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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庆龙 高志刚先生 钢笔速写 纸本 54×39cm 2025
今日,好友高志刚先生传来讯息,说他有一篇文章即将发表,希望能在他的文章中配发一幅我的书法作品。我们虽同在一座城市,却是许久未见。我便顺势提议:“不如你发张照片来,我替你画一幅速写,如何?”心想,看看这小子在脱离我“监管”的情况下长成什么样子了。
他很快发来一张近乎标准照的肖像,那确实是一张符合所有官方材料规范的肖像,像一份写就的公文,格式完美,措辞严谨,所有的个人情绪与真实想法,都被妥帖地收藏在了那略显拘谨的平静之下。
我本打算为他画一幅半身速写,因为单一的大头肖像,在速写这门艺术里显得太过“局促”了:它就像一篇被删去了所有肢体描写的独白,画家失去了依据,只能困在五官的方寸之间进行揣摩,这无疑背离了速写重在捕捉整体动态与神韵的要义。而这些至关重要的语言,在一张裁切至胸口的标准照里,就被全然剥夺了。
因此,我问他能否找一张半身照作为参考。而他回得特别洒脱:“靠想象。”这三个字的言下之意,是让我抛开客观的锚点,全然自由发挥。这固然是一种信任,却也让我这个习惯于观察而非空想的画者,感到了一丝为难。但既然好朋友授权我“想象”,那就只得过一把“想象”瘾了。
于是,我特意拨通电话问他:“你平日最爱什么运动?”他答得爽快:“网球、羽毛球都打。”
这句话,让画面瞬间在我心中鲜活起来。我提起笔,“靠想象”画了一幅他身着运动服、手握网球拍、意气风发准备上场的“速写”。那一刻,他仿佛不是站在画纸上,而是站在生活的赛场上,迎着阳光,蓄势待发。
画成之后,我在边上写了一句话:“高志刚先生速写——愿你的每个发球都如梦想:智慧、精准,还很帅,一发入魂!可别辜负我这幅‘开光’神作!”
“靠想象”这三个字,实在妙极了!
在这个影像泛滥的年代,我们习惯于用精准的像素记录每一寸容颜,却往往失却了想象的余地。而真正的老友,偏偏就敢给你这片空白——他信你笔下的他,比真实的他更接近本质。
我想起中国画论中常说的“得意忘形”。真挚的情谊,本就无需拘泥于形貌的纤毫毕现。当画笔落下,我要捕捉的不是肌肉的纹理,而是那份在球场上绽放的生命力;不是五官的比例,而是那颗在文字间跃动的灵魂。
于是,画纸上浮现的不再是静态的“标准照”,而是动态的人生——他身着运动服的身影,专注的眼神,准备发球时全身蓄势的姿态。那条简约的线条里,有他对生活的热忱,有他追求完美的执着,更有我们之间无需言说的默契。这是想象的真实,比照片更接近本质。
画上的那一段话,看似玩笑,实则藏着由衷的祝福。人生何处不是发球?我们都希望自己的每一次出手,都能智慧而精准地抵达目标。那个站在发球线上的身影,何尝不是我们每个人面对人生关键抉择时的写照?而真正的朋友,就是那个永远相信你的“发球”能够“入魂”的人。
这幅速写,或许成为了我们友谊的独特见证。它从一开始便无意于精微的形似,而是志在“神遇”;不满足于客观的再现,而渴望主动的创造。于是,画面上那个手握球拍、目光灼灼、充满魅力的男人,早已超越了一幅简单画像——它是两个独立灵魂在各自轨道运行,却因深刻理解而相互辉映的星辰。
这幅“靠想象”的速写告诉我,最深层的懂得,本身就是一种无言的信任。于是,这不再是一幅画像,而是两个好友在友谊的画面上,以信任为笔,以懂得为墨,共同完成的一次畅快淋漓的“一发入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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