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香港经济充满不确定

文：颜安生

香港是一个高度开放的对外依赖性极强的小型经济体，一直以来，香港经济都因背靠内地得以不断汲取能量和活力而蓬勃发展，即便国际金融危机袭来，也因为有内地这棵大树遮风挡雨，香港经受住了一个又一个考验屹立不倒。特别令人印象深刻的是，2003年香港爆发SARS，香港经济一片萧条，当时，香港社会对香港未来充满悲观情绪。然而，在中央政府的支持下，由于香港与内地更紧密关系协定（CEPA）的签署，内地开放旅客香港自由行，成千上万内地游客涌入香港，顷刻间，香港市场被启动，香港各行各业很快恢复活力，上半年还是一片萧条的香港经济下半年即出现重大转机，呈现V型大反弹。

与内地隔断后果严重

2020年新冠疫情虽然最早在内地爆发，但是在没有任何外部经验可资借鉴的情况下，内地在中央政府的坚强领导下，人民团结一致，齐心协力，抗击疫情，复工复产，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基本恢复了社会经济秩序，不仅将疫情牢牢控制在极小的点状散发范围之内，而且经济逐渐回归正轨，人民生活全面恢复正常；2020年中国内地是全球唯一实现正增长的大型经济体。这一成果来之不易，充分显示出中国在抗击疫情方面取得了巨大成功。紧随内地之后，澳门特别行政区积极借鉴内地的防疫经验，也在很短的时间内控制住了疫情，并在2020年9月份实现了与内地正常通关。毫无疑问，如果香港也像澳门那样，与内地紧密携手，共防疫情，那么，香港的经济将有可能重演2003年的大反弹格局。

一波又一波的疫情席卷香港。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同样是实行“一国两制”的香港特别行政区，却没有能够经受住疫情的考验，一波又一波的疫情席卷而来，2020年香港整整经历了四波疫情。没完没了的疫情不仅令香港社会经济生活秩序大乱，而且也令香港几乎成为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在这种背景下，香港经济出现大幅衰退下滑，失业率大幅攀升，特区政府的财政赤字高达3000多亿，创历史最高位。原本香港社会冀望香港经济能够像2003年SARS爆发后一样在当年就出现V型大反弹，但奇迹并没有出现，不仅如此，没完没了的疫情还延续到了2021年，目前，香港的新冠肺炎病例每天不断，形势仍然非常严峻。

新冠疫情之所以在香港肆虐不断，根本原因在于香港社会防控疫情不力。一方面，香港防疫专家没有及时向特区政府和社会提供科学有效的防控建议，同时，特区政府在防控疫情方面也缺乏科学判断，缺乏果断措施，令香港这个只有700万人口的城市竟然不能步调一致进行一次全民大检测，从而也无法将隐形传播链条挖掘出来，并有针对性地进行隔离阻断。由于香港在疫情防控管理上过于宽松，几乎是对标欧美模式，结果导致疫情始终得不到有效控制，疫情防控的不力不仅令香港成为孤岛，香港与外部的人流、物流、资金流都受到极大阻隔，导致香港经济持续下滑，同时也给相邻的深圳等地带来巨大疫情输入压力。可以说，2020年香港的疫情防控教训十分深刻，如果不能够充分以此为鉴，2021年的香港也不可能摆脱疫情的阴霾，恢复香港经济也将无从谈起。

疫苗接种存在大问题

在疫情肆虐的整个过程中，香港社会苦不堪言，几乎所有人都将希望寄托在疫苗上，进入2021年，新冠疫苗也在陆续上市。据了解，港府在国际上采购了数百万剂的新冠疫苗，满足香港700多万人的接种需求是不存在问题的，如果绝大部分港人在2021年都能够接种新冠疫苗，那么就一定能够帮助香港社会控制住疫情，从而给香港经济恢复带来希望。

然而，令人担心的是，情况可能并不像人们所预期的那样，因为从目前来看，尽管疫苗很快会在香港上市，但是根据港府透露出来的信息，市民接种疫苗仍将是采取自愿原则，而不是强制每一个港人都必须接种疫苗。要知道，2020年港府在自愿原则下推动核酸检测，结果2/3以上香港市民没有进行核酸检测，几乎令核酸检测失去意义。如今我们有充分理由可以推断，在自愿原则之下，2021年新冠疫苗的接种也会出现2020年核酸检测的那种局面，也就是说，由于缺乏强制，在自愿原则之下，大部分港人都不会去接种疫苗。而许多人不接种疫苗的结果，可想而知是新冠疫情的传播链条依然如故，不可能进行有效阻止，仍然会在香港社会广泛存在。

据统计，在港仅有三成成年人愿意接受新冠疫苗。

只要新冠疫情的传播链条不能根本性的阻断，那么，香港与外界的联系就不可能恢复正常，内地也不可能与香港恢复正常通关，海外也不可能和香港恢复正常的人员往来。也就是说，香港与外界的人流，物流、资金流联系肯定还要继续受到很大影响，香港的孤岛状态还会继续存在，香港的经济也不可能有好转。从这个意义上来说，2021年香港经济会不会因为新冠疫苗的到来而阴霾散尽，还存在很大疑问。

那些以为有了疫苗香港就能万事大吉的想法，显然是非常天真和幼稚的。特别应该指出的是，依照香港社会复杂混乱的认知情况来看，由于有人正在用政治操弄“绑架”疫苗，并且其遗毒和影响非常深刻，相信新冠疫苗在香港的推广和接种将不是一帆风顺的事情。如果有很多人抗拒和反对接种，那疫苗就失去了其预防疫情的意义，香港仍将继续在疫情的漩涡中苦苦挣扎。这种局面的出现将是大概率事件，试想2020年一个全民检测都推广不了，那难度更大的全民接种疫苗推广，则会令香港社会更费心思。

港府防疫思路令人担忧

2021年香港无论如何必须坚决控制住疫情，这是香港摆脱困境重新出发的前提。而要真正做到这一点，就必须充分吸取2020年香港在防控疫情方面的深刻教训。首先，港府要摒弃对标欧美防控思维，跳出香港“反中乱港”势力的政治羁绊，一切以疫情防控为依归，做到决策果断，令行禁止，措施得力；其次，借鉴和学习澳门经验和做法，坚决阻断境外输入来源，为香港与内地、香港与澳门正常往来创造条件；第三，充分利用时下建制派主导立法会的有利时机，尽早启动全港强制接种新冠疫苗的立法程序，以弥补行政措施可能出现的漏洞；第四，积极争取中央政府和内地支持，请求内地派遣专家到香港参与指导对境外输入病例的预防检测，以及本港市民疫苗接种工作，令相关防控工作与内地全面接轨。总之，2021年对香港来说是一个十分关键的年份，如果有效控制住了疫情，并且实现与内地恢复正常通关，那么香港就将有条件重新出发，否则香港有可能堕落到万劫不复之地，这绝不是危言耸听。对此，特区政府和香港社会都必须认真严肃对待。

然而，目前无论是特区政府还是香港立法会，都没有提出接种疫苗的强制性主张和动议，如果特区政府和香港政界都坚持认为，自愿原则之下能够解决香港700万人的疫苗接种问题，那么，2021年的香港必然是凶多吉少，2021年香港的经济一定不会乐观，疫情仍将困扰香港，甚至会将香港经济逼上悬崖，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国际形势严峻挑战增加

当前，香港面临的问题是，虽然内地疫情早已受控，经济全面恢复，但由于香港自身原因不能够恢复与内地的正常通关，因此无法有效借力内地经济发展的各种利好。与此同时，与香港联系紧密的外围环境由于疫情丝毫没有缓和的迹象，虽然疫苗已经开始在一些发达国家开始接种，但速度之慢、效率之低、效果之差令人失望，即使是已经开始接种的发达国家和地区，以目前的态势来判断，2021年要全面有效控制住疫情几乎不可能。国际环境的不确定性给香港带来巨大挑战。

挑战一，国际疫情的失控给香港带来巨大输入压力。其实，2020年香港之所以深受疫情困扰，根本原因在于香港在疫情防控方面犯下了战略性方向性错误，香港一直把防控的主要方向和注意力放在了对付内地，即便内地在短期之内有效控制住了疫情，但香港却没有及时作出调整，相反，对美欧等国的疫情输入却疏于防范，缺口大开，加之香港本身内部防疫管理过于松懈，结果导致香港疫情无法得到有效控制，没完没了。只是由于近来英国等地病毒出现变种，令香港社会感到害怕，港府和社会各界才不得不重视起来。然而，现在香港对来自海外疫情输入的防控压力越来越大，对于香港这个人口高度密集的小型社会来说，只要有一个输入病例漏网，就有可能引爆整个香港社会。在国际疫情随时都有可能输入香港的背景下，内地也绝对不敢轻易恢复与香港通关，这种时间持续越长，香港就越是凶多吉少。

香港在2021年将面对诸多挑战。

挑战二，国际经济环境或继续牵累香港。内地虽然是香港经济最大的依托，但香港高度开放的特征注定香港离不开国际市场氛围和国际经济环境。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有关国际机构早前预测，在经历了2020年的经济大衰退之后，欧美等发达经济体有望在2021年出现较大幅度的反弹。然而，由于欧美等国家疫情仍然处于高峰状态，且短期内看不到受控的迹象，加之美国、法国等国的国内政治动荡不安，因此，有关国际组织早前的预测恐过于乐观。如果按照目前欧美的疫情形势和政治局势持续下去，不要说欧美经济在2021年会出现大反弹，只要不继续大衰退下去就谢天谢地了。这意味着在2021年香港企图冀望外围经济大反弹以带动香港经济好转，希望将是十分渺茫的，相反，只要外围市场和经济环境的恶化不会再给香港带来重大打击，那就是香港的运气和幸事。

挑战三，中美在政治、经济、科技和金融领域的较量仍在进行中，香港经济被牵累不可避免。从过去近三年来美国对中国发起的一系列贸易战、科技战、金融战以及政治较量来看，香港多少都牵连其中，并受到美国的制裁，如今，特朗普政府的极限施压没有令中国屈服，反而令中国越挫越勇，美国政府会否孤注一掷对中国使出撒手锏，譬如，将中国阻隔在国际货币清算体系（SWIFT）之外或者其他损招，仍然有待观察。无论美国政府如何对中国发难，香港都可能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对此，香港必须作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和经济上的应对，这也是香港在2021年必须面对的一大挑战。

（作者系香港《经济导报》总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