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1947年夏天 一个晴朗得有点刺眼的早晨
长垣大郭区委门口来了一帮人
衣服破破烂烂 但手里的东西不含糊——八挺机枪 两车弹药
走在最前头的那个中年男人看起来累极了
一身伪军军装 背挺得直 但眼神里透着试探
没人知道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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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自己开口:“我是刘富山 原伪军司令 来投诚的”
这事儿一开始挺突然
可要真追根溯源 其实早就埋下了伏笔
刘富山出生在1900年 河南濮阳县东南方向一个小村子
家里穷得叮当响 父母都是庄稼人
他从小就在地里刨食 连字都没机会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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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河南的日子确实不好过
水灾旱灾轮番来 地主层层压榨
村里人常说一句话:“要活命 就得上山或当兵”
他选了后者
20年代初军阀混战 他跑到驻马店那边投了个杂牌军
当兵的日子不算好过 但他命硬 手脚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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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几场小仗后 被提拔成了排长 再后来成了连长
1937年抗战爆发
他所在的部队被编进国民革命军
一开始确实跟日军打过几仗
可到了1938年 部队在徐州那边被打散了
他和一帮弟兄成了“散兵游勇” 被日军抓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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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抓 其实就是看你愿不愿意投降
他犹豫了几天 最后还是签了字
从那以后 他就穿上了另一身军装——伪军的
1940年 日军把他派到长垣
封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儿:伪军司令
手下几百人 管着一座城
长垣这地方不简单
离黄河不到五十里 地势开阔 是兵家必争之地
日军看重这里 不只是为了交通 还因为这是八路军活动密集区
刘富山的任务很明确
就是配合日军镇压当地的抗日力量
哪怕是亲戚朋友 只要被怀疑有“通共”嫌疑
照抓不误
有一次 他亲自带人夜袭了西北角的一个村子
抓了五个人 其中两个后来被处死
这件事在濮阳一带传了很久
很多人家从那以后就跟他结了仇
他不傻
也知道自己干的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可那时候 他已经骑虎难下了
到了1945年8月 日本投降的风声越来越紧
八路军开始主动“劝降”
刘富山也不是没动过心思
据说当时冀鲁豫四分区的干部和他秘密谈过一次
但他没答应 他说:“日本要是真完了 我自然会找门路”
结果没等他行动 城破了
那天晚上 城东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是他手下一个营长 杨殿章干的
杨早就私下和八路军接上了头
只是没想到 那天他自己也倒在了乱枪之下
刘富山趁乱带着百十来号人 从东门逃了出去
那一夜他们连夜翻过北山
有人脚崴了 有人掉队
等到天亮 只剩下几十个还跟着他
他们在山里躲了整整一年
靠吃野菜 偷粮食维持生计
有时候还得换地方 躲避民兵的搜捕
1947年春天 他终于撑不住了
带着8个亲信和武器 弯弯绕绕找到了大郭区委的干部
一开始没人敢收
但他态度明确 说愿意把武器全交了
还写了份自述材料 交到了冀鲁豫四分区
四分区领导接见了他
问了很多细节
他讲得很清楚 哪年在哪做了什么
最后被安排做了个“参议员” 职位不高 管点后勤事务
他松了一口气
开始穿上八路军发的灰布衣服
按时参加学习会 还主动提出要“交代历史问题”
可惜 这段“平静日子”没能维持多久
1947年下半年 土改和反霸运动在濮阳那边搞得正热
群众情绪高涨 尤其是对旧伪军、地主、恶霸的清算
刘富山的名字 被人揭了出来
“那会儿我们家就是被他抄的”
“我爹就是被他抓走的 后来就再也没回来”
越来越多的人往高平那边写信 要求“交人”
有人干脆直接跑到四分区来“讨说法”
区里干部压力也大
按政策 投诚的是要保护的
可这仇太深 群情太激动
最后还是决定——把他交给当地民兵 带回去“处理”
1947年冬天 他被押回濮阳
那天天还没亮 村口就聚了上百人
他被推上土台子
还没等主持人开口 有人扔了块砖头
然后就是一片混乱 棍子 木锨 鞭子 一起上
他和他老婆当场就倒了下去
没人喊停 也没人出面制止
后来四分区派人去调查
处理了一些干部 下发了内部通报
文件里写得明确:“处置不当 群众行为失控”
再后来,濮阳那边有人提起这个人 都是用过去式说
“那家人早完了 不提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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