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一年前莱纳德决绝地离开马刺，而在一年后，他却也和当年圣城大哥一样走到了选择的十字路口——在率队夺得队史第一冠不久后面对豪门挖角，究竟是应该留下还是离开？
和刚夺冠的莱纳德一样，2000年夏天石佛有足够的理由离开，甚至还可以说是离开动机更加充分——作为卫冕冠军，马刺在2000年季后赛首轮就被太阳淘汰出局，阵容老化严重，大卫-罗宾逊和艾弗里-约翰逊34岁，马里奥-艾利和波特36岁，常规轮换阵容中只有邓肯和马利克-罗斯不到而立之年。而相对于马刺的迟暮，同区的湖人和开拓者正像朝阳一样冉冉升起。
邓肯和格兰特-希尔的经纪人都是朗-巴比，他极力撮合两个客户和麦蒂一起，去奥兰多组成三巨头，开创一番新事业。三个人的共同点是刚刚在一支小市场球队经历了挫败，希尔更是因为医疗问题与活塞闹翻（听着是不是很耳熟？）。而魔术则在阵容一无所有完全不被看好的情况下，在新人教练里弗斯的带领下打出41胜41负，展现出上升的势头。赛季结束后总经理约翰-加布里埃尔就开始着手清理空间，将肯扬-杜林、马盖蒂、德里克-斯特朗打包送到快船，为打造三巨头做好准备。
当时效力奥兰多的达雷尔-阿姆斯特朗是邓肯的好朋友，魔术管理层请他帮忙打电话游说石佛，但刚刚拿下最佳第六人的阿姆斯特朗非常不情愿，因为他觉得这根本就是无用功。“蒂姆哪儿都不会去，”阿姆斯特朗说，“你不应该打电话，我不相信他会离开圣安东尼奥，尤其是他刚刚拿到第一个总冠军。”
不过在朗-巴比的安排下，希尔和邓肯还是坐上了前往奥兰多的航班，刚下飞机他们就被魔术的欢迎仪式镇住了。奥兰多用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巨幕表达了诚意，媒体称之为奥兰多版的《创世纪》（米开朗基罗代表作）。画布上，穿着魔术球衣的邓肯与希尔握手，两手之间印着一个醒目的单词——相信。
整座城市都在向邓肯和希尔示好，到处贴着到两人身穿魔术球衣，主题为“想象”的海报。两位巨星被安排住进弗罗里达大酒店的豪华套房，迪士尼在关门后特意开辟了特别通道，让他们享受了包场的待遇。格兰特-希尔和新婚妻子塔米亚在过山车上过足了瘾，未来世界主题公园里的焰火表演让邓肯感到惊讶，闪耀的灯光在湖中央拼写出一串字母：Grant Us Tim。
第二天，魔术CEO鲍勃-范德-维德在艾尔沃斯豪宅举行了派对，这座面积达17000平方英尺的庄园被佛罗里达的美景环绕，一面是艾尔沃斯乡村俱乐部的17洞高尔夫球场，一面是风景如画的巴特勒湖畔。根据奥兰多哨兵报的报道，派对提供了10辆高尔夫球车，希尔和邓肯在球场上见到了泰格-伍兹。老虎明显放了水，在距离洞口几英寸的距离，他足足打了三杆才进洞，魔术老将蒙蒂-威廉姆斯忍不住班门弄斧，“泰格，向后摆臂的时候，你得把胳膊伸直。”
之前在活塞饱受误诊影响甚至被怀疑诈伤（推荐阅读-为什么莱纳德铁了心离开马刺）的希尔很快就被魔术的欢迎仪式征服了，但邓肯还在犹豫。当晚，邓肯和私人助理马克-斯科特闲聊，斯科特对他说：“蒂姆，这就是你应该去的地方。”第二天一早，邓肯取消了之前预定的返程航班，决定多留几天，约了房产经纪人一起看房子，魔术管理层得知消息后欣喜若狂。朗-巴比给魔术总经理加布里埃尔吃了一颗定心丸，“我认为你们已经赢得了他的心。”当时魔术开出的合同是6年6750万美元。
圣安东尼奥陷入绝望之中，马刺老板皮特-霍尔特回忆：“如果说我们没有如坐针毡，那肯定是在撒谎。”波波维奇做好了邓肯离开的心理准备，“那段时间简直让人崩溃，跟下地狱了一样。当你和一个球员推心置腹，非常亲密，当然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我不敢让自己相信他会留下来，只能保持理智，做好准备，这一点也不好玩。”
然而就在关键时刻，魔术掉了链子。当时还是邓肯女友的艾米-谢丽尔问了一个问题：她能不能乘坐球队的转机去看比赛。钢铁直男道格-里弗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指出，根据球队的规定，只有球员和工作人员才有资格上飞机。艾米不太高兴，因为这在圣安东尼奥从来都不是事，波波维奇欢迎家属去客场观战。
根据奥兰多哨兵报的报道，艾米因此对魔术印象大打折扣，里弗斯的妻子克里斯-里弗斯和她独处了一段时间后，很快拨通了老公的电话，“我想，你摊上事了。”多年以后，鲍文曝光了这件事，顺便狠狠表扬了波波维奇：“有一件事波波从来没有搞砸，那就是他和邓肯之间的关系。”
希尔回忆：“我已经记不清楚当时讨论邓肯和麦蒂加盟的具体细节，指示感觉他当时很想去奥兰多。然而回到圣安东尼奥之后，事情又有了变数。”邓肯结束奥兰多之行后，马刺方面发动了最后一波感情攻势，大卫-罗宾逊中止休假，从夏威夷赶回来，和波波维奇一起飞往维京群岛，陪邓肯过了一个周末。
不久之后，波波维奇接到了邓肯的电话，也许那是他职业生涯里最焦虑的时刻。邓肯开门见山：“好吧，教练，你知道，圣安东尼奥没有海滩。”波波维奇当时的感觉，就像一个女人得知自己被乔治-克鲁尼甩了，他几乎咆哮起来，“奥兰多也没有海滩，那不过是一片文化沙漠，你想去哪儿干嘛？”电话另一端，邓肯忍不住笑出声来，波波维奇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邓肯和马刺签下4年4590万的合同，10年之后接受采访时他坦诚，差一点就离开圣安东尼奥。记者追问：“有多接近？”邓肯回答：“只差一点点。”多年以后，邓肯和艾米离婚，奥兰多媒体自嘲，最应该获得赡养费的其实是魔术队。
关于拒绝艾米坐球队专机的传言，里弗斯曾经矢口否认，然而在2018年ESPN的《The Jump》节目上，格兰特-希尔给出了实锤。“我当时和蒂姆一起去奥兰多考察，”希尔说，“当时大家一起吃晚饭，邓肯团队中有个人问道格，家属能不能坐球队专机，道格回答，‘不行。’饭桌上的气氛马上就变了，我妻子后来跟我说，他撒个慌会死吗？”一旁的麦蒂露出了苦笑，而皮尔斯不忘给里弗斯补刀，“道格去波士顿执教的时候，同意家属坐飞机了。是的，他不希望犯同样的错误。”
如果邓肯加盟魔术，NBA的历史将被改写。CBS在一篇文章中这样写道：“马刺可能会苦苦寻找下一个巨星，可能直到天荒地老，波波维奇很可能被炒鱿鱼（事实上在1999年他就曾差点被里弗斯取而代之），很难跻身历史名帅的行列。至于托尼-帕克和吉诺比利？他们的职业生涯将天翻地覆。”
麦蒂曾无数次憧憬三巨头聚首奥兰多，“我和格兰特到奥兰多，东部就被锁定了。如果邓肯再加盟，那就太可怕了。这对其他球队很不公平，我们将称霸东部，在未来的几年里，和西部的湖人分庭抗礼。”然而现实很残酷，邓肯在马刺又拿了四个冠军，希尔在效力魔术的7年里年均只打30场，而麦蒂直到2013年加盟马刺成为邓肯的队友，才首次突破首轮。
麦蒂认为，自己差一点就打开了胜利之窗，只能把气撒在里弗斯身上，“我真想一脚把道格-里弗斯踢出屎来。”希尔没有太过愤世嫉俗，他认为邓肯作出了正确的决定。“当时他在NBA才打了三年，”希尔说，“所以我们不能用现在的眼光衡量他。那是一个非常重大的决定，显然他的选择是正确的，他开启了传奇的职业生涯。我们一起打球当然会很特别，但现实中没有那么多如果。”
也许是因为成功留下了邓肯，波波维奇有了足够的底气，在2010年夏天大放厥词：“我觉得自由球员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多数球员还是会选择留下，通常都是这样的。”然而老爷子没料到，打脸如此之快，自己悉心培养的伦纳德成了没留住的少数派。
当伦纳德率领猛龙夺冠时，很多马刺球迷很心塞，忍不住像复读机一样写下以“如果”开头的排比句。然而一个非常尴尬的问题是，即使当初伦纳德留在马刺，那谁又能保证今年伦纳德不会遇到同样的问题呢？马刺又觉得自己有什么比猛龙更大的优势留下伦纳德？
大城市的挖角，巨头球队的诱惑，这是小城市球队无可避免的的死局——毫无疑问，这样的大环境在多年后再次凸显了邓肯无与伦比的伟大，但邓肯的抉择也一度给了球迷关于“忠诚”的幻觉。而当石佛退役之后，我们身后的案例实际上无一例外都指向反面：詹姆斯离开了克利夫兰，杜兰特离开了俄克拉荷马，保罗-乔治离开了印第安纳，浓眉离开了新奥尔良，考虑到字母哥最快将在2021年恢复自由身，留给密尔沃基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为了给小市场球队一条活路，NBA在2016年出台超级顶薪政策，简单点说只要球星留在母队，就能签下更大的合同。然而放眼联盟，符合条件的只有寥寥数人。更重要的是，当超级巨星通过广告、代言，不断降低工资在收入中的比重时，他们越来越不在乎换队带来的短期损失——浓眉放弃了400万的交易保证金——因为转移到更大的市场，更好的平台之后，很容易在其他渠道把钱赚回来。他们不会再像前辈加内特一样，单纯为了高薪留在母队。
显然，与邓肯KG乃至诺维茨基相比，今年夏天浓眉的案例更具代表性，一位球队总经理的一番话足以让小市场球队不寒而栗。“新奥尔良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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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源：后厂村体工队
作者：蓝剑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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