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姐一弟,父母住主卧,姐姐弟弟住次卧,而我,住了18年的阳台。
直到爸妈终于决定将小三室换成了大四居。
我激动的连哭了好几场。
热闹的乔迁仪式过后,开始分配房间。
靠南最大的主卧理所当然留给爸妈,姐姐选了紧挨着的次卧。
弟弟一边抱怨姐姐只懂尊老不懂爱幼,一边笑着搬进了北面的卧室。
当我抱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满心欢喜往剩余最后一个房间走去时,却被弟弟叫住。
“二姐,你走错了,你的房间在那儿。”
顺着他的视线,我看到了那张熟悉的单人木板床,位置是在阳台。
我才明白,不是家的面积不够大,而是我在他们心中的分量太小。
......
原地愣神的间隙,爸妈还有姐姐弟弟已经归置好了自己的行李,齐聚在最后一个房间。
“日思夜想的游戏房,我终于拥有你了!”弟弟激动的在屋里转了好几圈。
“虽然只有一格柜子,但起码我的化妆品都有地方放了。”姐姐看着自己的化妆位也还算满意。
妈妈则是轻轻拉了一下爸爸的胳膊,“老秦,快来试一试你的办公椅,是我特意花了一个月工资买的工学椅。”
爸爸抵不过妈妈再三拉扯,缓缓在椅子上坐定,他眼睛潮湿。
“我终于不用在餐桌上办公了,谢谢你,老婆。”
姐姐和弟弟也一齐转过头来,“谢谢老妈,我们爱死你了。”
我呆呆看着屋内其乐融融的四人,眼泪不停落下,脚下莹白的地板一片湿腻。
自从八岁被爸妈从姑姑家接回来后,阳台就成了我的住所,一住就是十年。
我做梦都在幻想换个四居室,如今终于换了,却依然没有我的房间。
一个小时后,四人新鲜够了,从屋里走了出来。
终于发现了在原地眼睛哭的红肿的我。
神经大条的弟弟走过来戳了戳我的胳膊,“二姐,你怎么了?不会是搬新家高兴傻了吧!”
这句话立马引起了姐姐的轻笑,但在触及我目光时又很快停住。
她故作大度的走到我面前,“妹妹,你要是实在不想住阳台的话,我跟你换换吧。”
不等我开口,爸妈异口同声反对,“不行,你马上要考研了,影响了休息可不行。”
心头升起一抹苦涩,原来他们也知道,住在阳台休息不好。
我忍不住小声说了一句,“可我马上也要高考了。”
原以为这句话能引起他们的几分愧疚,却没想到,两人的神色还是那般自然。
“你住了十年,都习惯了,可你姐姐不一样。”
爸爸威严的眼神带着责备,“她睡觉轻,你又不是不知道!”
妈妈也跟着一起数落了起来起,“这孩子,什么都要比,真是太不懂事了!”
刚止住的眼泪再一次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我不懂事?
我还要怎么懂事!
明明家里有三个孩子,我也不是最大的那一个,可家务永远只有我一个人做。
哪怕中考时,我每天复习到凌晨,还得抽空把晚饭后的碗筷洗了,再去洗衣服拖地。
否定完姐姐的提议,全家人眼神又落在弟弟身上,弟弟当即大叫起来。
“敢让我睡阳台,我让你们天天晚上失眠!”
妈妈无奈又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小祖宗放心吧,让谁睡阳台都不会让你睡的。”
“这还差不多,那就暂且放你们一马,先不找爷爷奶奶告状了。”弟弟得意说道。
我依旧执拗着不肯搬去阳台,现场陷入僵局。
实在受不了这样压抑的氛围,一走了之的念头几次浮现在脑中,却又被我强行压了下去。
八年寄人篱下的生活,我对家的渴望比谁都深,哪怕所谓的家人并没如我想象中对我呵护和疼爱。
但起码这是是在自己的家,不是在别人屋檐下,像乞丐一样讨生活。
我压下心头的委屈和不悦,小心翼翼,试图再跟他们商量。
“不是还剩一个房间吗?能不能让我先住一段时......”
“不行!”这次是四人异口同声。
心中最后一点对亲情的希冀彻底断灭。
“呼啦啦......”,我赤红着眼,将餐桌上精心摆了半天的可乐塔一把推倒。
“既然这样,那这个家,我也没有待的必要了。”
我拎着手中的编织袋,头也不回走出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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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要迈进电梯,后脖领突然被拽住。
“站住,你要去哪儿?!”追上来的爸爸气急败坏质问道。
“要你管!”我冷冷回道。
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当众表达自己的不满,也是第一次忤逆他。
爸爸先是一愣,接着,“啪!”一巴掌重重摔在我脸上。
我趔趄着倒地,背上编织袋里的衣服也撒了一地。
“就因为一个房间,连父母都不要了,至于吗?!”
我回头望着爸爸愤怒的眼神,用比他还大的声音嘶吼着,“当然至于!”
以往,哪怕受了再大委屈,我也只会低声小心辩解。
是因为我心里有后来者的胆怯和羞耻感,我想要用懂事和隐忍换取他们的认可和接纳。
可发现,到了最后,除了委屈了自己,并无其他改变。
融不进去的环境,没必要再硬融。
妈妈也追了上来,“这孩子怎么这么大气性,就非得为难父母你就高兴了!”
她越说越气,最后跳着脚指着我怒骂,“把主卧让给你,我跟你爸去睡阳台,这样总行了吧!”
说着扭头就要去收拾东西,被姐姐和弟弟同时拉住。
“你和爸是长辈,哪有让你们住阳台的道理。”
姐姐幽怨的眼神看向我,“真是的,好好一场乔迁之喜,硬是被某个自私的人搞得一团糟。”
弟弟更是恶毒的瞪了我一眼,“二姐,你就作吧,小心爸妈再把你送走!”
我浑身突然控制不住颤抖起来。
八岁前在姑姑家地狱般的生活,瞬间浮现在我的脑海,不断重演。
四岁那年,我不小心弄坏了表弟的玩具汽车,姑父黑着脸将我推到门外。
那一晚,我一个人蜷缩楼道拐角,抽噎着熬到了天亮。
还有八岁那年,表弟玩火不小心将家里烧了个精光,却将责任推脱在我的身上。
姑姑和姑父将我吊起来,用皮带抽了个半死。
也是在那一年,我被爸妈接回。
我以为我终于可以脱离噩梦了,没想到我依旧是多余的那一个。
我再也忍不住了,“不用你们送,我自己走!”
我拼尽全力挣脱爸爸的钳制,哭着摁下电梯下行的摁键,然后哭着跑出了小区。
彼时已是晚上十点,我身上除了一个只能通信的手机,一件行李都没带。
望着远处的万家灯火,我蹲在地上失声大哭,疯狂宣泄着心里的憋屈。
“欣悦,怎么是你?”一个熟悉的声音将我的悲伤打破。
我抬头,发现是我的同桌林伊可,旁边还站着她的父母,一对慈眉善目的中年夫妻。
乔迁新居的事情我老早就分享给了身边每一个认识我的人,她自然也知道。
“不是你说今天搬新家的吗?怎么大半夜跑到......”
话说到一半,被她的妈妈打断,“可可,你不是说有难题要请教欣悦吗?正好邀请她去我们家。”
说完又温柔看着我,“欣悦,我家就在附近,可以拜托你上门帮可可辅导一下吗?”
林伊可对我家的情况多少有些了解,此时已完全反应过来,赶紧顺着她妈妈的话。
“求你了,欣悦,你就帮帮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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