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骨文出土，揭开“自”字的初始本意，难怪创始人被称为鼻祖

与西方字母文字不同，每一个汉字背后都有一段沉甸甸的历史与悠久的渊源，在历史长河中，文字经过漫长演化，很多已经失去了初始本意，被引申为其他意思，由此组成的一些词语让人满头雾水，比如创始祖师的另一称呼鼻祖。

鼻子是人体的一个器官，鼻子与始祖怎么看都是风马牛不相及，既然古人将创始始祖称之为鼻祖，那么两者之间到底有何关系呢？甲骨文中的“自”字揭开了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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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文献上看，鼻祖一词始于西汉与王莽新朝交替之际。

汉赋四大家之一的扬雄（上图），历经西汉与新朝，他在《方言》一书中说，“鼻，始也。兽之初生谓之鼻，人之初生谓之首。梁益之间谓鼻为初，或谓之祖。”又有“凡人怀胎，鼻先受形，故称始祖为鼻祖。”因此有“鼻祖”一词，也就是创始人的意思。当然，这并不说明“鼻祖”之说始于扬雄，还可能是因为民间早已流传，扬雄对此作出正式解释。

古人能够普遍接受“鼻祖=创始始祖”之说，说明这个词语符合时代认知。如果远远超出时代认知，比如现代人与汉朝人说手机、电脑等，估计汉朝人怎么都难以接受，或者只会按照他们的逻辑理解成与之风马牛不相及的物品，还比如外星人的超高科技产品，只告诉地球人名称的话，即便是如今的地球人也同样摸不清头脑。

那么，当时的时代认知是什么呢？按照扬雄的说法，鼻祖一词的渊源，是因为鼻子这一器官在母胎中率先孕育，从而被引申为起始、第一等意思。胚胎发育时，几乎所有动物最先成形的就是鼻子和尾巴，但人类显然不是最先长出鼻子，这个科学问题的是非暂且不论，但汉朝人有此认识就可以了。

但问题在于，“鼻”字被引申为第一、最先的意思，真的是因为鼻子器官率先被孕育的原因吗？其实并不尽然，还与甲骨文中的“自”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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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骨文中的“自”字，是一个标准的象形字，上面短短的一竖是鼻梁，两边弯弯的曲线，勾勒出鼻子的轮廓，中间是鼻纹，两旁是鼻翼，下面是鼻孔，这是个完整的鼻子。

周朝之后，尤其是小篆出现之前，“自”字虽然略有变化，但整体还可以看出是一只鼻子。小篆出现之后，鼻孔没有了，表示鼻体的线条拉直了。隶变以后，不仅把鼻体、鼻孔、鼻纹连在一起变为“目”，而且把表示鼻梁的中间的短竖讹变为“目”上左方的短撇，最终慢慢地演化为如今的“自”字，至此已看不出鼻子的形迹了。

与此同时，甲骨文中的“自”字（图1）演化为两种写法，然后分别再次演化，其中一支演化为如今的“自”字，还有一支（图2）演化为如今的“白”字。

显而易见，甲骨文中的“自”字本意就是鼻子的意思，东汉许慎《说文解字》一书中说：“自，鼻也，象鼻形。”但甲骨文卜辞中的“自”字，极少数用作器官鼻子，绝大多数被借来作第一人称，表示“我”。

之所以如此，原因很简单，鼻子是人脸中最凸出的部位，表达“自己”的意思时，人们往往用手指点点鼻子来表示，现代还有“指着鼻子骂”、“指着鼻子发誓”的说法，所以商朝人便以鼻子的形象来创造了“自”字，以鼻子代称自己。

由于商朝更多的是将“自”用为第一人称，因此大致可以推测，甲骨文中的“自”字，可能在商朝之前就被创造了出来，经过漫长时间之后，人们将之借用引申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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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字被用作第一人称之后，出现一个新问题，在夏商周时代，鼻子非常重要，因为有一个“劓刑”。

商代盘庚迁都到殷之后，下诏说：“乃有不吉不迪，颠越不恭，暂遇奸宄，我乃劓殄灭之，无遗育，无俾易种于兹新邑”。简而言之，对于坏人恶人，轻者割去鼻子，重者处以死刑，使他们断子绝孙，务必使新都城内不再有这一类人。

周朝《易经》中也有：“其人天且劓”。

夏商周时期，割鼻子的刑法已普遍使用，相传夏时受过劓刑的有上千人。周朝正式把劓刑定为“五刑”之一，五刑即黥面、割耳、宫刑、刖足、死刑，《尚书·吕刑》把这五种刑称为“五虐”。

由于“自”字被借用，于是商朝人又创造了一个“鼻”字（见上图）代表器官。但“鼻”字可能过于复杂，大家都不太愿意用，正常还是习惯用笔画更为简单的“自”字。根据如今考古发现，作为器官的“鼻”字，存在数百年的空白，现代“鼻”字演化链条中没有周朝金文，直到战国时期，古人才又创造出了一个字，即“自+畀”，“自”表形、“畀”表声。

当然，观察商朝与战国的“鼻”字，两者依稀还是具有一定的联系，或许甲骨文中的“鼻”字已经流传了下来，但不太受到喜爱，基本不被使用，导致如今没有考古发现，于是“鼻”字演化链中出现了数百年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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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自”字被用作第一人称之后，根据从我开始、由我起始等，引申为“从”、“由”、“本来”、“当然”等，最终又引申为“开始”。《韩非子·心度》中记载“法者，王之本也；刑者，爱之自也”，说明至少在战国时期，“自”已经有了“开始”的意思。

上文说了，战国时期才创造出如今的“鼻”字，而战国七雄文字并不通用，也就是说，“鼻”字创出前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自”既是“我”也是“鼻”。当“自”字有了开始之意后，一方面由于“自即鼻”，一方面由于古人对鼻子错误的孕育认知，于是“鼻”字顺利从本字那里接纳了起始、开端的意思。

比扬雄晚几十年的许慎，在《说文解字》里说“今以始生子为鼻子”，就是把生的第一个儿子称“鼻子”，这里的“鼻”字就被引申为“第一”、“最初”或“开始”的意思。随着扬雄、许慎的解读，鼻祖、鼻子等说法迅速流行开来。

综上，五官之一的鼻子，之所以能与“祖”字搭配成鼻祖，除了略为错误的科学认知之外，更重要的是“鼻”的本字为“自”。

所以，谈及中华文明的伟大之处，不说其他璀璨的发明创造，也不说惊才绝艳的历史人物，单说每一个汉字的来历与演变，每一笔每一画的删减，就包含了无数沉甸甸的历史，西方字母文字根本无法与之相比。

参考资料：《甲文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