淞沪抗战中的一场“游击战”
“1937年的10月中下旬,上海战况空前激烈。我们别动队又接到了新的命令,从上海前线调至松江驻防,以防日军通过杭州湾北岸登陆,向西进犯,对我军形成包围圈。当我们1大队抵达松江的时候,城里已经被日军轰炸成一片废墟,老百姓纷纷往外逃难,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很多人都顾不上收拾家里的东西,匆匆地带上几件衣服和行李就走。谁愿意舍下自己生活多年的地方,背井离乡去求生呢?可留在这里却只有一个结果,不是被日军的飞机炸死,就是被他们的刺刀或其他残酷的手段折磨死。当地只留下了一些年纪很大的老人,没有跟着离去。一是他们年纪大了,走不动路了;二是他们也舍不得离开这片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哪怕是死,也总比客死他乡强。”伍杏初老人黯然道。
“根据大队的部署,我所在的1中队驻守在松江城区内,2中队则驻守在金山卫一带,时刻注意着动静,以免日军登陆进攻。大约过了一周后,从金山卫2中队那里传来了战地情报,经过观察,发现日军有在金山卫登陆包围的迹象。那个时候,在松江除了我们以外,也没什么驻军,还没有设防呢,要真是日军进犯的话,我们这点兵力肯定挡不住日军进攻的。”
“接到情报后没多久,就传来了日军的先头部队已经攻占了金山卫。日军还派出了一个连队,企图对2中队进行偷袭,并悄悄地包围了2中队。由于与日军的实力相差太多,所以2中队在零星地与日军交了火后,就迅速向北撤离,进入上海市区的法租界。那时法租界也管得紧着呢,看到我们穿军装的就不让进,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不得不换成老百姓的衣服混进去。”
“2中队是安全撤离了,可日军的先头部队行动非常快,当我们1中队接到大队部命令,向苏州方向撤离时,已经可以听到机枪声了。我们为了分散敌人的注意力,就把我们中队的队员化整为零,三四个人为一组,顶多不超过5个人。”
“我们没有什么有力的武器。只能分散开来,趁敌人不注意,打打冷枪,一发现就换地方,向苏州方向慢慢靠拢。当时我们的
中队长肖昭贤、区队长刘凯因为带着通讯器材和重要文件,所以带领的队员比较多一些,有100多号人,随着我们既定的目标,走到了辰山(现松江佘山境内)的一大片棉花田里。那时不知是因为通讯信号不好,还是因为日军采用干扰手段,我们一直没办法与上级取得联系,只能先到苏州再想办法联系了。”
“我们别动队的编制是中队下面是分队,分队下面又有好几个区队,分队长就是连长,区队队长就相当于是排长。”
“金山卫的日军尖兵部队很快就追上了我们,就在那片棉花田里,数十名日军与我队展开了一场短暂的战斗”。
“正值晌午,枪声四起。我们紧张地看着敌人,可一看心里却拿不准了”。
“冲在前面的几个人看起来不像是日本人啊,会不会是自己人?队员们一下子倒没敢先开枪。等到定睛看明白,才如梦初醒,这哪是日本人啊!是朝鲜人。”
“在武器上虽然我们落后于他们,但士气上可不输给他们,在和他们激战的半个多小时中,双方都有些伤亡,为了保存实力,我们就边打边撤,在战斗中寻找出路。”
“在撤退途中,我和另两个队员,来到农户的家中,得到了一位好心老乡的帮助,他不仅为我们当向导,还帮我们找到了一条船。我们几个队员坐着这艘小木船,根据这位农户的指向,顺着小运河,安全地抵达了苏州。”
“淞沪会战也已临近尾声,所在的别动总队也由于伤亡过大,被改编为新28师、新29师。”
“我们来到苏州后,其他的几个小组队员都已经到达了。从随部队撤出的队员口中才得知,我们1中队中队长肖昭贤、区队长刘凯在棉花田与日军的激烈战斗中已不幸牺牲了。文书小宋也在作战中腹部受伤,连肠子都流出来了,真是惨不忍睹啊!后来他由队员护送到一家农户家里,等待战地医疗队或红十字会的救护,以后就不知道他的情况了。队伍集中在一起后清点了一下人数,除了中队长和区队长牺牲外,还有4位队员下落不明。”伍老悲悯地合上了双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淞沪一战之后,上级认为没有别动总队存在的必要了,就把我们改编成了新28师和新29师。1938年,我到黄埔军校第14期学习,于1939年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