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记忆里有个摆钟,一天到晚摆个不停,时不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那声音让我情不自禁捂住耳朵,试图让自己听不见时间的声音。
那时住在农村,家里很穷,这件母亲当年的陪嫁物算是家中仅有的“家电”了。酱红色的长方形钟身,对我来说,最吸引我的是那圆形的钟盘与摆锤。记得三四岁时,母亲时常抱着我坐在客厅的长板凳上,指着摆钟问我:“俊儿,看看几点了?”我那时还小,根本看不懂,可眼睛却死死盯着那个来回摆动的摆锤,随它移动。突然,“咣当”一声响,是摆钟报时了,但却我吓得“哇”一声哭起来了。母亲忙笑着拍拍我的背,说着:“俊儿莫怕,莫怕!”
也就在这时,随着摆钟的报时声,伴着咳嗽声,睡在另一间房的奶奶起床了。这报时的钟声就是她起床的信号。一天的生活也就在摆钟那洪亮的钟声中开始。爸妈要去农地干活,我就成了奶奶的“小跟班”。看奶奶忙来忙去,一会儿喂猪,一会儿洗衣服,临到中午,又在厨房老灶烧饭。当11点钟声飘向远方时,那是催促爸爸妈妈回家吃饭的信号。
到了上学时,我已不满足于盯着钟看了。小脑袋里会冒出很多为什么:“奶奶,这钟为什么会报时?这摆锤摆个不停,不累吗?它吃什么?”奶奶笑着摸摸我的头说:“乖孙子,奶奶也不知道,你在学校里好好学习,知道了以后告诉奶奶,好吗?”
日子在这钟摆中一点点逝去。当我知道摆钟原理时,当每天早上钟声响起时,我再也听不到慈祥奶奶的咳嗽声了。在钟声中,我也慢慢长大,而摆钟仍重复着每天的动作,无声地诉说光阴里的流年。
安徽·巢湖张帮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