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监狱里被称作“疯老头”的那个名字,很多年没被人认真提起。
这个名字是朱念群,1912年出身于南京。
年少时走进了浙江的警官速成班,接受的那套训练是专门为特务和警务干部准备的。
可以想象,那样的学校里教的不只是普通的法律和秩序,更多的是怎样做个听话而又能干的机关人员。
就是这样一个人,后来转了身走上了反对那套体制的路。
被抓之后,遭遇的不是一般的看守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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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狠话不多,方法却很有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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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把人放到一个小黑屋里好几天好几夜,或者像文献里写的那样“站笼”拘押,几天几夜不能坐不能躺,脚肿得走不了路,整个人都像被揉碎了一样。
监狱里还有一些心理战术,什么“单独训导”、女办事员留宿这些招数都使上了。
最狠的一手是假枪决,明明是假戏,但对着旁人看上去像是真的开枪瞬间倒地,看到这种场面人谁能不发抖?
可就是这些伎俩在朱念群面前都没奏效。
他对那些戏码有足够的分辨能力,也有足够的坚忍不拔。
挨打挨饿这些能让人肉体受尽折磨,但更可怕的是被当作“疯子”来对付。
1945年那阵子,监狱方面直接宣布他是“精神病犯”,把人名声彻底弄丢了。
这一招是脏活:既把人贴上标签,又好在需要时把人更隐蔽地移走。
于是他先被送到贵州的息烽,再秘密押到重庆白公馆。
白公馆不是普通地方,那里关的多是政敌、异己,管理很严,外界也摸不着边。
在白公馆,朱念群演了一出“疯子”的活儿:头发蓬乱,胡子长到胸口,衣服破破烂烂,不和人说话,整天对着墙壁自言自语。
这个戏演得很彻底,别人看着真的以为是个疯子。
正因如此,他的行为反倒保护了很多东西。
白公馆里还有另一个同样假装疯癫的人,名字叫韩子栋。
两人在岁月的逼迫下形成了默契,通过眼神、行为上的细微差别认出了对方。
狱中没有安全的言语交流,识别同志得靠时间和敏感的观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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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装疯,但选择不同。
韩子栋把装疯当作工具,用它来等待机会逃跑。
机会来了,他逃了出去,最终活到了后来还能和人讲当年的事。
相反,朱念群的轨迹更像是一条直线冲向对峙的终点。
他不止一次试图逃走,且有一次成功离开了看守,跑出了国门,最终辗转到了伊朗。
能从国内逃到伊朗,这事儿本身就说明不少东西:要么有组织要么有后援,要么靠着非常规的路线和机遇,这些年来很多隐秘的通道或人脉在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
不过在国外并不等于真安全。
国民党的追缉并没有停止。
情报和特务工作的触角很长,最终在伊朗把朱念群逮住了,把人绑回国内。
把一个人从外国押回本国执行惩罚,这种事情既展示了追捕者的决心,也给被捕者带来更大的羞辱。
回到白公馆后,命运已经被写好——在一份所谓的“必杀名单”上有他的名字。
那份名单里写着许多人的名字,等着被清算。
在清算的那天,行刑的方式先是电椅。
电椅本来就是一种让人体会到强烈痛苦的刑具。
在当时,特务机关也爱把它用来吓人,像是一种最后手段。
行刑时电闸一合,人开始抽动,整个人在椅子上颤抖不止,表面上很可怕。
但电流并没有马上让人失去生命。
那情形把在场人的耐心和狠劲彻底烧了。
随后出现的事情更令人发指:有人从一旁抄起镐头,直接对着电椅上的人猛砸。
镐头的作用原本是工地上用来刨开硬土的工具,此刻成了行刑器械。
电椅没有起到立刻杀死的作用,于是人又被用更原始的暴力方式击毙。
这样残忍的过程,不仅使死者遭受极端痛苦,也把在场的凶残一幕刻在了每个目击者心里。
关于那个用镐头的人,史料里多有指向。
他被称为军统系统里极其残忍的人物之一,曾参与或被指控参与过其他血腥事件。
无论如何,把这样的人关进了历史的黑名单。
那些血腥事实在当时被刻意掩盖,直到多年以后才逐步被翻出来,成为人们讨论的对象。
多年的时间过去后,事情逐渐被还原。
1983年,白公馆里曾经的幸存者韩子栋在北京与朱念群的侄子见面。
当年那个被当成“疯老头”的人在另一位幸存者眼中,是真实抵抗者的化身。
韩子栋当面评价说,真正像小说里人物的,是朱念群,不是别人。
家人这一年才知道南京家里的亲人早已牺牲,长期的未知和痛苦终于有了答案。
把两个人放在一起比较,会发现他们的命运像分叉的轨道:一个靠演戏活下去,一个靠更彻底的反抗付出代价。
这背后透露出更大的时代问题。
首先,体制内的“训练出身”并不足以决定个人的最终立场,有人选择服从也有人选择反叛;其次,特务机关对待“叛徒”的方式通常带有羞辱性和示众性,标签化和秘密处置是常用手段;第三,在这样的环境里,大家都在想办法活下去,也在想办法抗争。
装疯既是生存手段,也可能是政治上的自保。
从更广的角度说,白公馆、息烽这类场所,既是政治斗争的前线,也是残酷审判的舞台。
很多曾经发生在这些地方的事,经过时间的冲刷和资料的发掘,才逐步被还原。
个人命运在这张大网里看上去渺小却也重要:一位被污名化的革命者经历了酷刑、伪装、越狱、海外逃亡与被押回国,最终在一次充满暴力的清洗中丧失生命,这样的故事一旦被记下,就不该再被遗忘。
回望这段历史,会发现很多东西都值得反思。
那些把人贴上“精神病”的标签,那些没有程序而带有私刑色彩的处置,都显示出在动荡时代里制度的脆弱与法律的缺失。
与此同时,幸存者和家属的记忆在时间的推移中起到了纠错的作用。
他们的讲述和寻访,把被掩埋的名字挖了出来,给那些消失的生命一个可以被记住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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