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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医生说我大脑受损,忘了一个人。
病房里,那个叫霍霆深的男人红着眼想抓我的手,我尖叫着躲开。
他眼底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暴怒与痛楚,随即冷笑出声:
“许清禾,为了不离婚,你连装失忆这种下作手段都用上了?”
5.
他的质问让我条件反射般的吼了出来,
一切都想起来了。
我看着这个我曾用生命去爱的男人,声音里只剩下无尽的疲惫:
“可如果早知道,爱你的代价这么大……大到我的人生都成了废墟……”
“霍霆深,十五岁那年,我宁愿死在这里。”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跪在那里,沉默了很久。
最后,他哑声说:“你终于想起来了……现在,可以放过我了吗?”
我看着他,忽然就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滚了下来。
原来我倾尽所有,只换来他一句放过。
我站起身,径直走向门外。
“我放过你。”
车窗外掠过的霓虹,像一把把割开时间的刀。
七岁,我摔进泥坑里,举着脏兮兮的手扑向他。
他穿着崭新的白衬衫,纠结得眉头紧锁,却在我扑上去的时,僵着身体任由我胡闹。
“小脏猫。”
他语气嫌弃,眼神却软得一塌糊涂。
十岁,我将他护在身后,对着那群高年级混混,叉着腰吼道:“我爸妈是警察!他是我罩的!你们再欺负他试试!”
那段时光里,保护他,是我快乐且自认天经地义的本能。
十五岁那年,他父母生意成功,搬进了漂亮的别墅。
那个下午,我们挤在书房写作业,直到几个陌生男人闯进来。
我几乎是想也没想,就张开手臂挡在了他面前。
那一刻,我依然天真地以为,警服是世上最坚硬的铠甲。
可在那座废弃的仓库里,我的铠甲被轻易撕碎了。
他们把他捆在一边,当着他的面,撕扯我的衣服。
“不要!别碰她!你们要多少钱我都给!求你们别碰她!”
他声音嘶哑,额头磕在地上渗出鲜血。
可我的哭喊、他的哀求,都成了暴徒兴奋的助燃剂。
他们当着他的面,一件件剥去我的尊严。
“冲我来!你们他 妈的冲我来啊!”
他嘶吼着,挣扎着,手腕被麻绳磨得血肉模糊。
可当绑匪的刀真正架上他的脖子时,他瞳孔里满是无法掩饰的恐惧。
年少时义无反顾的勇气,在真正的恶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直到仓库门被猛地撞开,父亲的身影逆着光,像一座山。
“放开我女儿!”
混乱,搏斗,闷响。
世界安静了。
父亲缓缓倒下,眼睛死死望着我的方向,张着嘴,却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被救了出来,裹着毯子,浑身颤抖。
他死死抱住我,眼泪砸进我的颈窝,一遍遍地发誓:“清禾,不怕了…
从今以后,我的命就是你的!”
十八岁生日。
我收到了两个礼物。
一个是他送的水晶音乐盒,叮叮咚咚,像无忧无虑的童年。
另一个,是母亲从天台一跃而下留给我的最后一张字条:
“清禾,原谅妈妈撑不住了,去找你爸爸了。”
我在太平间抓着她的手,怎么捂也捂不热。
他在我身后,红着眼眶说:“你还有我,我永远在。”
我抱着骨灰盒走在雨里,他撑着伞为我挡住风雨。
那一刻,他是我的全世界,是我唯一的浮木。
我那么用力地抓住他,却不知道,有些诺言,从许下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会被时间风化。
我嫁给了他,陪他白手起家,一个月只吃一箱泡面也活的起劲。
可后来,他事业越做越大,应酬越来越多。
当我在深夜惊醒哭泣时,他眼底那抹疲惫与烦躁,越来越深。
直到顾婷过来照顾我,他身上出现了她的香水味,终于成了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记忆的潮水退去,眼前男人的脸无比清晰。
所有的爱恨燃烧殆尽,只剩下灰烬。
“霍霆深,从来就不是我困住了你。”
“是你,用你的懦弱、背叛和忘恩负义,亲手为我们打造了这座地狱。而现在”
“我不奉陪了。”
6.
回到那座曾被称为家的别墅,已是凌晨两点。
他没有开灯,径直从书房阴影里拿出那份早已备好的文件,推到我面前的茶几上。
“签了吧。这些,”他指了指附件里长达数页的资产清单,“是我70%的现金、名下绝大部分房产,以及公司30%的股份。足够你……衣食无忧几辈子。”
霍霆深试图用这些数字,堵住心底那莫名的不安。
我看也没看那份清单,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在签名处利落地写下许清禾两个字。
笔锋干脆,没有丝毫犹豫,仿佛割断的不是十年的婚姻,只是一根缠住了脚的枯藤。
我收起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平静地看着霍霆深:
“最后通知你两件事。第一,我从未推过顾婷,信不信随你。第二,她流产的真相,建议你去查查她近三个月的私人账户。至于信她还是信证据,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我站起身,准备离开。
“许清禾!”
他猛地叫住我,憋着一股说不清是愤怒还是失落的情绪,狼狈地逞强:“这些……应该够还你了吧?我们……两清了!”
“两清?”
我重复着这两个字,回头看他,眼底没有恨,也没有爱,只有一片荒芜的平静。
“霍霆深,你欠我的是我爸的命,是我被面目全非的人生,是那个在仓库里因为你而死的、十五岁的许清禾。”
“就算你把全世界都捧到我面前,也还不清。”
我看着他眼底强撑的镇定碎裂成最原始的恐慌。
“不过,这些钱,我收下了。不是因为还清,而是因为”
“你只值这个价。”
我转身上楼,没有回头。
霍霆深僵在原地,诺大的客厅只剩下他一人。
几天后,当所有财产转让手续办完,顾婷果然找上了门。
“霆深!”她带着哭腔扑来,
“你告诉我,外面传的都是假的,对不对?你怎么把什么都给了许清禾?那是我们未来的保障啊!”
霍霆深看着她,试图压下心头那抹怪异的烦躁,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安抚:“婷婷,我确实是欠她的,也负了她。这些,就当是我的偿还…”
“偿还?!”
顾婷猛地甩开他的手,声音陡然拔高,失去了往日的温柔,
“你拿我们未来的全部身家去偿还那个疯子?!霍霆深,那我呢?!我跟了你这么久,我失去的孩子呢?你拿什么还我?!”
她捂着小腹,泪珠串串落下,
“霆深…我只是怕你不要我了。许清禾拿走那么多,我没有安全感…你再转我一些,就当给我们未来的宝宝存着,好不好?这样我才能安心嫁给你呀。”
这番以退为进的话术,他曾经深信不疑。
此刻,许清禾那句查她账户却在脑中回响。
他压下疑虑,近乎麻木地转了账。
顾婷瞬间变脸,热情地亲了他一下:“就知道你最爱我了!”
几天后,她再次要钱时,霍霆深第一次拒绝了。
“结婚吧,婷婷。”他看着她,“结了婚,我的都是你的。”
顾婷眼神瞬间闪烁:“现在…不合适吧?你先给我转钱嘛!”
“所以,钱比结婚重要?”霍霆深声音冷了下来。
“霍霆深!”顾婷尖声质问,“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死去的孩子?!”
这一次,霍霆深没有愧疚。
他直接将证据甩在她面前她与健身教练的亲密照和流产药发票。
“孩子?”他冷笑,“你是指,这个你亲手吃药流掉、用来嫁祸许清禾的工具?”
顾婷脸色惨白。
“用一个野种绑住我,逼走她,再榨干我。”霍霆深步步逼近,
“用亲生骨肉做局,顾婷,你这辈子也就这点出息了。”
他将证据轻轻拍在她脸上,
“你这辈子最成功的戏,就是让我误以为你有点人性。”
7.
离婚后的日子,时间仿佛变得很慢。
我每天驱车前往城郊的墓园,那里并排躺着我的父亲和母亲。
我将墓碑擦拭得一尘不染,然后长久地坐着,有时是一上午,有时是一整个下午。
“爸,妈,”我将额头抵在冰凉的墓碑上,“我来看你们了。”
“对不起……”
千言万语,最终只剩下这三个字。
是为自己年少无知,为那份盲目炽热的爱,为自己将自身置于险境,最终连累父亲付出生命代价的、迟到了十年的忏悔。
直到那天,身旁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男人在我旁边不远处停下,俯身在一座墓碑前放下白色的菊花。
他静默地站了一会儿,才直起身,恰巧我也因腿麻而站起身,两人目光在空中不期而遇。
逆着光,我一时有些恍惚。
“许清禾?”
他的声音很好听,带着一种能抚平躁郁的沉静。
我认出了他,陆怀之,比我们高两届的学长。
毕业后自己创办了公司,做得风生水起,是本市商界炙手可热的新贵,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陆学长,上次还没谢谢你”
我微微颔首,目光落在他刚才祭拜的那座墓碑上,碑上刻着的姓氏也是陆。
他笑着摇了摇头,顺着我的目光看去,语气平和地解释:“是我爷爷。”
他重新看向我,“看来,我们是邻居了。”
我弯了弯嘴角,算是回应。
“恭喜。”他说。
我微微一怔。
他看着我的眼睛,清晰地吐出四个字:“离婚快乐。”
我愣住了,随即了然。
以他的圈子,知道这件事并不奇怪。
他陷入回忆,语气带着些许感慨: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在大学时,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你会和霍霆深分开。”
他笑了笑,
“那时候,你的目光像被焊死了一样,永远只追随着他一个人,热烈,专注,看不到周围任何其他风景。”
“所以,你也从未注意到,在你看着他的时候,旁边还有一个人,一直在看着你。”
这几乎算是直白的表白了。
若是从前,我或许会慌乱,会不知所措。
但此刻,我迎着他的目光,只是极淡地笑了笑。
“陆学长,”我的声音和山风一样轻,“谢谢。但是……我累了。”
陆怀之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没关系,十年了,我可以继续等”
8.
我开始接受陆怀之默默地陪伴,一起扫墓,一起吃饭,一起看日落。
回到家时,却发现霍庭深醉倒在我的门口。
“你来做什么?”
他看见陆怀之,理直气壮的质问。
“我来追求许小姐”
陆怀之回答的直白坚定。
“你他妈胡说什么!她是我的!她是我老婆”
霍庭深耍起酒疯,我沉默的推开他,冷冷的丢下一句,
“我们已经离婚了,我是我自己的”
我将霍霆深关在门外,隔绝了他酒醉后含糊不清的嘶吼。
陆怀之看着我,眼神里有询问,但更多的是尊重。
“需要我留下吗?”他问。
我摇摇头,“不用,我能处理。谢谢你送我回来。”
他点点头,没有多言,转身离开,给了我足够的空间。
第二天清晨, 我打开门,发现他竟还蜷缩在门口,西装皱巴巴的,眼底布满血丝,宿醉未醒又添狼狈。
他看到我,立刻挣扎着站起来。
“清禾……”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没理他,径直走向电梯。
他跟在我身后,像一条被遗弃的大型犬。
“我错了……”他在我身后说,“顾婷的事,我都知道了。是我蠢,是我瞎……”
我按下电梯按钮,没有回头。
他开始用各种笨拙的方式弥补。
他学人送花。
每天一束昂贵的空运鲜花送到我家门口,娇艳欲滴。我每次都面无表情地拿起,然后精准地扔进楼道尽头的垃圾桶。
他试图用钱。
他往我以前用的卡里打巨款,短信提示音不断。
我直接将那张卡注销剪断,拍照发给他,附言三个字:不需要。
他打听我的行程。
恰好出现在我常去的咖啡馆,坐在离我不远不近的位置,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和陆怀之平静地交谈。
他不敢上前,因为上一次他试图打断我们的谈话时,我只是抬眼冷冷地看着他,问:“霍先生,有事?”
那声冷漠的霍先生,瞬间将他钉在原地。
他变得越来越焦躁,也越来越不像从前那个运筹帷幄的霍霆深。
直到那天,下着大雨。
他不知道在我楼下站了多久,浑身湿透,雨水顺着发梢往下淌。
他看到我回来,冲过来拦住我,
“许清禾!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把命赔给你好不好?!你说啊!只要你能原谅我!”
我撑着伞,静静地看着他在雨中失控的样子。
曾经,他是我生命里的全部风雨,如今,他站在雨里,而我周身干爽。
“霍霆深,”我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你的命,你的忏悔,你的一切,我都不需要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告:
“你最大的惩罚,就是看着我如何重生,如何被珍惜,如何……彻底忘了你。”
说完,我与他擦肩而过,没有回头看一眼他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
(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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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木子李 故事虚构,不要对照现实,喜欢的宝宝点个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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