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志怪故事：《翼駉稗编》选译（鳖怪，狐灯，披麻煞，剑客）

下面几个小故事都出自《翼駉稗编》。

鳖怪

我乡进士青巽没中第前在姓苏的人家做老师，他住在主人家的后花园里，住所旁边有个大池塘，池塘对面有座小楼。小楼四面都是窗户，青巽不时看到小楼的窗户打开又关上。他以为主人的家眷住在里面。

有一天傍晚，他看到窗户再次打开，一个美女露出脸来，对着他微笑。青巽看到女子的发型不是现在常见的那种，有些惊疑。私下向学生打听，才知道那是一座空楼，不由更加惊讶。

另外一个傍晚，美女又在窗户上露出脸来，青巽悄悄搬了一张梯子，从后面的窗户往里偷窥。只见一只很大的鳖，长了一个美女头。

妖怪回头看到青巽，一下从窗户跃出，呯的一声跳到池塘里不见了。青巽急忙告诉主人。

第二天，主人把池塘的水淘干，什么都没发现。后来也没再发生别的妖异。

狐灯

扬州白翁，在天宁门旁开了一家酒铺。最近几天夜里，总听到有人掀开酒缸偷酒的声音。于是，白翁彻夜不眠蹲守。这天三更时分，屋子里忽然出现一道亮光，一个老叟提着一盏灯走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少年。

三个人掀开酒缸开始舀酒，白翁挥舞棍子大喊，三个人都仆倒消失，灯笼遗留在地上，光芒不减。仔细查看那个灯笼，四面围着白纱，中间有一根灯草，绿莹莹的火苗像豆粒那么大，却把整个屋子都照亮了。每天晚上自动亮起，鸡叫自动熄灭，从来不用添灯油。

白翁把狐灯像宝贝一样珍藏起来。元宵节的时候，他带着狐灯出门，意在向大家炫耀。刚出门口几步，一个人从背后把灯笼一把夺去。白翁回头，看到夺灯笼的正是偷酒老叟，追赶不及，老叟带着灯笼跑开，迅速不见了。

披麻煞

我家乡赵恭益先生没发达时，曾从朋友家夜归路过元丰桥。当时月色明亮，对面走来一个少妇，容颜惨淡，穿着守孝的麻衣。少妇看到赵先生，躲在桥头不敢往前走。先生觉得少妇夜行，打扮诡异，必是鬼魅，就走到她面前挡住去路。

少妇说道：“深夜相遇，您不避讳闲言碎语吗？”赵先生说：“你是谁家的媳妇？为什么深夜赶路，还打扮成这个样子？”少妇回答不出来，默默站立。僵持到鸡叫，少妇很着急，说道：“我是披麻煞，今天值日，前面村子某户娶新妇，我如果不去就会被天帝惩罚。”先生说：“如果是这样，我就更不能给你让路了。”随即东方发白，少妇一下子不见了。

赵先生去前村打听，果然有一户人家娶儿媳妇。他得知是一个姓孟的术士给算的日子，于是登门责问。孟术士说：“我知道今天会犯披麻煞，但是没关系，会有文昌星化解。”从此，这个姓孟的术士名声大震。

剑客

黄明府的钱六，在绍兴府衙门做管刑事案件的师爷。衙门里还有一个师爷姓柳，陕西人，二人的卧房相对。柳师爷话很少，天一黑就关门独坐。钱六有些奇怪，就偷着观察，只见柳师爷背对灯光，面朝墙壁，用手抚摸着一个箱子喃喃自语，声音小得听不清楚。

接连几天晚上都是这样，钱六很好奇，等到某天柳师爷外出，他进门打开那个箱子查看。刚打开，一道白光冲破屋顶飞走。钱六吓得赶快关上箱子回到自己房间。

柳师爷回来后，大声喝问：“孽障，谁打开了我的箱子？马上就会大祸临头！”钱六很害怕，赶快承认。

柳师爷说：“我是一个剑客，隐藏在这里是为了寻找一个仇人，必将手刃他才甘心。我的宝剑是个神器，只要出匣必要杀十人才能归位。你会首当其冲。”钱六大惊失色，跪在地上连连叩头乞求剑客想办法。

剑客起初连连摇头，最后说道：“你去准备六口大缸，十只公鸡。”钱六飞快找来这些东西，按照剑客的指导把六口大缸摞起来，上面的五层分别放入两只公鸡，自己躲在最下面一口缸里。

四更时分，钱六听到霹雳一声，剑客说道：“可以了，出来吧！”钱六看到上面的五口大缸全都碎裂，十只公鸡都没了脑袋。他跪下向剑客道谢，抬起头来的时候，对方已经不见了。

娄法师

我曾叔祖的大公子从小很聪明，过目不忘。他十八岁的时候去城北青山庄游玩，遇到一个把头别在腰间的人。怪人拍着他的肩膀说：“原来你在这里！”大公子随即晕倒。

被人救回家后，大公子得了狂疾，整天胡言乱语，看到曾叔祖就找刀要砍。家人只好把他锁起来。这样过了好几年，恰逢娄法师来到这里。家人去请法师驱鬼，法师推辞。再三哀求后，娄法师来到曾叔祖家设坛捉鬼。

当时是盛夏，娄法师先是对着北斗祭拜了七个晚上，然后穿上十多件衣服，点上一盆炭火，拿着七个酒杯来到患者房间念咒。第一个酒杯扔出去，就听啾的一声鬼叫，酒杯落地跌碎。这样接连摔碎六个酒杯，最后一个扔出去后完好无缺，鬼已经被扣在酒杯下。法师把鬼禁锢在一个坛子里，贴上符咒埋入地下。大公子痊愈了。

一年后，曾叔祖家的一只孔雀死了，厨师阿洪在后园埋孔雀的时候误把坛子击破。阿洪回到前院，看到大公子再次发病。大公子的疯病一生都没好，但是寿命却很长，八十岁的时候才去世。

鬼灯

孙子萧先生没中第前曾在郊外散步，不觉天黑，前面出现一个女郎，红衣绿裤，体态婀娜，手持一盏灯笼在慢慢行走。孙先生上前借着灯笼的火焰点烟，连吸几口烟没点着。仔细打量一下这个女郎，面如白纸，神情惨淡。

孙先生大吃一惊，夺过灯笼就向有人家的地方跑。女郎在后面说道：“孙秀才，你要去往哪里？”孙先生更加害怕，不敢回头，一口气跑到一户人家。这时，他夺来的鬼灯已经熄灭。对着灯光照看，原来不是灯笼，只是一节死人的指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