫深感钦佩。夫人，请！

梁红玉 元帅过奖了。我也只不过尽一点人臣之心。请！

[两人重新落座。韩世忠为梁红玉把盏。梁红玉举杯小呷一口，旋即放下。韩世忠自斟自饮，连饮三杯，正欲再斟，被梁红玉劝阻。

梁红玉 元帅，两军对垒，情况多变，岂能贪杯？

韩世忠 哈哈﹗金兵败局已定，夫人不必多虑。来来来，值此中秋佳节，你我一醉方休才好。夫人，请！（一饮而尽）

梁红玉 （举杯不饮）你不怕误了战机？

韩世忠 生擒兀术，指日可待。

梁红玉 万一有失？

韩世忠 何来这等巧事，这“万一”偏会落在韩某头上？

梁红玉 (放下酒杯，正色地)元帅，你可不要忘记，你我是立了军令状的！

韩世忠 （漫不经心）记得记得，军政司还做了笔录。

梁红玉 那军令状怎么写的？

韩世忠 （唱）夫妇奉旨各守关,

梁红玉 （唱）并肩作战歼敌顽。

韩世忠 （唱）你任都督兵扎焦山上，

梁红玉 （唱）你掌帅印运筹帷幄在金山。

韩世忠 （唱）诱敌深入鲢鱼荡，

梁红玉 （唱）生擒兀术始凯旋。

韩世忠 （唱）谁若有失——

梁红玉 （唱）军法惩办。

韩世忠 （唱）军法惩办——

梁红玉 （唱）绝无怨言！

韩世忠 对对对，哈哈哈哈。

梁红玉 （愣住）元帅因何发笑？

韩世忠 都督！

（唱）金兀术早已派来下书人，

降和二字写分明。

他求我网开一面留生路，

即备厚礼谢大恩。

（从战袍中取出“降和书”递给梁红玉）夫人，请阅。

【林任申与朋友相聚】

梁红玉 （接阅思索）元帅！

（唱）兵不厌诈自古闻，

谁知他求和是假还是真？

金兀术生性多刁诈，

须防他另有计谋暗中生。

韩世忠 夫人，你看！

（唱）金营之中寂沉沉，

不见灯火明，不闻更次声。

定然是久困荡内人马乏，

军心散粮草尽难以求生。

金兀术已成韩某囊中物，

夫人你又何必杞人忧天枉操心。

梁红玉 啊！

（唱）我这里苦口婆心，

他那里置若罔闻。

何处寻来清醒药，

医治元帅骄狂心？

（思索，见盘中菱角）哦，有了。（用筷子夹一四角菱，递韩世忠）元帅，菱角可以醒酒，请尝。

韩世忠 （仍在陶醉中）我曾听人言讲，祭过月光娘娘的菱角，食后可保平安。多谢夫人美意了！哈哈。（夹起菱角，送入口中，“哇”地一声吐出）嘻，菱壳尚未剥去，怎能入口下咽？本帅太粗心了！

梁红玉 （一旁窃笑）元帅呀！

（唱）别看这四角菱皮薄肉嫩，

尖尖角如利剑不能整吞。

世间事虽隔行不隔道理，

论打仗更不能掉以轻心。

要知道死灰尚有复燃日，

须谨防鲢鱼荡内泥鳅想翻身！

韩世忠 （受到震动）啊！

[梁红玉剥菱递韩世忠。韩世忠连食数枚，酒意渐醒。

韩世忠 夫人适才所言甚善。世忠我……

梁红玉 但愿元帅不为金人假象迷惑。

[中军官上。

中军官 禀报元帅、都督。金兀术派人三下“降和书”。（呈上）

韩世忠 （兴奋地读“降和书”）“若蒙元帅放我回国，我愿跪送 降表求和，从今以后，永不侵犯……”夫人，这下该相信了吧？

梁红玉（接阅“降和书”，自语）果真如此，中原人民也可免遭 涂炭，诚吾所愿。只是……（转向韩世忠）元帅！依为妻之见，还是要作最坏的打算才好。

韩世忠（沉默不语）……

梁红玉（思考，突然地）中军官！

中军官 有！

梁红玉 传本督命令，将下书人暂押军中，严加盘问，不得有误！

中军官 是！（下）

[梁红玉招手令二女兵上，耳语。女兵急下。

韩世忠（摇头苦笑）夫人，你也太顶真了！好吧，你调你的兵， 我饮我的美酒。（饮酒）

梁红玉（夺过酒杯）元帅，兵书有云：骄兵必败！此次若不能生擒兀术，全歼金兵，必遗后患，万一京口有失，金陵也将落入贼手。那时元帅不但无功，反而有过。

韩世忠（显出醉态，微怒）夫人，不必多言，本帅自有主张！

梁红玉（又气又急）你……

[韩世忠拔出宝剑,将酒浇于剑锋之上，而后仰首尝月， 诗兴勃发，作剑舞。

韩世忠 （唱）月桂飘香，

妙高台把酒赏月。

鲢鱼荡金兵惨败，

灯火全灭。

拔剑起舞庆团圆，

兀术已成瓮中鳖。

凌云阁得胜表忠名，

称豪杰！

梁红玉 啊！看来骄气更盛了！如此下去，哪有不败？拔出宝剑指鲢鱼荡方向，将酒浇于剑锋上）元帅，为妻为你助兴了！

（唱）战马啸，

江水泣……

韩世忠 夫人，今天是中秋佳节，该唱有喜气儿的，为何一开口就唱个“泣”，岂不令人扫兴！

梁红玉 （不答）……

（唱）千古恨，

凭谁说！

看山河残破，

玉镜似缺。

血染汴梁今何在？

霜打枫叶层层血。

军情迫，

家家未团圆，

怎赏月？

韩世忠 （受到感染）想金兵入侵中原，掳我二帝，占我疆土，杀我子民，毁我家园，吾恨不得咽其肉寝其皮！只是，兀术大势已去，再无生还之望，此系天命，实难违抗，夫人不必过虑。（稍顿）想连月来，将士征途劳顿，适逢中秋佳节，我已传令大小三军开怀畅饮。

梁红玉 （大惊）什么？传令大小三军开怀畅饮？元帅，此举差 矣！

（唱）倘若是兀术今夜来偷袭，

将士们醉醺醺如何临阵杀敌？

亡羊补牢未为晚,

元帅呀，快下令收回成命整军心。

【林任申七十岁生日，高歌一曲】

韩世忠 （醉眼朦胧）适才送来了“降和书”，怎么会夜半来偷营呢？不会的，不会的……

梁红玉 （登高远望，伏地细听，似有发现）金营中既无灯火，又无更次，为何隐隐传来人马之声？不对，其中必定有诈！

梁红玉 （紧张地）元帅，误我大事矣！你听！

韩世忠 （睁开醉眼，侧耳细听，先一愣，后又强作镇静）怕是兀术率领残兵，投投投，投降来了吧？

梁红玉 哪有这样来投降的？啊呀！

（唱）金营暗中有动静，

隐隐传来兵马声。

元帅他骄气未扫酒未醒，

梁红玉当机立断代夫行令防敌情。

中军官！

中军官（急上）有！

梁红玉 立即传令各营，停止饮酒，加强戒备，严防金兵突围！

中军官 是！（急下）

[韩世忠伏案打盹。

梁红玉 元帅快醒！元帅快醒！

韩世忠 （揉眼）好睡呀好睡……

梁红玉 再睡，只怕人头就要落地了！

韩世忠 （下意识地摸一摸脖颈）什么,人头落地？

梁红玉 你听！你听呀！

[人马声更大。韩世忠忽地站起，惊慌。

[二女兵急上。

二女兵 禀报元帅、都督。适才奉都督之命，王将军率领焦大营战船，赶往鲢鱼荡；谁知金兵已突围，现在老将军和二位公子正拦截金兵激战。

梁红玉 （跺脚）嗨！

韩世忠 啊！（跌坐椅内又睡去了）

梁红玉 再传本督命令。三军将士，务须奋力作战！生擒兀术 者立功受奖，逃脱兀术者，严惩不贷！

[韩世忠一惊。

二女兵 是！（急下）

梁红玉 世忠，你好些了吗？

韩世忠 （答非所问）我，我，我醒了。

[江面上一片火海，两军呐喊声大作。

[韩世忠焦灼地向江面观望，来回走动，挥汗如雨。

[二女兵复上。

二女兵 禀报元帅、都督。王老将军生擒金将数名，只是未拿住金兀术。

韩世忠 （跺脚）嗨！夫人，都怨我……

梁红玉 元帅，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指挥作战要紧！

韩世忠 都督，请坐镇指挥，我亲自上阵，生擒兀术！

梁红玉 你身子不适，还是让为妻出阵。（欲下）

韩世忠 （阻拦）都督，给我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

梁红玉 那，请元帅多加小心。

[韩尚德、韩彦直兴冲冲上。

禀父帅、母亲。适才金兵突围，偷袭我营，施放火箭。儿等起兵迎敌，两军混战，伤亡惨重。幸得王老将军赶来助战，现已生擒兀术，特来交令请功！

【手足情深，摄于2009年北京家中】

韩世忠（大喜过望）好！我儿擒贼有功，父帅定当重赏！

梁红玉（将信将疑）哦？既生擒兀术！快将他带上来！

韩尚德 带金兀术！

[幕后声：“带金兀术！”

[韩世忠案前就座。梁红玉坐于一侧。

[二兵丁押金兀术替身上。

韩世忠 被擒之人，见了本帅，为何不跪？

[金兀术替身傲慢地把头撇在一边，冷笑。

韩彦直 (踢金兀术替身)跪下！

[金兀术替身未曾提防，往前一磕，顺势跪下，恶狠地瞪了韩彦直一眼。

韩世忠 （大笑）哈哈哈哈，金兀术！

（唱）想当年铁蹄南下杀气腾，

胡笳声声鬼神惊！

掠我二帝，毁我宗庙，

耀武扬威入京城。

狼子野心比天大，

恨不能大宋江山一口吞！

可笑你一枕黄粱梦，

飞蛾扑火烧自身。

好端端金国太子你不做，

偏作本帅阶下人！（得意地斜视梁红玉）

梁红玉 （淡然一笑）

韩世忠 金兀术，不知你今日要怎样死法啊？

（唱）要碎尸，让你作我刀下鬼，

要整身，九股麻绳备现成。

（狂笑）哈哈哈哈！

兀术替身 要杀要剐，不必多言！
韩世忠 来人！拉下去砍了！

梁红玉 慢！（又打量了金兀术替身一番，突然地）

你是何人，胆敢假冒金兀术，说！

[众皆一愣，后齐声喝道：“快说！”

兀术替身（冷笑）好，我实说了罢。

（念）我乃金国一小兵，

临阵装扮太子身。

换了坐骑换衣甲，

金雀双斧我手中抡。

尔等果中金蝉脱壳计，

太子他远走他乡去逃生。

仆代主死无所怨，

只笑你是糊涂人。

“降和书”写来不费力,

却使你信以为真头发昏。

（说毕双目紧闭,跪以待毙）

梁红玉 元帅,听见了吧！

韩世忠 气死我也！拉出去砍了,砍了！

梁红玉 慢！无名小卒,杀了徒然污我宝刀。元帅,不如将他囚禁后营，待擒了金兀术一并处置如何？

韩世忠 （略加思索）韩其不生擒兀术,死不瞑目。且留他多活 几日,押下去！

[二兵丁押金兀术替身下。

[韩世忠以手击额。二公子面面相觑。

梁红玉 尚德、彦直二儿,今后临阵对敌,多动脑筋,万万不可再上大当！

韩尚德（韩彦直）孩儿谨遵母训。

梁红玉 （抑制地）元帅,今日逃脱金兀术,是谁之过？

韩世忠 （离座）罪在世忠。

梁红玉 既然如此,尚德我儿！

韩尚德 孩儿在！

梁红玉 传军政司！

韩尚德 （大惊）啊！

（唱）忽听传令军政司，

尚德我不由汗淋淋。

军政司执法如山何须问，

定将父帅问罪名。

母亲她将私情搁在一边,

为人子我要帮父亲说说情。

母亲在上，孩儿有言容禀。今日逃脱兀术乃因金人买通奸佃,挖通老鹳河之故,此事实出众人意料，不能完全怪罪父帅,还请母亲三思。

梁红玉 儿等知道,这可是立了军令状的！不必多言,传令去吧！ （强忍悲痛，转过身去）

韩尚德 （向彦直招手示意）彦直兄弟……

韩彦直 （点头会意,趋前跪下）母亲！

（唱）父帅纵然犯军法,

母亲你不徇私情志可嘉。

还念他戎马倥偬战功犬,

将功抵过不算差。

梁红玉 （唱）有功记功不堪夸,

有过记过摘乌纱。

功是功，过是过，

不能相抵宽容他！

韩彦直 这……那还请母亲念父帅昔日对母亲的情分哪！

[尚德暗作拍手状。

梁红玉 （震惊）啊，这昔日的情分……

（唱）想当年中秋夜京口卖唱,

被传到妙高台一曲霓裳。

张衙内欲对我施行非礼，

气得我将贼子手臂咬伤。

狗贼子挥皮鞭一顿毒打,

又将我矣后园绳捆索绑。

多亏了少年兵冒死相救,

父女俩出魔掌远走他乡。

救命人就是他……今日的元帅，

二十载未能忘这恩重情长。

冒枪林浴箭雨疆场并马，

同甘苦共患难更非寻常……

【首幅全家福，七十年代摄于横垛】

韩尚德 （跪下）母亲,请宽恕父帅这一次吧！

梁红玉 （不语）……

韩彦直 母亲，你不疼孩儿了？（假哭）呜呜 鸣……

梁红玉 儿啊，你等暂起。

[韩尚德欲立,韩彦直赔暗拉其衣角,韩尚德复跪下。韩尚德复跪下。

韩彦直 儿等不起，儿等一起，你又要传军政司了﹗

梁红玉 唉,难死为娘了！

（唱）论私情我不忍追究你父责任,

断送他赫赫功勋锦绣前程。

可你父食的是国家俸禄,

头戴官帽身穿官服手掌着官印。

理应当兢兢业业忠心耿耿，

对君王对黎民满怀赤诚。

谁知他意骄狂玩忽职守,

走兀术遗后患罪责非轻。

都说道正军法是治军之本，

岂能容枉法纪而徇私情？

况今日金兵未灭国事未定，

不正军法何以能指挥三军？

儿啊儿,八千将士拭目以待，

别怪为娘太狠心……

（转向韩世忠）元帅,为要再三相劝,切莫以小胜而忘大敌,你不纳善言，骄而忘忧，铸成大错。此非我等家事，乃国事耳……

韩世忠 （诚恳地）都督﹗

（唱）都因我麻痹轻敌意骄狂，

方导致金兀术死里逃生走他方。

千错万错是我错,

军法处置理应当！

（转向韩彦直、韩尚德）儿等站起，不要让母亲为难了。

韩尚德（韩彦直） 爹－－（跪步趋前）

韩世忠 孩儿,听爹娘的话。

梁红玉 （颔首）

孩儿听爹娘的话……

韩世忠 （至案前,双手捧帅印,毅然走向梁红 玉）夫人深明大义,以国事为重，世忠当律以军法，请上表朝廷请罪。

梁红玉 （抑制不住）夫君﹗（抽泣）为妻身为五军都督，有监军之责，未能协同夫君擒敌，亦有过错。当奏朝廷,贬去巾帼夫人爵位。（转向韩彦直、韩尚德）你二人传本督口令命中军擂鼓聚将,待本督升帐﹗

韩尚德（韩彦直）是﹗（下）

梁红玉 （平静地） 世忠,我先行一步,你随后即来听候发落。

韩世忠 是,都督﹗

梁红玉 （欲言又止）夫君,请多保重﹗（下）韩世忠 多谢夫人！（脱下战袍，手捧帅印,在远远传来的鼓声中从容下）

[幕后合唱：金山擂鼓抗金兵,

抒写一片救国情。

妙高台上梁红玉,

秉公执法留美名。

[幕落。剧终。]

【林任申泰晤士桥前留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