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对人类生活的“辐射”其实一直都泛滥着,但2022四大时装周还是又恢复到了线下发布,这或许是对后疫情时代的一次精神安抚,越是艰难的时刻越需要用时尚来逃避。
Dries Van Noten这次的春夏季发布就索性摒弃掉了之前的田园诗意,呈现了一场热烈并躁动的派对,好似是对疫情放飞后的精神态度。
这季灵感来自印度胡里节庆典。橙色、电调蓝色、霓虹色等高饱和度的色彩凝聚成了热浪,极端地组在一起袭来。如仲夏的烟花般迷离绚烂,棚拍的风格却又注入了一些暗黑神秘。
- SS 2022 -
烘托了狂躁又抵御着颓败,Dries的时装语言的确有趣。仅仅欣赏服装上的用色就能察觉他绮丽的精神世界,更别提还有让他在非时装迷中出圈的那片花园宅邸。
时尚界的花农诗人
有点玄妙的是,Dries对生活的态度和对时装界的看法、作为,会让人联想到诗人陶渊明。
同样的寄意田园、崇尚自然,精神世界也同样是淡泊渺远的,都是守着自己的“一亩桃花地”,自洽自娱。
遨游Dries Van Noten壮丽的花园宅邸就能领略到陶渊明《归园田居》里相同的意境。
Dries的家被美版Vogue评价为「天堂花园」,它位于比利时安特卫普的乡村,是一座建于19世纪40年代的庄园。Drie已在此居住长达20年之久,庄园内外全部经由他与爱人Patrick Vangheluwe重新设计和打理完成。
我们看过太多设计师富有个性化的住宅了,在一众现代极简的风格中,会发现Dries的住宅完全不同。
花草情趣与颓圮气质相映成趣,两者十分考究地分隔成了室内与室外:室外充满了浪漫又强劲的生命力,室内的布置则独具匠心,被填充成了精致却不矫作的文物馆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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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外的牡丹、玫瑰、金缕梅、天竺葵等数百种花草围绕在院子里的各个角落,形成了一座乱中有序、富有诗意的理想别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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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个人纪录片《Dries》里发现,只要关于花园,他凡事都亲力亲为,园丁成了他除开设计师外正儿八经的第二职业。Dries是心甘情愿被这片硕大花园所苦恼住,也因为巨大的打理工作量调侃过自己,说如果要出书的话,那书名就叫作《郁闷的园丁》。
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到院子里去采摘鲜花,回到屋子又仔细地修剪花枝来创作插花。小小的一个生活细节,透露出一位男士的专注与细腻。
- 纪录片《Dries》片段 -
其实除了每年定期去往巴黎办秀,大部分时间,Dries将身心都交付于此,这里是他与世俗工作的一个隔离区。
去年因为疫情,Dries就顺理成章地享受了一番田园隐士的生活,他在ins上分享了花园美景。作为云欣赏的看客真想就变成照片中误入庄园的小鹿,让人在此心甘情愿地迷路,好好体验一下“误入藕花深处,沉醉不知归路”的快乐。
文雅的“花痴”者
Dries对「花」的痴迷三十年如一日,从花园住宅中汲取的养分又源源不断。
2019年秋冬系列的印花就是直接在花园里的“取物”。采摘鲜花钓以鱼线,在蓝色背景板中进行拍摄,最后经过处理印在了面料上。
用时装来演绎自然之美的设计有很多,但直接收录于后花园四季景象的只此一家。
四季不败的花园,从春到冬依次上演,花瓣叶片的形态都显得是鲜嫩的。人、衣、大自然在此汇聚,他亲手将生活灵感赋予的诗“写”在了服装上。
「春夏」娇媚
「秋冬」依然绚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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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爱的2015年春夏季,Dries用作旧的方式还原了莎士比亚《仲夏夜之梦》的美妙意境,也被名画《奥菲利娅》中的悲凉超脱激起了共鸣。
仲夏夜的月光通过树林过滤,让本是晦暗的树木本色显得神秘,舒缓。这季似乎想有意摆脱喧嚣张扬的尘世, 颇有暗潮味,连各种艳丽的彩虹色都有了木质般的沉稳,和苔藓棕木和谐并存。
阿根廷艺术家Alexandra Kehayoglou手工编织的地毯是一块微缩版森林,供模特们自然地倚躺在柔软的“苔藓”上,这样的景象宛如是一幅描绘了森林仙子的油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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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的春夏秀请来日本花艺大师Azuma Makoto,打造出了自然之美隽永的命题。将精美插花封存于冰块之中,随着秀的开始冰块不断融化,花容逐渐显现在眼前。
在寂静幽暗的T台上,印花与冰冻的插花相互映衬,能含蓄感受到他对于「花」的充沛感情。看Dries Van Noten的秀,就是在欣赏艺术。
人间君子
纽约时报评论 Dries Van Noten 是个“谦卑自牧且拥有大创意的人”。
他不像那些在社群网络上活跃的设计师,在DVN这个品牌身上看不到有丝毫附和潮流的倾向。
私下穿着像个严谨的德国人,谈不上任何时尚,
但传递出一种中产感的妥帖形象
每年只专注做四个成衣系列,不开赚钱的早春和度假系列,不靠好卖的配饰,也不染指利润最大的香水。将所有的精力和资金都投入到创新设计中,不找任何名人推广,也坚持不拍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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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Dries每一季的变化并不大,但他总能将这些“意料之中”的元素蒸馏,提取出“意料之外”的精华。就好比音乐也只有7个基本音符,但在音乐家脑海里却能谱写出不同的乐曲。
- SS 1999 & SS 1997 -
留白 & 极繁
每季的印花、刺绣是品牌标志,却还包含了他作为独立设计师要肩负的责任。
在世界各地的面料供应商与远在印度成立的工坊里的刺绣工人,都得靠他担起生存大计。唯有将这些机械难以取代的手工元素融入设计,才能为这些手工艺人提供工作。
这份坚持,也让那些细致入微的技艺之美长存在了品牌基因里,美不胜收之外,其中还藏有了一份对时装市场的谨慎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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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他的过往,会发现现年63岁的Dries Van Noten实属是位谦谦如玉的温润君子。
他生于服装世家,爷爷是位裁缝,父母经营了一间在比利时来说相对高端的服装店。从小跟着父亲出入欧洲各大时装秀协助采购,在这样环境的熏陶下,Dries最初的想法是能顺利继承家族生意,但最后发现创造时装比买卖时装要好玩很多。
年轻时的Dries
就读安特卫普艺术学院期间,结识了五位同样出生比利时的同期设计师好友,六人后来开上一辆小货车就前往了伦敦,开始了他们时装梦的闯荡。这六人后来被敬仰的称作The Antwerp Six(安特卫普六君子)。
从左至右:
Ann Demeulemeester. Dirk Van Saene. Marina Yee. Dries Van Noten. Walter Van Beirendonck及Dirk Bikkembergs.
Dries Van Noten的衣服其实没有那么好驾驭,很难想象若一个人全身都是DVN会是什么样的高风险形象。欣赏这个品牌,也需要一定的审美门槛,否则一定会觉得DVN的风格过于“老气横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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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ies钟爱的那些花卉,以各种方式漫天飞扬地穿插在每个系列中,大胆的用色是他的拿手本领,针织和异域的珠绣也为品牌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但在Dries Van Noten这里没有浮夸和花哨,所以创造力都朝着“务实”在服务。
就像他接受访问说过的:
“我们做的是成衣,这点我很坚持。对我来说,要做梦就去做高定……那种‘这就是所谓的时尚,一般人在店里买不到’的态度是不对的。”
- SS 1996 -
消除各种限制、焦虑的一场秀,
也能看到男装元素在女装上的精妙运用
Dries Van Noten的女装身上就算有再多的花朵,也不是向男性视角谄媚的形象。举重若轻之间,是以松弛的方式在其中注入的灵动和爽利。
拥有独立人格和良好审美的睿智女性,更符合品牌期望的消费人群。
- DVN Style -
他的男装则是更充满危险气息的存在。 Dries Van Noten塑造出的男子总会带有一种没落的贵族气息在。像是浪荡又带着忧郁的公子形象,整日在豪宅端着红酒杯晃荡,永远穿着松垮的丝绸睡衣……
提花织梦之手
Dries能创造出古朴、浪漫又诗意的美学,或许是因为他对事物的构想和看法从来不带有阶级色彩。
早在1994年的春夏秀,设计用到的都是丝绸、乔其纱等各种昂贵布料,完成后Dries反而觉得太过精致高雅了,人们对于丝绸衣物的印象还是停留在重大场合的穿着,不够日常。Dries干脆决定把这些面料放进洗衣机机洗,洗完后居然得到了起皱、收缩的意外惊喜。
机洗后,衣物还原出的天真绵软感正是Dries想要的休闲效果,褪去了“矜贵”的束缚,不带一丝资本世界的高冷,还原了自然风格中轻快自在的姿态。这季秀获得了口碑和商业的双丰收。
越有限制就越要反抗,只是Dries Van Noten反抗的方式一直都是温和的。更早一年的1993春夏季,Dries把还没有单独女装线的首场秀搬到巴黎的Café de la Gare,现场被他打造成了一场“Flower Market”,充满了嘉年华的气氛。
在“花市现场”,模特们闲散漫步着,这种明快浪漫的烟火气衬得所有人都有了无惧忧愁的感染力。
Dries用一种充满民俗浪漫的方式诠释出了女性的纯朴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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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从1994年秋冬秀算起的第50场秀和第100场时装秀都是具有纪念性的系列。
在2005年举办的第50场大秀有着令人惊叹的布置。秀场是长达140米铺满白色桌布的餐桌,而餐桌上方悬挂了上百盏水晶吊灯。
当时身在现场的摄影师Sonny Vandevelde至今都能鲜活地描述出如梦般浪漫的场景:
“在法国印象派作曲家莫里斯·拉威尔的《Bolero》舞曲伴随下,模特从桌子的尽头走了出来,没有一只酒杯被打翻……要知道,那时候人们还没有能拍照的手机,他们聚精会神地沉醉在这场梦里。”
2017年品牌的第100场大秀中,Dries集结了五十多位曾经在1993至2017为品牌走过秀的模特,除此“手笔”,也只是用了很简单温和的方式回溯了过去,同时也展望了未来——
那就是他固执热爱着的提花刺绣,也如花园里的花草一样,一并根植在了他心里。
从第1场到第100场,这样少年气的倔强从未变过。
完成第100大秀,笑得很灿烂的Drise和他的模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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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安特卫普六君子”这样的称号,Dries曾自嘲过说,可能是他们六人的名字太难记,所以大家才赐了这么一个有点神秘的江湖名。
安特卫普六君子从80年代亮相至今,Dries Van Noten是当中走得最缓也是最稳的一个,现在也就唯有他与Walter Van Beirendonck本人还活跃在时装圈,其他几人不知不觉都淡出了大众的视线。
与爱犬Harry
想到这里不禁有些伤感,也有些感动。感动在如今同化严重又快消的时尚圈,还能看到Dries这样仍饱含着充沛情感在认真做衣服的设计师。
Dries曾说过:“多年来,我把设计师和园丁的工作分开了,但是我常常想知道我生命中这两个心爱的世界如何碰撞。”
这大概就是温和入世版的陶渊明,寄情于园艺,热爱设计的同时不为市场献媚。
这种崇尚自然、悠然洒脱的天然禀赋不是每个人都有的,以至于虽然Dries已是两鬓斑白的年纪,但每次见他出来谢幕时,还觉得看到的是一名少年。
任凭斗转星移,唯他不疾不徐、独自前行。
- End -
撰稿:Kayla
图片: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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