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0年,英国人用大炮和鸦片敲开了中国的大门,继而,日本人、美国人、法国人、俄国人接踵而至,100年间,帝国主义的坚船利炮就入侵我沿海470余次,从辽东半岛到广东沿海,18000公里长的海岸线俱遭蹂躏,香港、台湾相继沦丧,沿海 贸易权、航海权甚至领海及内河主权亦纷纷落入他国之手。
一种装有八九百吨鸦片、配备十多门大炮的快速洋式武装“飞剪船”,承着强劲的东北季候风飞掠中国海面,在澳门、香港、广州、上海相继登陆,“鸦片在海关人员的面前公开通过,而且是唯一不受检查的进口货物”。仅1856年,就从上海海关进口鸦片33937箱,这只是全国进口总量的一 半。
一艘“阿美士德”号飞剪船从南澳、厦门、福州、宁波和舟山,经黄浦江、吴淞口,北下青岛、天津和旅顺,闯进我沿海内河,深入我港口都市,沿海窥探军情、测量航道、窃取机密,行程万余海里,历时半年之久,如入无人之境。英国密探郭士立和林赛在给外交大臣的报告中这样写道:“本地之全体海军舰队竟不能阻止一艘商船进口,真是怪事。”由此看来,武装入侵中国“只要一支小小的海军舰队就万事皆足了”。
1840年,当一支小型舰队出现在厦门、福州、宁波和上海时,当鸦片战争的炮声隆隆响起、帝国主义的“坚船利炮”驶进中国港湾和内河的时候,昏庸腐败的清政府便首开了割地、赔款、开埠和出卖领水主权的先河,从而把中国推入了苦难的深渊。
1861年,英国海军中将贺布亲率一支由10艘舰艇组成的舰队溯江西上,直达汉口;1895年,日本轮船从湖北宜昌溯长江航抵四川重庆,又从上海吴淞及运河航至苏杭两府;1898年,英国人又得寸进尺、武力相逼,声称“内地小港,不管是不是对外 开放的通商省份,凡是洋轮能够航行之处,只要外商申请,随时可以开放,以便往来”。于是,万里长江,千里江防,门户洞开;外国船舰,自由出入,竞相掠夺。
如果说海洋是国家的第一道国门,那么海关就是这道国门上的钥匙。19世纪的中国,万里海疆,国门洞开,有海无防;沿海口岸,军备废弛,海犹在但关却名存而实亡。自鸦片战争之后,海关这把象征中国主权的钥匙便落入洋人之手达半个多世纪,中国的引水权受控达80多年,中国的港务管理权竟被人控制了100年。在中国的通商口岸,洋人成了座上客,全国的海关要员中只有一人在那个偏僻的亚东海关担任过几年的代理税务司。中国海关的行政管理权、关税自主权、关税收支权完全受控于洋人,海关成了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工具和跳板。
大英帝国的绅士赫德,19岁就来到了这个“冒险家的乐园”,在中国度过了他的大半生。咸丰四年(1854年),他还是宁波、广州英国领事馆的一名翻译,5年后就接任了广州海关的副总税务司,28岁那年,便登上了中国海关总税务司的宝座,开始独揽中 国海关大权,长达48年之久。
1863年9月,一支由7艘舰船、600余名官兵组成的舰队,驶离朴次茅斯港,绕过好望角,向西太平洋的中国海岸驶来。这是一支即将属于中国的海军舰队,它的舰队司令却是一位40岁左右、两度率舰发动鸦片战争的英国皇家海军上校舍纳德·阿思本。这是英国人赫德和李泰国假同治皇帝之名从大英帝国用107万两白银为中国人买来的一支海军舰队。当舰队驶抵上海港,当英国人向清政府提出“由阿思本出任中国海军司令,并只听中国皇帝一人调遣”的先决条件时,朝野大哗。不少爱国志士勃然大怒,奏请皇上撤销并变卖了这支舰队。如此,100多万两白银便付诸东流。
黄河在怒吼,长江在呜咽,中国海在痛哭!近代史上的中国没有了主权,19世纪的中国海丧失了尊严。拥有几千年文明史的中华民族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屹立于世界强国之林的炎黄子孙何曾如此寄人篱下?!这是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只有强兵才能富国,兵不强,国焉能强盛?躺在血泊中的中国人终于醒来了。林则徐是“第一个睁眼看世界的中国人”,当那个“指东谓西”的道光皇帝还弄不清靠“坚船利炮”叩开中国国门的欧罗巴人是否与我国毗邻,当两江总督牛鉴在洋洋自得地谈论英国“汉华丽”号战舰是怎样用几头老黄牛牵引航行,当清朝派往海南岛的地方官程哲在世界将被瓜分完毕之时亲笔写下“天涯海角”的时候,林则徐、魏源等一些有识之士便开始把中国放到世界的版图上去研究,并提出了“师夷长技以制夷”的战略主张。
19世纪中期以后,“洋务运动”席卷全国。1865年,江苏巡抚李鸿章创办江南制造局。1867年,闽浙总督左宗棠创办福州船政局。同年,又组建了中国历史上第一所海军学校马尾船政学堂。
1876年,在格林尼治英国皇家海军学院里出现了中国海军历史上第一批留洋的舰长;在英国海军的战舰上,出现了一批身着英国海军军服、头缠一根长辫子的中国军官;1885年,在大西洋、地中海、直布罗陀海峡 那些连郑和都没有去过的、遥远而又生疏的航线上,出现了高悬龙旗的中国军舰。
1888年,北洋海军正式成军。此时,北洋、南洋、广东和福建四支水师已拥有大小舰艇43艘,海军实力在世界上名列第四位,远在日、美海军之上。由“定远”、“镇远”、“超勇”和“扬威”这些亚洲最大的巨型战舰编成的这支前所未有的海军舰队又梭巡于中国沿海,它正在恢复中华民族那逝去已久的荣光,正在维系那神圣的国家主权和大海的尊严。
中国海军的振兴使隔海相望的日本大为不悦。日本天皇提出:“海军为当务之急”,必须“开拓万里海疆”,“耀皇威于海外”。贪婪的海权欲、岛国的忧患意识成了日本振兴海军的助推器。
1886年,正当中国海军衙门挪用巨额海军军费为慈禧太后大兴土木的时候,日本却正在为一个54艘军舰的庞大造舰计划而发行1700万元的海军公债,并在全国征集了100多万元的海军募捐。当时的日本“岁添一舰”,而中国则三年“未添一船”。
19世纪末的日本,磨刀霍霍,而此时的中国,却是歌舞升平。那些对海军浑然无知却又主宰国家命运的清朝大员们,正在高谈阔论什么海军战略。
有人以“铁甲船太笨重,不能收口入泊”和“花费太大”为由,反对添置大舰巨炮;有人则以“修我陆战之备,不必争利海中”之言主张重陆轻海;也有人以“守外洋不如守海口,守海口不如守内河”、“能守即为能战”之举提出了守近海、扼海口、固海岸、保京城的被动挨打的战略方针。
偌大的北洋海军徒有7500多吨的铁甲巨舰而不能发挥“以战为守,决战海上”的积极作用,一艘艘战舰游弋于海口要塞,充当着延伸陆军火力的“海上浮动炮台”。
这支惨淡经营起来的海上劲旅仅仅红火了七八年光景,就先毁于马尾,再败于黄海,最后于1894年全军覆没于威海卫港内。在日本东京的上野公园里,至今还陈列着被俘中国战舰的铁锚和90枚主炮炮弹。
40艘大清海军的舰艇被日本海军击沉了。20年后,50多艘国民党政府的军舰也被日本人炸毁了。又过了20年,靠美、英大批赠舰和日本降舰拼凑起来的国民党海军也溃散了,留下的仍然是百年前那条没有主权的漫长海岸线,中国海又一次丧失了它的尊严。
堂堂华夏,万里海疆,有多少先辈英烈为抵御外侮、维护主权和尊严而不畏强暴,呼啸拼搏。无论是郑成功还是戚继光,不管是邓世昌、丁汝昌,还是林则徐、孙中山,他们徒有拳拳赤子之心和满腔报国之志,却没有回天之力。保卫中国主权、捍卫海疆尊严的雄心无一不成为泡影。
1949年4月23日,当强渡天险的人民解放军把红旗插上南京国民党总统府的时候,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第一支海军在江苏泰州的白马庙诞生了,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这支革命武装又重新点燃了那熄灭已久的火炬。
参加过三大战役的英雄们带着胜利的喜悦,万里长征的老红军、抗日战争的老八路披着战场的硝烟和征尘加入了这支年轻的军队。
被人民解放军赶出大陆的国民党海军司令桂永清并不服输,他断言:“共产党要建立海军,乃痴人说梦。”于是,一场大浩劫开始了:86%以上的海轮、江轮和舰船被劫往台湾、香港和南洋,其余的则全部凿沉和炸毁。桂永清在炸毁江南造船所、劫走大批专家和 技术人员的同时,发誓一切都“不能留给共军,只能给他们一堆废铁”!
1949年4月,美、英、法等西方国家在华盛顿签订了《北大西洋公约》,组成了遏制中国的帝国主义阵营;1950年6月,美国海军第七舰队开进了台湾海峡;同年12月,美国宣布对华禁运;不出半年,16个国家联合宣布对华禁运和封锁,妄图把这支新生力量扼杀在摇篮之中。
建军初期,共和国海军的第一任司令员肖劲光从威海卫到刘公岛视察,连艘舰艇也没有,只好借用一艘渔船,渔民们和他开玩笑,说:“你是个海军司令,还跟我们借船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