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败焦虑不应阻挡“反贪硕士班”探索

光明网评论员：“反贪硕士班”的准确称谓是人民大学首届“职务犯罪侦查方向硕士班”。这个七月，它迎来了毕业季，也迎来了又一轮的围观和吐槽。

职务犯罪的研究对象、高校与反贪机关联合的办学模式、教授与反贪官员共同授课的教学方法，都使得这个班级有了被符号化的潜力。从三年前成立开始，它就被舆论冠以“反贪硕士班”的响亮名头，甚至还被解读为“国家反腐的信号”。但耐人寻味的是，对于这样一种带有理想主义的反贪探索，舆论的正向鼓励和支持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多。相反，质疑、讽刺和一种类似“走着瞧”式的观望却一直与它相伴随。

据说，这个班级的学生曾被素不相识的人当面讽刺：“未来中国就看你们了”；其缔造者、人大法学院教授何家弘则频繁遭遇质疑：“大学毕业去反腐，反谁的腐，老虎还是苍蝇？”，“这个班里的学生会不会出现贪官？”，“靠技术反腐能走到哪一步？”……这些针对一个硕士班的怀疑和追问背后，隐藏着公众对于当前反腐态势的一些典型心态。

其一是对教育反腐的不信任和失望。几十年来，不管反腐的具体举措如何，大致都逃不开“从人入手”和“从制度入手”的两种思路。作为中国吏治的基本经验，前一种思路在公众心里已日渐脱魅，其约束力和有效性都被打上了问号。甚至在一些极端化的讨论中，从思想教育上反腐，已经成为与制度反腐相对的词汇，成为了制度欠缺或乏力的证明。数月前，一篇持“干部贪腐受其读书习惯影响”观点的评论陷入争议，“贪官爱读《肉蒲团》《金瓶梅》《赌术精选》”的引证频遭反驳，这表面看来与对“培养反贪硕士”的质疑并不一样，但批评的出发点其实都是对教育反腐的不信任。

其二，是对反腐大环境急切却悲观的情绪。既是教学改革又是反腐探索的“反贪硕士班”，没有迎来属于先行者应有的掌声和鼓励，反而成为了某些情绪的宣泄口，这其实与近些年地方在反腐上的各种探索遭遇相同。与它相类，广东的“裸官不能任正职”、武汉的电视问政、温州的公务接待改革、陕西乡镇的“廉政灶”，都曾被舆论烤炙，并遭遇了“露头就挨打”的命运。反腐情绪已经在民间发酵日久，唯因悲观，所以会给任何渐进式的改良都打上“治标不治本”的标签；唯因焦虑，所以恨不得每个举措都能毕其功于一役。人们对整体环境改变的巨大急切，往往化为了对改革者咄咄逼人的追问。

对于“反贪硕士班”这样的好事情，一些群众不领情，确实让做事的人有些委屈。不过也许更应看到，诸如此类的评判和质疑其实并非针对一地一事，而是社会情绪的整体投射、对反腐环境的整体反映。除非大环境发生涤浊扬清般的质变，这些批评的对象就永远虚位以待。学会理解这样的情绪并在此之中越挫越勇，也许是所有探路者的必修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